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還好？”

那少年抬頭一見凌落容貌，呆了呆，隨后反應過來，點點頭。

“多謝這位公子。在下出云峰新收外門弟子云亦，敢問公子大名？”少年恭敬行禮。

還真是單純，直接說新入門的，是個人都知道你沒有大靠山了。凌落內心搖了搖頭。

“洛零，商賈之人。初到寶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面對這人，凌落不想用那虛假的幻音。

“今日之事多謝洛公子。待我返回宗門，稟明原委，定將晶石還與公子。”云亦拱了拱手。

“不必。初到此城，公子如有時間，帶我游覽一番，權當回報，如何？”

“……也好。此次試煉還有兩日截止，我便帶公子幾人好好游覽一番。”略微思索，云亦點頭同意。

計劃得逞的凌落心中欣喜，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順勢拉了云亦去最近的酒樓，吃飯，聊天，增進了解。

香滿樓，出云城數一數二的平民酒樓。

這里的修仙者相對少，雖說以她的實力無懼他人，但初來乍到，仔細一些總是好事。

選了個雅間，凌落滿滿點了一桌菜。

許是因才受人恩惠，現又被請這么一頓大餐，云亦覺得受之有愧，吃得很慢，有些拘謹。

“云亦師從出云峰？那可是修仙界，第一門派。不知云亦，方才所說試煉，又是什么？因家中緣由，在下有幸，學過些三流術法，倒是好奇。”

輕輕將云亦多夾了幾筷子的水煮靈魚往他面前推了推，凌落好奇開口。

“所謂試煉，是門內對弟子們的試煉要求。分為初級，中級和高級三類試煉。外門弟子多參加初級試煉，如下山采辦，守山，巡邏；內門弟子主要參加中級試煉，包括下山歷練，一些簡單的除魔衛道等；高級試煉則只有掌門和長老們親傳弟子才有資格參加，具體我也不清楚。”

凌落立即想到了前世的小升初，初升高，高考……不過應該是以實戰為主。確能讓那些嬌生慣養的宗門子弟們，得到一定程度的歷練。

“貴派真是，高瞻遠矚……那，不知云亦，修為如何？”

“說來慚愧，我自小父母雙亡，一月前才機緣巧合拜入出云峰，成為一名外門弟子。如今修為尚淺，要修煉到玄靈中級，成為內門弟子，還需不短時日。”

云亦如今已是十五歲的年齡，在這個世界，才修仙一月，確實起步太晚。凌落暗中探查了一下云亦的修煉資質，中等，在出云峰里，一般。

但對堂堂魔界公主凌落來說，卻是小菜一碟。

“云亦很有天賦，我能幫你。”

云亦卻只當洛零是在安慰自己，但笑不語。

只是大概十五歲的少年人還是有些好奇心性，他看了看凌落的喉嚨，沉默半晌，還是問道：“洛零公子，你的嗓子是不是以前受過傷？我聽你聲音似乎，說話稍顯吃力……”

凌落垂了垂眼，臉上劃過一絲笑意，正要開口，旁邊的攬月卻有些憤怒起來：“云亦公子，你難道不知，隨意探尋他人隱秘，揭人傷疤，很是失禮嗎？”

“啊……抱歉……”

“無妨，攬月。”

凌落看了攬月一眼，她吐了吐舌頭，沒再說話。

“無需在意。我尚在母親腹中時，中了毒。自出生起，我的嗓音，便天生有損。家父曾遍尋名醫未果，如今只能慢慢溫養。咳咳——”

“公子！”攬月見凌落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還咳了起來，急忙上前拍拍她的背，轉頭對云亦怒目而視，讓他好生愧疚。

“抱歉，我不知……洛零放心，雖然我入門時日尚短，但門內若有療傷圣物，我定為你留意。”

“多謝。咳咳——”

“……那個，洛零，你……要不要……喝點水？””

“咳咳——多喝熱水？”

“嗯！”

凌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公子！你都這樣了，還笑！”攬月氣惱地看著凌落，又看向一旁有些無辜的云亦，也不好開口，手上動作卻是沒停。

見攬月這么緊張的模樣，凌落越發覺得好笑。

“攬月，下去吧，我與云亦，一見如故，不便打擾。”

“……公子，那你有事可要叫我！”不放心地叮囑了一番，攬月和魔一走了出去。

一出雅間，攬月一改之前副模樣，凝重地看向魔一：“魔一，你說，公主……公子不會真看上那個云亦了吧？”

“……”魔一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

“十五歲才修仙，還只是中等資質。這一輩子頂多也就玄修了。更何況，還是出云峰弟子！公子要是……”

