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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家

時候已經過了正午,四人才大致理出一些頭緒來,隨后就如今能想到的關竅對手下親信做出了安排。但這些都只能算未雨綢繆,剩下的就要走一步看一步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捉拿陳崇緒歸案,隨后便能開始為葉家翻案造勢。據可靠消息,陳崇緒和陳霖極可能藏身在平章府。至于牽涉其中的蕭家,他們默契地選擇暫時隱下。這雖有部分私心的緣故,但且不說葉鶴林留在上元縣的信件是否足以指證當年蘇凌遠出獄背后的確有骯臟的交易,此時蕭家仍與朝政牽涉頗深,而畢竟國父、梁王妃皆出身蕭家,非要直接公開蕭家這一節真相必會弄得兩敗俱傷。

先翻案。蕭家能徐徐圖之。葉家已經等了八年,為了把其中委屈全說出來,再慢一點也沒關系。

葉臻閉上眼,發現腦海中葉鶴堯和江翊寧的面容已經開始模糊了。就連葉鶴慶,她都快忘了他原本長什么樣。她的記憶里,只有葉鶴堯身首分離和葉鶴慶血肉模糊的模樣,與那本書冊上觸目驚心的紅點和圈交錯在一起。

她腳下這片土地上的人,許多應該永遠不會知道,除了戰場上刀光劍影的搏殺,有人已經在暗中庇佑了他們很多年,卻至死也無法言說自己的功績。

她要做的,從來都不只是讓真相大白于當代,更是讓史冊記住這一切。至于壬寅變法之因果、葉家當時所為出于何故、掩藏在背后的世家如何沆瀣,就都留給后世評判吧。

南疆戰局屬于機密,葉臻和玄天承便也沒有多問。蘇凌遠和蕭凌夢只將君執臥底的事告訴了他們。四人談及烏家,也是唏噓。

葉臻說:“‘一夜之間消失’‘近于天罰’,如今看來,烏家滅門很可能也是他們干的。”她已經想明白,當克蒙自應該是與烏家合作,同時算計了葉鶴堯和蘇勒牧,事成之后,或是為了殺人滅口,或是為了收服烏家勢力,又或是為了找替罪羊,總之烏家“一夜蒸發”,又被刻意拋出來引人注目,其“制作活尸”“在齊國國內興風作浪”等諸多罪名死無對證,繼而使得當克蒙自完美藏身八年之久。

蕭凌夢點頭:“君執不愿意牽連我們,他是想自己解決。”她頓了頓,“畢竟同出一門,倘若遇上,還是幫他一把吧。”

葉臻聞弦知意,道:“烏家的事與三哥無關,我分得清。”

四人簡單用了飯,蘇凌遠和蕭凌夢便又離開了。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葉臻和玄天承看得出來,南疆手段層出不窮,防不勝防。這場戰爭本就起于南疆內亂,要解鎮南關的局,首先要定下南疆的王位,但齊國又不能明面上參與王位爭奪。而幕后滄淵勢力的滲透,則為一切都增加了莫大的不確定性,以他們目前掌握的消息,當克蒙自和南海溫家都還蒙著一層神秘的紗。好在陳、代二家落馬撕開了一道口子,襄陽侯、梁敬澤那邊都收斂了很多。據金吾衛說,鎮南關這邊揪出了不少細作,更換了好幾個主事的官員,情況已經比一個月前好多了。

葉臻和玄天承打算再留一日,若仍不能等到蕭靖華醒來也只能作罷,畢竟他們都有職務在身,且若行蹤泄露更是麻煩。

蘇悅瀟是一個人來的。駐守在此的金吾衛反應過來時,她已出現在院中,他們還道是強敵入侵,連忙提劍阻攔,看清她面容又不迭跪地請罪。蘇悅瀟擺擺手,叫他們帶路。

葉臻和玄天承熬了兩個通宵又一路奔波,都十分疲倦了。葉臻起先還強撐著在看書,沒多久就趴倒在桌案上,手中的竹簡發出嘩啦一聲響,把一邊也在打瞌睡的玄天承嚇了個激靈。他緩了緩神,過來抱起葉臻,打算讓她去榻上舒服點睡。葉臻在他懷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他低下頭去靠近了想要聽清。

正在這時蘇悅瀟一陣風似的進來了。

玄天承被她目光掃過,罕見地生出幾分做賊心虛的感覺,但旋即又覺得沒什么,抱著葉臻走上前去,板板正正行了禮。

他出聲時葉臻便醒了,跳下來站直身子道:“陛下。”她后知后覺地紅了臉,覷了眼玄天承。

蘇悅瀟面色如常道:“累了就去歇著,這里有我守著。”

