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圣軍現在駐扎于山西鎮附近，距離居庸關只有數百里之遠。

其多以十人為一帳，數百以千帳組成一個巨大的軍營，整個軍營為正方形分為四個區域，營地正中心為王莽所居也是現在的軍事中心。

營地被兩條寬闊垂直的馬道均勻的分成了四份，馬道主要用于伺候打探消息時快速到達大帳，平時也作用于士兵日常通行。

若無急報，騎兵斥候需下馬慢行不得在營地中馳馬，若有急報，方可在馬道上騎馬奔馳，士兵皆應避讓。

其實五圣軍中這條規定，自出來起就沒有用過但是今天……

“報~急報急報！都讓開……”

在營地中預留的馬道上，一騎絕雪而來傳出大喝之聲。

馬蹄幾縱似風，雪作愁云漫天。

若無戰事？怎奈破道飛馳。

此時日上桿頭，王莽剛剛巡視各營早練情況，正坐在大帳之中吃自己的早餐：小米蜂蜜粥，旁邊還放了一碗梅子果脯糖水。

王莽就著咸菜正喝在喝粥，忽然聽見有人連聲大呼“報！”，聲音從遠到近還伴隨著馬蹄聲，馬蹄的踢踏聲在漸漸安靜的營地中越發清晰，每一蹄子都像踏在王莽心上一樣。

是的，王莽現在有些緊張，他知道急報到底代表著什么，即使這是以前一直想要去做的，但是當它真正來臨之時可能連呼吸都是壓抑的。

王莽放下碗中美食，好似發呆一般坐在大帳之中，沒有其他動作只是等待著，等待馬蹄落下帶來的消息……

不一會兒，馬蹄聲在不遠處停下，然后就是緊密？的腳步聲，一群人破開帳篷布而來。

這幾人里有，原本在旁邊帳中計算軍中所用的大伯（書記），還有正在一旁編錄軍籍的軍師（劉秀才），當然還有幾個打下手的小文官。

兩人亦是聽聞聲響，踏著步子超主帳走來，路不過十來米遠竟和斥候同時而入。

一身白色（刷的）皮甲的斥候馬上上前拱手施禮，然后喘著咽了咽口水粗氣勉強說著：

“啟稟將軍，韃子繞開了邊關，現在正在進攻高陽城！總督盧公令我部即刻前往京師勤王！”

王莽還未開口，就被秀才激動的語言的堵住了。

“盧公？！可是盧象升盧公臺！”

這一提起的盧象升的號令，原本波瀾不驚的老秀才，竟然也像后世追星的小年輕一樣急躁。

看著以往穩重的軍師如此……這般，把這個傳信的斥候都有些嚇到了。

“這……好像是……，我也是在縣城驛站旁邊接到的消息……”

看著文化水準不高的斥候，說話都有些吞吞吐吐說不清楚，王莽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了。

“好了好了，你就先下去吧。”

“是！”

斥候如獲大釋，連行禮都快來幾分馬上就出帳而去。

看著還站在一旁邊臉色有些許變化的二人，王莽連忙招呼著兩人坐下商量一番。

“岳父還有大伯先坐下吧……，總兵招我等入京之事兩位長輩如何看……”

臉上血色稍稍褪下的軍師，直接率先開口了。

“以我之見，我部應快速響應盧公臺號召，即刻起程入京勤王！”

說著他還站起身來，來到王莽面前的地圖旁，用還沾染些許墨跡的手指在兩人面前指著路線說道：

“來賢婿且看，我等在這里沿著這條官道，一路向東越過一道邊防墻到太行地界，在經黃兒莊過拒馬河到了大房山附近，就算入了京師了。”

“這一路路程不算太遠，我等即可開拔日夜兼程，不日后將會到達順天府就是入了京城了！”

劉秀才越說越激動，血氣上涌臉色又紅了起來，說罷可能是口干了吧，抓起王莽還沒來得及喝的甜粥，然后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王莽看得聽得，都是眉頭一皺這……這盧象升何許人也？岳父為何激動成這樣？我們有必要這么急嗎？

“我……”

王莽剛剛開口又被打斷，坐在一旁熱茶的大伯剛剛把茶爐燒上，看著王莽欲開口就直接打斷了。

“莽兒休要糊涂，這盧相公可不是一般人物！今日他既然招我等進京應該無大礙，不如就依軍師所言，我等明日就啟程出發，萬不可不要惡了盧相公！”

王莽還是有些……轉不過來，但是按照計劃本來就要進京，什么時候進不是進啊？提前一點點也不是不可以。

“好！大伯軍師傳令下去，今日大軍收拾行裝明日一早準備出發！”

