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流言四起
- 天瀾筆錄
- 子慕凌兮
- 6156字
- 2022-12-18 22:13:40
玄天承在去往臨川的路上收到了女帝的手令,讓他不必回京,朝堂上任何風聲,她都會壓下,這讓他心中有了十足的底氣。他一路策馬來到臨川府衙,見到了病床上的方榆。
“還好侯爺留了侍衛給我。”方榆吊著一條胳膊說,“不然我恐怕是要步許清源的后塵。”
望川樓案件頭七那天晚上,臨川府衙舉行了遇難者公祭及祈福儀式,方榆作為欽差主持儀式。儀式舉行到一半,祈福的河燈突然起火,河面上燃起熊熊大火,臨時陳設的祭壇也竄起三丈高的火焰,接著從火中飄出十幾個穿白衣的鬼影,齊齊吟唱安魂頌詩,接著又大喊冤枉。
就在那一聲聲的冤枉中,方榆突然感覺手腳不受控制,接著便覺得有什么東西纏住了他的脖子,一圈圈收緊,讓他逐漸無法呼吸,而后眼前發黑,腦子里也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念著咒語,試圖牽引著他臉上的肌肉,讓他說出一串什么話。他掙扎著拼命抗拒,半昏半醒間看見場下一片混亂,百姓們四散奔逃,而河面上的火竟然越燒越旺,從中散出濃郁的黑氣,彌漫在人群中。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就開始電閃雷鳴,那雷鳴似巨獸咆哮,接著厚厚的烏云像海嘯似的翻攪起來,形成兩個颶風的旋渦,從漩渦中射出兩道熱烈燃燒的火焰,直直沖著景宏和方榆方向劈去!
景宏已經嚇到在原地頓住,方榆則是被那奇怪的力量扼住根本動不了。千鈞一發之際,不知哪里出現的黑衣侍衛們躥上臺來,用靈力凝結成保護罩,擋住了這一“天劫”。而后,人群之中又出現了戴鐵面罩的黑甲衛,與黑衣侍衛們纏斗在一處。
正在這時,方榆感到控制身體的那股力量消失了。他多少會點花架式,撿了把斷劍,把景宏等一干文官護在身后,一不留神便被傷了胳膊。
若不是州兵和折沖府兵及時趕到,這公祭儀式,差點又成為新的命案現場。此事之后,民間又開始有新的流言:
欽差和知府查望川樓的案件,根本就不是為了查清楚真相,而是為了給上面人擦屁股,這才引了天罰!
那些本就對案件處理結果感到不滿的人,紛紛聚集到府衙討要說法。尤其是聽說了秦國公府和丹陽侯府也在向臨川府施壓之后,愈發群情激奮。
更有知情者說,這件事根本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
這位方大人寒門出身,一介白身卻是欽差,在他面前,咱們景知府都沒有說話的份。說什么文采風流,實際上也就會寫幾首酸詩,卻能被刑部侍郎吳平云看上,憑什么?那吳平云又是誰,三法司的實際掌權人物啊!吳平云的老婆是御前女官,還有個姻親侄子,就是當今赫赫有名的鎮北侯,鎮北侯可是圣上和圣寧國父的心尖寵啊……還想不明白嗎?此案兩個關鍵證人葉鶴林和魏平,都死的不明不白,我聽秦國公府傳出來的消息說,葉鶴林在牢里說了當今圣上和圣寧國父的不倫之秘,這才遭致殺身之禍。魏平則因為參與案件,知道的太多,被滅口了。什么府衙起火燒死人犯,哪有這么巧的事!
又有人信誓旦旦地說,魏平其實是鎮北侯殺的,方榆只是給鎮北侯背了黑鍋。這位鎮北侯看似功勞顯赫,實際是替圣寧國父鏟除異己,做盡陰私之事。若不是這次朝中吏治清查,都察院的老臣們冒死進諫,還不知道圣上要被圣寧國父和鎮北侯這對養父子蒙蔽到什么時候!
眾人這才知道,戶部尚書剛剛落馬,女帝就派遣鎮北侯去渝川縣查軍餉失蹤案,原來竟是想要把戶部也交到鎮北侯手中!此前鎮北侯就在兵部掛了職,吳平云又把持刑部,這樣下去,豈非半邊六部都要落在鎮北侯身上?
更有消息快的,已經從親眷那里得知了在上京鬧的沸沸揚揚的王福山被殺分尸案。鎮北侯進渝川城當日,渝川知縣便慘死,且二人當日早上還在城門口有過爭執。鎮北侯不但不解釋,還試圖讓益州指揮使夏鴻與益州按察使云何徇私舞弊幫他遮掩,抓捕無辜之人入獄嚴刑拷打。
聯合各種事端,三月初八的大朝會上,都察院張、林二公尚未開口,翰林院掌院士兼禮部侍郎方世文已經搶先一步呈上了折子,參奏鎮北侯越權濫權弄權,提議將其停職查看,即刻調遣回京。方世文乃當世大儒,門生無數,其長達三千字的奏折寫得引經據典、講得聲淚俱下,當即引得無數人出言附和。又有人提起初三晚臨川的天生異象,太史局則更是連聲道此乃上天警示,方榆一介白身,毫無辦案經驗,又恐與鎮北侯沆瀣一氣,需另遣能臣重查望川樓案件!