葉臻本來是想說什么的,但又覺得都不必說,于是匆匆告退就拉著玄天承走了。關門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蘇悅瀟如雕像般坐在床邊,但看不清神情。

因為蘇悅瀟在,兩人沒好意思再擠在一起睡覺,老實地各自回房,再醒來時天已經黑透了。

蘇凌遠和蕭凌夢剛前后腳回來,張羅著去酒樓買了些吃食回來,正擺上桌時,玄葉二人來了。

“你們兩個真會趕時候。”蘇悅瀟親自來給他們開的門,難得笑意盈盈。她溫和地看了眼玄天承,又打量了下葉臻,終究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

這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葉臻恍惚了一下,旋即她便聽到一個男聲說:“那是我寶貝女兒有口福。快進來讓我看看。”

她倏然睜大眼睛,顧不得多想,三兩步就跑了進去,一時又不敢近前。

蕭靖華靠在床頭,臉色看起來還是很憔悴,但精神卻不錯。不過到底傷了心肺,他說完那一句就連連咳嗽。

蘇悅瀟進來便瞪了他一眼。蘇凌遠在一邊說:“爹你可悠著點,你是剛從鬼門關回來,不是好了。”他看了眼有點不知所措的葉臻,道:“妹妹還沒全想起來,別嚇著她了。”

“哦,對。”蕭靖華笑了笑,看向葉臻,試探道,“泱……阿臻?好姑娘,你還記得我么?”他仔細看著葉臻,和記憶里樣子差不多,只是更瘦高個些,但無論如何他是越看越歡喜。他的女兒,當然是什么樣都好看。

葉臻不知道說什么,求助地看向母親和兄嫂。

蘇悅瀟淺笑道:“沒關系,不記得就不記得,誰讓他一走十四年。”

蕭靖華頗為委屈,但繃著臉強撐自己父親的威嚴。蘇凌遠和蕭凌夢都抿著唇憋笑,一點不敢幫腔。

蕭靖華出走的這十四年是在做什么,蘇悅瀟其實一清二楚。但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默契。沒有人知道,蘇悅瀟收到無極閣的消息后是懷著何種心情照常處理政務;也沒有人知道,她在匆忙奔赴邊陲,看見他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躺著時,心緒又如何翻涌。她只需一眼就看出這是混沌兇煞留下的傷口,幾乎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他經歷了何種兇險。她坐在床邊看著他,周圍很安靜,時光也像是被無限拉長了,卻又像被無限縮短,短到往昔近在眼前。

這不是他第一次踏入鬼門關,甚至不是最兇險的一次。他們的心已經被磨煉得很硬了。他們早就開誠布公談過,就算對方死了也不用太傷心;但那不吉利,說一次就夠了,他們都要好好活著。

蘇悅瀟篤定,他會醒來。她靜靜地坐著,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他雖然氣色很差,但還是好看。他身上所有的鋒銳和桀驁都隨著年歲沉淀下來,塑成了如今硬朗沉穩的輪廓。

她忽然就想起那年玄都世家盛會上,她獨自離席跑到無妄海邊懸崖上發呆,這人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就這么風風火火闖進了她無聊規板的人生。

當然,其實她不是什么守規矩的大家小姐,只是大家都需要她是,她就一直裝得很像。

沒錯,不像她和格落說的那樣,她跳無妄海是心灰意冷尋死。她是發呆的時候看到海里有東西,所以打算下去看看。天地為鑒,她真不是要尋死。她就是單純覺得直接跳下去很方便而已。結果他慌里慌張地飛過來,手忙腳亂地想要接她,然后她靈力失控,兩個人一起栽進了海里,差點淹死。

她最后也沒弄明白那無妄海里有什么,兩個人狼狽地上了岸,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誰起的頭,笑得前仰后合。

喔,據他后來交代,那只是她以為的第一次見面。這人早就看上她了,這次還以為逮到機會能來個不經意的浪漫邂逅。

這可太浪漫了。現在想起來還是一身海水的腥臭味。

那之后他三五不時出現在她跟前,變著花樣給她送東西,她每一次都當著他面把東西全丟了——那會兒雖然沒有正式文書她本人也很反感,但所有人都默認她是玄弋的未婚妻,未來的帝后。她就拿這個來拒絕他。

但口是心非,大概真的是會被看出來的。

“藍大小姐,你理理我嘛。”

她現在還記得他說這話時的語氣。他實在是生得好看,又會撒嬌耍賴,叫她實在不忍一次次丟掉他精心搜羅來的東西。

“你別再來了。”她別過頭說。但她心里清楚,她已經栽了。她對他,不光是少女的情竇初開。可她沉在玄都這泥淖里太久,能見到他這樣的人已經很滿足,實在不想為了反抗命運把他也拉進來。

“藍斕,我以為我們是一樣的人。”他收起嬉笑之色,“別告訴我你信那個狗屁詛咒。”

“那又如何?”她冷聲道,“炎旭,你敢賭么?”