軍令一下，兩位老者臉上都有些欣喜施禮退下了，然后軍帳外就要兩人開始通知全軍此事。

五圣軍現在處于操練時間，大軍在營地外百米處集結整訓，二老結伴同行向操練場出發。

王莽還是坐大帳之中發呆，剛才的消息讓他的心有些憂傷，特別是看見空空的碗這份憂桑更重了。

按計劃進行的話，五圣軍應該在韃子再次入關后第三天出發，由明朝軍隊率先接觸剛剛入關劫掠的韃子，然后五圣軍在出來和韃子打，最好以多欺少然后依靠人數優勢來撿人頭。

今日提前了計劃，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在去往京師的路上遇見。

王莽雖然有些偷懶的嫌疑，但是計劃還是沒錯的，避其鋒芒銳利之時之后……在徐徐謀之。

但是無奈這什么盧總兵，讓五圣軍盡快入京勤王，王莽本來想要在拖幾天的，但是這岳父和大伯卻意外，支持這什么盧相公讓大軍立刻出發，讓王莽本來想要摸魚的機會都散了。

明日出發入京勤王的消息，從軍師還有書記開始，呈幾何倍數快速在軍中傳播，不到晚餐時間全軍皆知。

馬上就要與韃子交戰了，軍隊之中的士氣高地不齊，有義憤填膺者想要靠馬上取功封侯拜相，也有膽怯者怕到吃不下飯。

但大多數雜兵到是覺得無所謂，他們也是心智別樣堅定，從某個角度上說其實他們的命都是王莽救的，要不是王莽招募骨瘦如柴的他們入軍，估計他們早已餓死冷死在街邊。

這個時代呈現兩個極端：

身體不錯的軍戶拿來種地打不了仗，沒有地種的農戶身體差卻不怕死能打卻也很無奈，明朝那些事兒真是耐人尋味。

大軍即將開拔，部隊之中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富家子弟、普通百姓、乞丐、流民、戰兵，都有不同的表現，但是他們都沒有意見，或者說體他們都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無腦式的選擇跟著王莽，沒有去想此去……他們還有沒有命活到正式入伍，去擁有一塊屬于自己的身份牌，用軍功得到王莽兌現承諾的土地……

軍營的夜總是安靜的，就像是這個冬天一樣寂靜無聲，一夜無雪王莽聽不見雪花掉落的聲音，稍微有點失眠了。

第二天一切都在沉默中出發，只有一碗好像儀式一樣的糖水，大軍就在此后離開了。

這一天依舊沒有下雪，烏云密布天空染上鉛色，可能受天氣影響王莽的心中也有些許壓抑。

但是他的身份讓王莽注定不能沉默不語，為帥者當謀定而后動。

“白虎營聽命！命你部按路線進行探查，不得有半點疏忽！”

“是將軍！”

白虎輕騎于大軍先一步出發，三百騎風風火火的在雪地上奔馳，讓在雪地中慢慢行走的普通士卒多了幾分信心。

王莽不會騎馬也沒有騎馬，依舊帶著麒麟軍在前面開路，剩下的其他四營穿插在這個狹長的隊伍之中。

戰力不錯的青龍營卻在后軍，他們的作用不只是守護大軍尾翼……

王莽一部在盧象升的調動下開始向京師行軍了，這在他眼中不是什么事只是單純的去打仗。

卻不知他第一時間就響應了盧象升的號召，在一些人眼中已經被打上了些許標記。

王莽在山西駐扎多日，其實有很多不認識的人前來“拜訪”，他們身份都各不相同有太監、文官、武官。

但是他們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拉攏五圣軍或者是拉攏王莽本人！他們話語見或多或少都有些傲氣，言語間還有稍許微笑（威脅）之意。

朝堂之上的黨派之爭，讓王莽這個目標單純的“少年”有些難以招架。

好在在軍師的提醒下，王莽還是沒有做出選擇，都巧妙的回絕了這些不怎么客氣的客人。

但是王莽萬萬沒想到，就是這么一個聽從總兵進京，就讓五圣軍的性質偏向于盧象升一派。

如果王莽不做些什么，注定和其他黨派的官員不合，將來封賞之時必定阻攔頗多。

所以王莽其實是想要保持中立，人頭換地領完賞地就不干涉這一切，但是這一切都在悄悄的變化。

五圣軍這一支夜軍、義軍，異軍突起自然各方關注，在加以五圣軍入伍條件特別簡單，所有各方派來的臥底也不在少數。

五圣軍就像一個沒穿衣服的人，直接暴露在各方勢力之下，但是現在這些人卻不準備馬上排除異己，畢竟上面還在關注著，王莽也還沒來得及打仗，連說壞話的理由都沒有。

朝堂之上不只是表面的波濤洶涌，它下面也是暗流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