方世文講得口干舌燥,滿目熱淚看向高座上的女帝,一聲悲愴:“請陛下明察秋毫,莫被小人欺騙啊!”
女帝銳利的鳳眼掃過底下跪倒一同請命的人,連都察院眾都跪倒一片,又看戶部、刑部、兵部一眾高官隨張、林二公巋然挺立不動,西北軍出身的武官尤其對方世文怒目而視,但他們口齒木訥,面對那三千字諫言,最終只罵道:“我呸!狗屁不通!”
幾個年輕的六科給事中站在末班,臉上已經按捺不住憤懣的神色,其中一人出列高呼:“鎮北侯拳拳之心,請陛下明鑒!”
方世文見狀又奏:“陛下,您看到了!鎮北侯之權勢已然滔天,讓都察院和六科都為他說話!”
“哦?”女帝終于開口,身體微微前傾,華麗鳳冠下,紅唇微挑,露出一抹戲謔之色,“那么方愛卿你,又是在為誰說話?”
“陛下!”方世文真是恨鐵不成鋼,“臣是為天下萬民與滿朝文武請命,決不能再讓鎮北侯如此猖狂!”他說完,一個響頭磕了下去,便沒有看見女帝微垂的眼睫下,倏然劃過的冷意。
“行,朕知道了。”女帝輕描淡寫帶過,閑閑倚在了金光燦燦的龍椅之上,“諸位卿家,地上涼,都起來吧。張公,朕看你方才有事要奏,是什么事?”
張公名宗敬,今年已是七十高齡,卻是鶴發童顏。他手持笏板出列,寬袍廣袖,深深一拜,“陛下,臣要參秦國公。”
此言一出,刑部侍郎吳平云隨之出列,呈上了手中字字鋒芒的奏折。
前段時間,因貪污舞弊、結黨營私落馬的工部右侍郎、戶部尚書,都曾是秦國公的門生。這二人入獄后,皆供述當年科考時秦家曾多次受賄,甚至試圖賄賂考官給秦家子弟和門生購買試題未遂。他們還有其他一些官員做官之后,時常在秦國公府相聚,美其名曰是師友宴,實則借此機會私相授受。而隨著受到這二人牽連的官民接連被查抄入獄,秦家更多的罪行也被揭露出來。
吳平云沒有念折子,只是把折子遞給了御前女官夏攸寧,夫妻倆之間沒有任何眼神交流。夏攸寧走上御座,將折子呈給女帝。女帝事先已經看過刑部奏報,此時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一下,便“啪”地一下合上,一把將折子甩了出去,折子帶著三分氣勁,不偏不倚砸在秦國公長子、大學士秦振義頭上,流下一道血線。
秦振義臉色已經白了,也不敢呼痛,戰戰兢兢地撿起帶血的折子,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臉色越來越黑,半晌,只能氣弱地說:“陛下,這些,都是誣告!這些人受家父提攜,卻實在狼心狗肺!”他看見方世文朝他投來不解失望的眼神,心更是如墜深淵。
由于這件事之前牽連了德高望重的太傅,使得太傅不得不稱病暫避風頭,有了張宗敬和吳平云打頭,又見女帝表態,受過太傅恩惠的官員紛紛站出來應聲。他們可以不管鎮北侯的事,但秦家罪大惡極,必須得到懲處。
有些人不樂意沾事,于是把吳平云所呈供詞撇在一邊,只參秦氏門風。哪個大家族能全然沒有污點?何況這秦家子弟中的確二世祖極多。眾人七嘴八舌的,把縱馬傷人這種陳年舊事都翻了出來。
朝會結果是,方世文等人的進諫如石入大海,而秦振義及秦家在朝之人被悉數罷免,至于對秦家的處置,則暫時沒有說法。女帝一貫是說一不二的性格,旨意一下便直接退朝。方世文心有不甘,于是領著一班朝臣,便跪在太極殿廣場上,誓要女帝罷免鎮北侯。
都察院林公松橋,年剛不惑,是張宗敬一手帶出來的弟子。他扶著張宗敬一路出宮,便見許多六七十歲的老臣顫顫巍巍地跪在日頭下,看著實在讓人心有戚然,不由道:“咱們陛下,不見得會吃這一套。可若任由他們跪著,傳出去也不好聽,若是再跪出個好歹來,就更麻煩。”
張宗敬拍了拍他的手背,用目光指了指在太極殿門口迅速就位的宮女和御醫說:“陛下是不會讓人跪出好歹來的。”