“藍斕,如果我敢,”他上前一步,站到她身邊低頭看向她,“你愿不愿意?”

她實在是昏了頭。后來的很多年里,她不止一次這么想過。可大抵他們都昏了頭,才能一直走到今日。

她看得出神,也想得出神,兩個人猝不及防目光相接時,她有一種虛實顛倒的恍惚感。她輕咳一聲,微微側轉目光,道:“醒了就好。”

“沒哭。”蕭靖華虛弱笑笑,“那就不是做夢。”他很累,說完這句就又閉上眼睛,嘀咕道,“你只在夢里為我哭。”

蘇悅瀟哭笑不得,一巴掌蓋他臉上,落下時又很輕很輕,“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哦。”他慢慢說,“那我做夢去了。”過了一會兒,他又出聲,“我怕我再不醒,你得急死。”

蘇悅瀟彎了彎嘴角,“我可不急。”她沒再逗他,只溫聲道,“你睡吧,我陪你。”她沒有立即跟他說這是哪里。否則以他的脾氣,肯定不會老實躺著的。

他再次睡著以后,她才真正覺得渾身放松下來。說不怕當然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們都敢假裝不怕。在他們能顧及的范圍內,這些事也不必讓孩子們擔驚受怕。

可惜孩子們都太過聰明,想瞞也是瞞不住的,只能順其自然了。再則,不說其他,就說這次,要不是有孩子們在,他只怕真要栽了。對此他們雖然有點懊惱,但也很驕傲。孩子聰明說明什么,說明父母聰明呀!

這離開的十四年到底還是有影響的。葉臻感受到蘇悅瀟和蕭靖華溫和的目光,深呼吸幾次,還是覺得不太自然。她微微垂下頭,說:“臣女……我,我其實記起來一點了,還不太連貫。”

“別著急想,仔細傷神。”蕭靖華說,“我聽阿凌都說了。那地方寒氣重的很,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葉臻搖了搖頭。她見大家都看著他們,實在有點尷尬,看向蘇凌遠說:“哥,要不……咱們吃飯?”

“……對,吃飯。”蘇凌遠接過了尷尬的場面。他剛才已經把桌子挪到了床前,這會兒拉著葉臻到身邊,“你坐這里。”他旋即看向進門后就一直沉默的玄天承,使了個眼色,但后者一言不發,看著比葉臻還僵硬。蘇凌遠恨鐵不成鋼,忍不住傳音道:“你救他弄一身傷,多好的機會啊。”

葉臻見狀十分疑惑,正欲開口,蕭凌夢搶先提起道:“爹,說起來,還是延之把您背回來的。”

“嗯。”蕭靖華態度冷淡。當然只有葉臻不知道,這態度已經是很和緩了。

“他們兩個的事,我已經點頭了。”蘇悅瀟在一邊說,又叫玄天承坐,“他這回是氣你拐走她女兒,跟你家里事沒關系。但是他自己不在女兒身邊,底氣不足,只能自己生悶氣。今日你和阿臻可是功臣,還有阿凌。你們都坐。”

她這般說完,就聽蕭靖華郁悶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別揭我老底啊,這孩子們都在呢。”頓了頓,他又繼續說,“可那玄家白家凈是些戴假面的人……畢竟親緣難斷。”

“他從小就養在我們身邊,秉性如何我們清楚。至于往后他變心……”蘇悅瀟傳音說,“你當時非要娶我,就沒想過我反手把你賣了?”

腦海中好一陣靜默,才傳來他悶悶的聲音:“那……你不是沒有嘛。”

“你在浮虛山……那般受折磨都沒變過心。”蘇悅瀟聲音微沉,“炎旭,人心難測不假。可如若我們都不能容他……那便是在逼著他變心。”

“我知道,他能走到今日殊為不易。”蕭靖華嘆了口氣,“但畢竟是泱泱一輩子的事,我不能不自私一點。”他雖如此說,到底也清楚玄天承這些年來所作所為。他和蘇悅瀟一貫堅持,孩子都是好孩子,只是沒養好才會生出壞心思,實在魔童降世的,以他們的教法也能救回來。若沒有這次救命之恩,他打算找個機會和玄天承好好談談——他覺得玄天承已經長成,能夠處理好玄家白家那堆破事了——然后正式把女兒托付給他,如今擺架子只是不想讓自己這個岳父顯得很沒有威脅力——因為救命之恩許配女兒結果女兒給婆家磋磨又因救命之恩不敢抬頭的故事他可聽得太多了;二來他確實有點生氣,他就是睡了三個月,怎么這小子已經偷偷求婚了,怎么藍斕就點頭了?

