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為了躲碧青打趣，池蕪早早睡下。

半夜，池蕪迷迷糊糊醒來，天邊云色昏沉，尖銳的機械音響在耳邊。

“警告——警告——崩壞人物旬彥華已對林卿卿進行迫害——”

“遲乃，什么情況?！背厥徖Ь氲負碜”蛔臃恚瑤е稽c點奶音問。

遲乃也迷迷瞪瞪的不甚清醒：“始祖不是給大人任務遼嘛，位面中總有那么幾個人物崩壞的特別厲害。旬彥華勉勉強強算一個，而且大人要給原身報仇才能徹底清除怨念值?！?

“林卿卿是在原身之前就被炮灰的一個人物，她原本應該嫁給旬彥華的弟弟旬彥扈。”

可因為她的失誤，因為這個世界的混亂，因為旬彥華的崩壞，她被放了血入了藥，骨頭打磨得光滑如玉雕上細膩的紋路掛在那個妖道的住所里。

幾日后林家尋得小姐的尸體被埋在枯干的落葉雜草中，面容枯槁衣裙破爛，尸身爬滿蟲蟻。

林家連驗尸都沒敢驗，匆匆忙忙下了葬。

后來鮮紅浸泡整個府邸，石獸破碎，大門倒塌。

“林家滿門抄斬?！?

“硬生生扭轉命格之人怨念值會特別高。”

扭轉命格……

能想象到嗎？

她那一生就算說不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輝煌，也能平平安安。家里隨便把她嫁給哪個公子哥兒就算不得寵她憑著背景也能錦衣玉食。更何況她嫁的是與自己兩小無猜的平南王旬彥扈。

她得到的何止寵愛。

失去的又何止是榮華富貴。

池蕪扔了被子急匆匆下床。

被掠奪運氣改運的林卿卿在得到所有走向后幾近崩潰。

遲乃困倦地依在少女肩頭，它還記得那少女跪在孟婆前，眼里一片死寂。

分明是絕望。

軟甜的聲音三言兩語掀完了一個人的命運，冷靜自持。

池蕪一直覺得處理這些事很麻煩，甚至有些厭倦。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隨便走一步下面都會掀起大浪。

也不是沒有人提起這種事的。

池蕪慢悠悠地走著，依稀想起有個小姑娘好像……提過這些吧。

時間太久，忘記了。

“遲乃，標記林卿卿所在地點?！?

又是記憶里的那間石室。

但地上還未沾染血跡。

這石室還是新筑成的。

但空氣中迷離的香氣熏得人頭昏腦漲。

同樣的位置吊住不一樣的人。

這次是林卿卿。她嬌美的面龐蒼白，以狼狽的姿態掛在空中卻并未求饒，氣勢凌然，臉上現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原來我近日頭暈目眩是皇上所為，也不怪那太醫無能了。”

大旬貴女至死也不能放下驕傲求饒。

旬彥華緩緩走近，劍眉勾勒出硬朗的線條，臉上有一絲隱隱的興奮扭曲了那張勉強稱得上英俊的臉。

“長生不老呵……朕馬上就能得到了??！”

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傳來，男子面容妖異模糊：“那貧道就此預陛下成功?！?

鼎上的林卿卿閉著眼，面容不改。

池蕪咧開嘴角，軟萌的少女躲在斗篷里，臉上的笑容硬生生拉出了幾分森然詭異。

看不出男女的黑袍人敲了敲那燒的通紅的鼎，清脆的響聲回蕩在石室中。

這道士還有幾分真才實學。

“一個妖道，學得些皮毛便敢出來丟人現眼，妄想禍亂天下?！?

“誰個人給你的膽子？”

林卿卿不敢置信的睜開眼，有人來救她了！

池蕪泄露了一絲威壓，兩人直覺窒息，那妖道和旬彥華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旬彥華混沌了一下便被刺痛干擾，清醒過來。

“長生不老哈……”

池蕪收攏了他身上的川淵氣息，他的理智也逐漸回籠。

“不過一凡人之皇，僥幸得到這地方的統治，竟如此放肆。”池蕪不悅。

原主的情緒從剛才一進入石室便翻滾著不甘和憤怒。

這里充斥著熟悉的絕望感。

像那個時候。

“……”

旬彥華跌坐在地，頭昏腦漲滿目都是一個人。

他嗚咽著攥緊眼前人的黑袍。

池蕪也不去理他，隨手解開林卿卿身上的繩子接住她。

摸摸頭，不怕，有人來救你了。

林卿卿比池蕪這身子只大三歲，心性仍是不夠成熟，方才忍著的恐懼全落了出來。

“我想回家……”

池蕪拍拍她的背。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生安慰了一通林卿卿，抹去她的記憶。

池蕪帶走了那道士，給旬彥華扔下一枚玉牌，只道可保他不受傷害，又交代今晚之事便離開來。

池蕪找地方解決了那道士便回了自己床上。

天色蒙蒙發亮。

心底有些失控的情緒傳來，池蕪試著安撫了一下原身。

原身的靈魂并沒有印她占據而消散，她的靈魂已經不足以支撐第二次輪回了。

若要占據別人的身體，定要滿足他的心愿。

這是為了迎合天地因果而制定的法則。

好像是被原身的情緒打開了某個開關，池蕪心底那一塊松動的記憶蔓延開。

那個時候，有人救她就好了。

嘖。

遲乃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

自從那次闖天關回來，大人便這樣了。不僅回到了現在這個樣子……

您應該是萬眾矚目高高在上的那位。

“大人，開心點。”

池蕪笑著撥弄了兩下光團：“我很開心?！?

真的沒有不開心。

可也沒有開心。

嬌小的少女蜷縮成一團裹進被子里。

“困了，睡覺?！?

“去把旬彥華和林卿卿的記憶清除一下。”

池蕪閉上眼睛，安撫地團了團遲乃軟乎乎的身體。

遲乃蹭了蹭她的指尖便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少女的呼吸平穩下來，白嫩的指尖抓著被子，窗外黑色霧氣蔓延進來，逐漸匯聚在被子上方。

有那么幾縷隱隱摻雜著金絲的黑霧貪戀地纏過池蕪指尖又進入到她身體里。

池蕪顫了顫眼皮，霧氣也微微抖了抖。

霧氣緩慢地散在屋子里，但是干凈又純粹，并沒有像這個世界一樣混亂。

遲乃回來后趴在少女臉旁邊，一大會身體起伏便小了下來。

霧氣悄悄飄逸出來，有那么幾縷纏繞在那個淺綠色光團身上，然后陷了進去。

風吹過，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