我靠著門框坐了一夜，我很困，但我卻睡不著，這是我上大學就養成的壞毛病，不過那時是因為有游戲作陪，現在的我對這些卻提不起興趣了。

似乎從畢業開始，我的腦子里想的全是掙錢掙錢掙錢，某天突發奇想，要不去搶銀行吧？要是有個富婆看上我就好了，要是這個富婆再長得漂亮點，再年輕點，該死的，思想都快飄到天上去了。

有時恍恍惚惚就是一天，然后晚上失眠，白天再瞎想，晚上再失眠，周而復始。

“喂！大哥，你是桿‘老煙槍’嗎？”蘇格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我一哆嗦，好在立刻反應了過來，我才發現地上已經多了一堆煙頭。

“喲，醒了，還以為你多能喝。”我轉過頭看著她。

她伸了伸懶腰，當著我的面活動脛骨，挺胸提臀。一副云淡風輕的表情，全然忘了她前一晚耍酒瘋的樣子。

“別秀了，就你這比例，比電視上的差遠了。”

“切，誰叫你看了，再說了，電視上都是墊的硅膠，這才是純天然。”她拍著自己的胸說。

她走過來坐在我邊上，摸了摸趴地上的狗子的頭，然后看著我捏了捏鼻子說：“一身煙味兒。”

“那麻煩你滾遠點行嗎？打擾我思考人生。”我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切，走啦。”蘇格拉起身拍了拍屁股，朝我扮了個鬼臉。

“后會無期。”我朝著她的背影揮了揮手。

我也起過身，準備開始一天的生意。

…………

我是被老高的電話吵醒的，他說要我幫他送一批貨，是個大單子。

我坐在鋪子邊上的椅子上支起身子，點開微信，里面是他發給我的需要送的東西，我還有些犯困，但沒辦法，我只是個打工的。

把貨搬上車后我把狗子又關在了鋪子里，叮囑它不準隨便拉屎，它沖著我叫了幾聲。

“反了你了，敢沖我吼了”我踹了它一腳。它嗚嗚的趴在地上不敢再動彈。

“聽話”我不再理它，打了個哈欠，上了車。

時間是上午八點，我按著老高發給我的地址駕車駛去。

從早上開始我的頭就有點昏沉，我知道這是一夜沒睡的后作用。我拍了拍頭，想著還好路上的車不多，剛要過人行道。突然，我眼睛一黑，幾秒后，當視線再次回復時，我側面猛的駛來一輛大貨車。

周圍響起刺耳的喇叭聲，緊急剎車傳來的噪聲，人行道旁路人的尖叫。我來不及反應，只有猛的一拉手剎。

突然噪音全部消失，世界變得安靜，接著是猛烈的撞擊，我下半身一涼，然后整個人從車窗飛了出去，我都來不及想這他媽的安全帶到底起著什么作用。

最后的景象是破碎的玻璃高速的飛向了我的眼睛。

…………

我在黑暗中高速的下墜，這個場景我夢到過無數次，但這次似乎墜得更久一些，我聽別人說，如果做夢夢到有墜崖感，就說明是身體在長高。

媽的，這是誰傳的謠言，再這么墜下去，老子得有奧特曼這么高了。

終于，前方出現了一點光亮，越來越近，光刺得我不由得閉上眼。

我聽見邊上有兩個人在說話。

“他死了嗎？”

“好像是。”

媽的？老子就這么死了？

兩個人繼續說著。

“我們把他的器官挖出去賣了吧，趁他死了沒多久。”

“不好吧，畢竟咱們是醫生呢？”

“一個腎可以賣十幾萬呢。”

“額，”另一個人似乎在思考“那好吧，那取完器官后我們把傷口做成外傷的樣子。”

喂！老子還沒死呢！我還有意識呢，再檢查一下啊，我還可以搶救也說不定啊！

我想說話，但發現說不出來。

他們開始動手。

“先取腎吧，兩個都取了。”一個說。

“好。”另一個說。

接著我的腹部傳來一陣劇痛，我聽見了肌膚被劃開的聲音。

我聽見了開門聲，接著傳來一個女生：“劉醫生，你們在干什么？”

有人來了！救救我，快救救我，我心里狂叫道。

“噓，這個人已經死了，我們把他的器官賣了，然后一起分了怎么樣。”

“你們？你們怎么這樣！不行，我要阻止你們！”

好樣的姑娘，這世界就需要你這樣的正義人士，我心里喝彩道。

接著是一陣響動，他們像是爭執了起來，然后又恢復了安靜。

我耳邊又傳來了剛才那倆人的聲音。

“咱們繼續，眼角膜也割了吧。”

“好。”

完了完了，這下真玩完兒了。剛才那姑娘估計遭遇不測了，馬上也要到我了。

然后我的眼睛也傳來劇痛。

“等等，他還有心跳！”一個人停了下來。

“哦？”另一個人輕疑著說，然后他把一個冰涼的東西放在了我的胸口劃了幾下，最后停在一個地方停了一會兒。“很好啊，新鮮的心臟，能賣更高的價錢。”

噗！

我感覺到一把刀子刺進了我的胸口。

然后是耳鳴，感覺一個喇叭裝在了我的耳朵里，疼，全身都疼，但周圍一片漆黑，我感到一陣害怕。

耳鳴還沒有消失，但小了許多，我漸漸能聽清周圍的聲音了。我感覺到我身上插了許多管子，連鼻孔里也插著。

“別摘我的腎。”我用只有我能聽清的聲音說著。

“什么？”接著我感覺什么東西靠近了我的臉，應該是另一張臉。

“你說什么？”這個聲音是在我耳邊響起的，我甚至能感覺到她隔著口罩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是個溫柔的女聲。

“你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你好好休息，你眼睛受了一些傷，暫時看不見東西，你不要害怕。”

這個聲音讓我安心了許多，我發出一個奇怪的聲音以表示對她的回復。

我試著動一下手指，發現動哪兒痛哪兒，我又試著動腳趾，發現根本控制不了腳，用盡全力也只能做到感知腳還長在我的身上。

我最終放棄了，但也總算有些放心，好在我還是個四肢健全的人。

我想我的車應該報廢了吧，雖然是輛二手車，但好說也是我的第一輛車，陪了我幾年，想來還是有點可惜。

人總是不知足，活著還不知足，我心里想到。但這也是沒辦法啊，這才是人啊。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不知道是昏迷還是睡著了，我的意識逐漸模糊，再慢慢的沒有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