林松橋順著他目光看去,只見宮女們捧著做工精致的軟墊和刺繡精美的遮陽傘朝大臣們走去,領頭的正是夏攸寧女官。女官正含笑對大臣們說,陛下體恤諸位愛卿,跪諫取個心意,切莫傷了身子;諸卿諫言陛下已經知曉,只是罷免鎮北侯一事牽涉眾多,須得好好思量,勸諸卿先行回府,若要留在太極殿,無需跪諫,坐諫即可。旋即又有宮女們端著茶水和點心前來,御醫們更是直接送上了參茶,直把幾個老臣弄得感激涕零。方世文見狀,臉都青了,堅決不肯用軟墊遮陽傘也不肯坐下,直愣愣地跪著。
林松橋不由笑道:“這還真是陛下會做得出來的事。”
張宗敬看向跪在最前面的方世文,皺起眉頭:“方謹言這人,就是軸,認死理,眼睛里一點沙子都揉不得,也不知道誰跟他說了延之那孩子的閑話,陛下不跟他解釋,他怕是真就鉆到死胡同去了。”他沉吟片刻,眼角皺紋展開,嘆了口氣,“這回,就讓他吃點苦頭吧。”
林松橋琢磨了下,道:“老師的意思是,陛下是有意這么做的?”
“自然。為了磋磨方謹言,也為了保護延之。”張宗敬道,“陛下,早就料到如今的局面了。至于鎮北侯,捅了馬蜂窩,不得被蟄兩口?”
這些事,玄天承已經通過血影的線報和無極閣的文書得知。他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覺得哭笑不得。別的不說,他要真有傳聞那般翻云覆雨的本事,何至于落得這般田地?到了臨川,見到灰頭土臉的方榆,比起上一次在街上的互相猜忌,倒是多了些同病相憐。
“殺了魏平,侯爺可曾后悔?規避了魏平對政局的風險,卻埋葬了事情的真相,更讓侯爺自己陷身輿論中心。”方榆一雙眼睛中又帶上了鋒銳的光芒,“其實我早知道斷案和做官是兩碼事,卻不知道,我原本能心無旁騖地只管案情,是因為有老師頂住了所有壓力。初來臨川,我一心以為可以將望川樓一案查得水落石出,卻不想此案之彎繞,實在復雜到我不得不考慮各方牽系。那日遇刺之后我便在想,若我始終保持來時所想,最后結果會如何?大不了也是死于暗殺,但起碼能揭露案件真相,而非像如今這般草草掩飾。”
“后悔,但當時我沒有更好的選擇。何況事情真相不會永遠埋葬,今日之輿論也不是因為我殺了魏平或是望川樓本身,而是因為我觸動了背后之人的根本利益。”玄天承坦然說道,“斷案和做官自然是兩碼事,但吳侍郎能保你心無旁騖斷案,正是因為他會斷案,也會做官。可你不是。你只是一個寒門出身的狀元郎,在這世道,你要斷案,先得會做官,否則,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頓了頓,又說,“要么夠有后臺,要么夠狠,要么夠德高望重,到那個地步,你才能不用管別人說什么,只管查你的案子。”
方榆聽得有些怔愣,片刻唇角掛上了諷刺的笑:“既如此,那晚天生異象的調查,似乎也不用進行下去?那么侯爺為何要來臨川呢?”
“你查你的案,我做我的事。我可不是因為你的事來的,只是順便來看看你。”玄天承道,“反正你已經成我這邊的人了,只管放手去查。”
見他說完這話,真就撂下他要走,方榆不由直起身子叫住他,蹙眉道:“你無論做文臣還是武將,都能功成名就,為何偏偏要走這條路?”
“哪條路?”玄天承回過頭來,笑道,“不必多想,能走的都是路。”
他出了府衙,策馬準備出城,經過醉仙樓時,被幾個家丁攔住:“鎮北侯,我家國公爺有請。”
玄天承抬頭向上一望,秦國公秦綿川依窗而坐,手中握著白玉酒杯,臉上是少見的陰鷙。那些家丁,也個個手持木棍,虎視眈眈看著他。他余光瞥見酒樓四處埋伏的殺手,翻身下馬,摸了摸追風的腦袋,把韁繩遞給了從酒樓里迎出來的掌柜娘子。
掌柜娘子似乎看不見那些叫人退避三舍的家丁,自顧熱情地引路。進了包間,那些家丁也跟著一同進來,齊齊站在秦國公身后,樣子跟防賊似的。
玄天承淺淺施了一禮,便悠悠落座。
“老夫原本只想讓你查清真相,還我孫兒一個公道。若陳家阻攔你,老夫自會舉族之力幫你!”秦綿川眉目間壓著怒氣,“老夫拉下臉面來求你,你不幫便罷了,竟還不顧情分,要置我秦氏于死地!”