等她都停下半晌，閉目養神的魔一才悠悠開口：“尚未明了，言之過早。”

“哼，你這木頭，我還當我是自言自語呢。咱們怎么辦？公子是咱的主子，又不好越過公子稟報魔尊。”

“……靜觀其變。”

“也是，畢竟才第一次見面，應當不至于。公子出門在外，還是需要交一些朋友的。看看再說。”

“……”

聽到門外攬月和魔一兩人的小聲嘀咕，凌落嘴角抽了抽。這兩家伙，真當自己比他們高一個大階的實力是說著玩的嗎？

普通的密語傳音，只要她想，都能知道，更何況是一些嘀嘀咕咕的悄悄話？

罷了，這兩人也是關心自己。

回頭看向稍顯些尷尬的少年，凌落微笑。

當真與那人一模一樣呢。印象中那人，也是這樣真實，認真的一個人。

“飯菜……不合胃口？”

“不是。只是覺得，洛零你人很好。”云亦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凌落的喉嚨。

“？”凌落挑眉，這是被發好人卡了？那可不行。

“無事，已好很多了。今日一見如故，不如這飯，就當為我們認識，慶賀一番，如何？”

“云亦受之有愧……”

“無妨。我愿意就行。”

“并非如此。我只是，一個新入門的……外門弟子，還是個孤兒……”云亦有些磕磕巴巴，也不知是不是被凌落影響。

“身份不重要。交友但憑一顆真心。其他，不足為慮。”

“……倒是我矯情了。洛兄。”說完，云亦從座位上起身，慎重地向凌落抱拳行禮。

隱隱覺得不妙的凌落連忙起身，制住云亦動作：“別，喚我洛零，或阿零即可，洛兄聽著繞口。如不介意，我喚你云亦，或阿亦？”

“好。”

凌落內心松了口氣——她可不想，將來真和云亦成了兄弟，到時她該找誰哭去？

飯后，一行人便在云亦向導的帶領下，正式開始了出云城兩日游。

這兩日，倒是讓見慣了魔界昏暗景象的凌落，大飽眼福。

無論是出云城外種滿血櫻的護城河，還是城內日日姹紫嫣紅的繁花街，亦或是知名的修仙閣，更或是文人齊聚的才子巷…都讓初到此地的幾人流連忘返。

“當真是，人間勝景。”

結束后，凌落感嘆地看著一旁整裝待發的云亦。她想起以前喜歡的那句詩，覺得分外應景——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你。

“修仙者能夠護一方百姓平安，讓這勝景長久，也是一件幸事。”云亦點頭。

“阿亦志向遠大，會實現的。”

“承阿零吉言。”

……

城門口，面對一旁的云亦，凌落想說些什么，卻無從開口。

不舍地偷看他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個空間袋來。

“這里面，是作為，認識你這個朋友的，見面禮。除了一些銀兩，靈晶，還有適合你的，各類丹藥。雖然，你現階段不會有瓶頸，但這些，能讓你事半功倍，無副作用。其他的療傷丹藥……你往后試煉，萬一有個磕磕絆絆，常備在身，有備無患。”

“……謝謝阿零。”這兩日，云亦已經知道洛零家族產業豐厚，各類生意都有涉足。所以對這位“只會三腳貓術法”的富家公子，能拿出這些修仙物資來，并未驚訝。

想要推辭，卻被凌落伸手攔下。

“兩日來，你該知我性子，不收就扔掉，別讓我看見就好。下次回來，帶你看看，我在出云城的店鋪。走吧，再不走，你要遲到了。”

“……好。我也會留意對阿零嗓子有益的神物，只要我能拿到，都會帶來給你。”云亦定定地看向凌落。

“好。我等你。”

“那我走了，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微笑地看著背對自己漸行漸遠的云亦，凌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以前自己的偶像長期沒發動態，她也沒這么心慌，憋悶過。胸口像團了一朵棉花，難受的緊。

“公子，公子？”

“何事？”

“人都沒影兒了，咱回去吧？”

“……攬月，你最近，可是皮的很。”

“嘻嘻。還是公子調教的好。”

“你呀……等你以后，也遇到這樣的人，可能就會明白了。”

“公子說笑了，攬月此生都只想照顧公子，留在公子身邊。”

“那可不一定。”凌落打趣地瞟了眼一旁的魔一，“以后你會知道，人之一生，最幸福之事，莫過于，得一知心人，攜手共白頭。”

……

回客棧的路上，平日里喜歡扮作紈绔少年，調戲那些嬌羞少女的凌落，出奇的沉默。

看著屋內簡單的陳設，凌落發起了呆。

回想起近幾日與云亦的相處點滴，她做出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