算了,已經這樣了,那就這樣吧。這小子早不是以前那個陰郁寡情的樣子了,看著倒也順眼起來,和女兒站一塊勉強算登對。話說回來,這要不是女婿,他能這么橫挑鼻子豎挑眼?瞧他自己生的那個蘇凌遠,一身的臭毛病,不照樣是他的好大兒。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他得護短。

蕭靖華和蘇悅瀟這一番理論,葉臻全然不知,不過她聰明的很,已經猜到些許內情。她心里暖暖的,更少了些不自在。

一時氣氛融洽不少,終于開始吃飯了。這來之不易的團聚時光,他們很默契地沒說什么正事。家里吃飯,本來也沒什么規矩。

蕭凌夢小聲說:“陛下和國父很愛你們兄妹,我當時也這樣。要不是……”她看一眼蘇凌遠,“要不是他坐牢我沒丟下他,他們也不會同意。”她又對葉臻和玄天承說,“我不是說你們也得這么慘啊。”

“承蒙我們蕭大小姐不離不棄。”蘇凌遠淺笑,“放心吧,以我對他們的了解,既然點了頭,那就都是一家人了。”他說著挑眉看向玄天承,“往后見到我尊重點啊。”

“我什么時候不尊重你了,”玄天承看著他,毫無負擔道,“大舅哥?”

他真這么叫了,蘇凌遠反而起了一身雞皮,噫了一聲:“你該怎么就怎么吧。”

葉臻在旁邊噗嗤一笑,成功給自己嗆到了。于是桌上五個人——不算蕭靖華因為他還不能行動——都停了筷子想去倒水,最后葉臻自己動作最快搶到了水壺,倒了水順了下去。她轉身就見大家若無其事又都坐了回去,愣愣道,“不至于……吧。”雖然被關心的感覺很好,但她也不想成為所有人注意力的中心啊。

“吃這個。這個好吃。”蘇凌遠若無其事地給她夾了塊肉,就把這茬接過去了。他和蕭凌夢看得出,不光葉臻和玄天承不自然,蘇悅瀟和蕭靖華也有點不自然。但那缺失的十四年是一個結,玄家和白家又是另一個結,他們夫婦也只能盡力在其中緩和。不過他們畢竟是一家人,慢慢總會好的。

結果他這一夾菜倒像是打開了開關。沒過一會兒葉臻和玄天承碗里就堆滿了,大部分都是蘇悅瀟夾的。

蘇悅瀟今天晚上特別和藹可親,一點也不像是君臨天下的帝王。至于她和蕭靖華……雖然他們也沒有表現得很親密,但那種氣氛是掩藏不住的。

直到實在吃不下了,和玄天承一同遛彎回去時,葉臻還在如此感慨。她抬頭問玄天承:“我實在記不得了。他們以前就這么恩愛么?”

“嗯。”玄天承說,“他們感情一直很好。”他見葉臻敲著太陽穴一臉懊惱,連忙摁住她的手,“別想了,等會兒又要頭疼。”

“哦,我盡量吧。”葉臻甩了甩頭,吁了口氣,又問他,“父親他……以前因為你家里的事為難過你?”

“……嗯。”這沒什么好隱瞞的,蘇凌曦一直知道有這回事。只是對著葉臻他會有私心,惡劣地希望她能夠一直不知道。當然,葉臻現在也已經知道了。其實蕭靖華對他的顧慮并非空穴來風。蕭靖華是何等人物,他又是何等人物?他這樣的人,能被這個家接納,實在是……受寵若驚。

“我看父親其實很喜歡你,就是故意板著個臉的。”葉臻說。她原本只顧著自己尷尬,此時才真正細想玄天承的異常,但見他似乎又不是因此情緒不高,不由問道:“你怎么了?”

“有點累。”玄天承說。他忽然站定,傾身擁住她,悶聲說:“阿臻,我真想生在你家。”

葉臻其實聽懂了他想說什么,但她玩笑道:“……那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呀。”她聽見耳邊玄天承輕笑,伸手環住他的肩背,說:“你跟我在一起,就是我們家的人了,我家就是你家嘛。”

“……好。”這一字似有千鈞,他說得卻很輕。從來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但他好像連哭的地方都沒有。不過現在有了。而且在她這里,他好像不用哭也有糖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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