“你要我查,我便得查么?我與你秦氏,無甚情分可言。”玄天承神色微冷,“你秦家做過的事,不是我憑空造出來的。原是看在父親面上,又憐你失了嫡孫,給你秦家幾分臉面,可你不識好歹,妄圖給我潑臟水,就是自作孽。”
“你以為,只是老夫一家想置你于死地么?想要拖垮我秦家,就得賠上你身家性命!”秦國公冷笑道,“葉鶴林和魏平的事,還有碼頭、金溪別業……那些事你做過,就別想輕易遮掩過去!眼下只是個小小的教訓,若你執迷不悟,就算皇帝再怎么相信你,也不可能再保著你!”
“國公是覺得,方世文他們寫的折子能參死我,還是你安排在酒樓外的殺手能殺死我?”玄天承挑眉,“又或者,你們還在江州安排了什么把戲?”
“那便要看你得罪了什么人了。何況,聽聞你在金溪別業受了重傷,不知道現在還有幾成功力?”秦國公把玩著酒杯,試圖從玄天承平靜的眸光中看出一絲慌亂,“看來你都知道。既如此,又何必故作高深?”
“既然大勢已去,國公又何必特地叫我上來。”玄天承目光分毫未動。
“自然是想與鎮北侯合作。”秦國公湊近了,低聲說道,“若鎮北侯愿意,晉中秦氏全族皆可為鎮北侯所用。一旦合作達成,流言之事,自有秦家出面解決。方世文他們那里,也有老夫的人脈替你說項。你手中那些見不得光的買賣和軍隊,秦家都會幫你安排。從此你與我秦氏榮辱一體,共享榮華。鎮北侯若覺得老夫說的不可信,那我秦家可與你結秦晉之好,秦氏女子,任你挑選。”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流言已出,豈是國公說收回便收回的。便是方世文他們在太極殿外跪諫,國公覺得,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是你秦家能控制的么?那天在臨川府衙,國公已經吃過一次虧,怎么還是不長記性?”玄天承搖了搖頭,輕嘆,“我想國公弄錯了兩件事,第一,秦家種種,非我所為;第二,秦氏,我看不上。”
“你說什么?”如果說之前玄天承不以為意的態度只是讓秦國公感到氣惱,現在他說的話,則是讓秦國公暴跳如雷,直接失了儀態,站起來指著玄天承的鼻子,“豎子無禮!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這話,還是國公爺比較受用。”玄天承仍舊沒什么表情,對角落里家丁們齊齊出鞘的雪亮刀劍也視而不見,看著氣急敗壞的秦國公,悠悠說道,“國公坐會兒吧。我勸國公還是靜下來仔細想想,不為秦氏百年基業,也為秦氏子孫血脈考慮。你今日若是真對我動了手,秦氏就真的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正在這時,掌柜娘子親自送了溫酒和熱茶來。她敲門進來時看見滿屋刀光,不自覺驚叫出聲,但很快便穩住神色:“神仙醉,芙蓉茶。”又單獨遞給玄天承一碗牛奶,一碟糕點,“紅棗姜奶,山藥蓮子紅豆糕。”
玄天承原本平靜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秦國公身后的家丁等了許久,也沒有見到第二份,不由粗聲道:“我們可沒點這些!若是孝敬,豈有不先孝敬國公的道理!”
掌柜娘子神色微冷,卻只看向玄天承,恭敬道:“小姐吩咐過,咱們所有酒樓,見鎮北侯如見小姐。”
秦綿川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精彩,五顏六色的,最后黑如墨缸。
玄天承往后一靠,閑閑道:“國公爺,先用些茶點墊墊吧。”牛乳香醇,但沒有葉臻煮的好喝,他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倒是覺得那糕點好吃,正好也餓了,不一會兒就吃掉一整盤。“利用職權和身份之便,貪污受賄,敗壞科舉,又縱容走私,從中牟利。這些罪名難不成是冤枉了秦家?至于不肖子孫,至多是個門庭敗壞。可國公一不反思秦家所為,二只想著為子孫遮掩,甚至不惜來威逼利誘我,無非是舍不得當下烈火烹油的富貴。”玄天承押了一口茶,眸中劃過嘆息,“國公還有個孫女明鈺,是國父的兒媳,懷著身孕。父親和三弟,都很喜歡明鈺和她的孩子。”
秦國公聽了這話,臉色變了又變,旋即哼了一聲:“不過是個丫頭,能成幾番氣候?她生是我秦家的人,享秦氏女榮耀,就該與家族共榮辱。”
“看來國公還是不明白。”玄天承冷笑,“秦綿川,你就是錯在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得起秦家。一手好牌,非要打得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