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還活著啊。”話筒里的女聲,飄忽空靈。
“你是誰?”不像是正常狀態下發出的聲音,連刀辨認不出。
“317。”半睡半醒之中的女子,順嘴這么說。
“你打錯電話了,這里不是旅館。”連刀當即按斷了手機。
沒等他趴回床上,手機又響了。
“喂?”
“我說,大黑臉,你為什么要掛我的電話?”
“夏桐?”連刀猜測。
“哈……對!我記起來了,我是夏桐。”“317”打了一個哈欠,他坐了起來。
“你喝酒了?”聽起來,小姑娘的思路混亂。最好只是喝了酒,不是其他什么原因!
“喝什么酒!你不要避開話題。我今天打了你一天的電話,為什么不接?”
連刀很想說,自己沒有轉移話題。但是,想想赫連說過的“永遠不要和女人爭辯”的原則,他沉默了。
“喂喂。斷線了?啪啪。”“317”沒有聽到回復,以為線路斷了,他拍打手機。
“手機沒電了。我打算明天給你打電話。你找我有什么事?”連刀忍耐著說。
“哦。我給你打電話,一直沒有睡,剛才頂不住,瞇了一會兒,現在腦袋有點不清楚。讓我想想,我找你什么事情來著?”“317”把雙手的掌心按在太陽穴上面,揉圈。
“ε=(′ο`*)))唉,這個身體不順手!我自己的身體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他們一樣追不到我!”
【她一定是喝醉了!】
“你找我什么事?”連刀不得不再問一遍。
“嗯……我想跟你說……那個,我不認識兇手。對,我就是要說這個!”他總算想起來了。
“你什么意思?”連刀拿著手機,坐到了沙發上。
【要不要告訴他,我做了催眠?……算了,不說。】“317”避開這一節,直接說出結果:“我最近想起一些片段。我想,我可能不認識兇手。或者說,我可能見過兇手,但是我不知道對方是兇手。你聽懂了嗎?”
連刀握緊手機,問:“你……沒有想起行兇的人?”
“不是沒有想起!是記憶里沒有!我有99.99%的把握,兇手沒有讓‘夏桐’看到他的臉!”
“317”有點沮喪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是這樣?”
“很常見。”
“什么?”
“我說這種情況,很常見。你以為每個受害者都認識兇手?”
“那,我這個證人不是一點用也沒有?你們白白保護我了。”
“這不一定。而且,也許兇手的手法就是這樣。”連刀若有所思。
“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很可能,兇手殺害少女,并不是要折磨少女。雖然,殺害五個少女的手段不同,但,似乎并不是為了欣賞,而是為了‘殺人’這個結果?】連刀的腦子轉了起來。
“喂?你怎么又不說話了。”
“我知道了。你現在可以去睡了。”連刀有了一點點思路,就不耐煩再和小姑娘浪費時間。
“等一等。我還有個問題。”
“什么?”連刀差點就按到“掛機”的紅鍵了。
“我想知道,我是在哪里被兇手抓走的?”
“……你為什么想知道?”
【警察的嘴,是不是這么嚴啊?撬都撬不開!】“317”抓狂地錘擊旁邊的枕頭。
“因為,我最后見到的一個場景,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我想可能自己是在那里被抓的。問問你,那個地方叫什么名字?”
連刀想想,沒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就說:“我們掌握的信息是,你最后出現在某個便利店。”
“和同學?”
“對,和你的同學,白羽。”
“這段我記得。后來,我接到一個手機,我記得自己要去與人見面。但是,我想不起來,我要和誰見面。”
“我們在你的手機通信記錄里,查到一個號碼,但不是正規號碼,是網絡電話,無法追蹤。”
“所以,我‘丟失’的記憶,其實是這一段。這個給我打電話的人,很可能就是兇手?”
“……”連刀不說話了。他已經說得夠多了。
“我還想起一些畫面,大概就是這一段時間見到的。但是,只有一些街景,是一個陌生的街區。”
連刀說:“你想知道是什么地方?”
“你不想知道?”“317”反問。
“……你記得什么?店鋪的名字?街道的名稱?”
【哈!你果然想知道。】
“我記得是晚上。我路過一家漁具店,一個點心鋪,有理發店,還有一幢閃著五顏六色光的高層建筑,碰到一些路人,我記不得他們的臉。”
“等等,照你這樣說,八百年也找不到地址。等你酒醒了之后,再說。”他果然不能指望一個醉酒的小姑娘。
“誰喝酒了!我從來不喝酒!”少女的尖叫聲從手機里傳來。
連刀揉了揉眉頭,說:“有沒有,你能確切記起來的東西?文字?特殊的建筑結構?店鋪名字?”
“哦……”少女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坦白,“沒想起來。”
連刀嘆氣:“等你記起來再說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必須睡了。”
“那好吧。”“317”想想確實沒有什么可說的了,只好同意停止交流。
“等一等。你……最近不要出門,不要去敏感的地方。”連刀忍不住再次囑咐。
“知道了。嗯,那個警察局有什么說法?關于那個兇手?”
“快了。”連刀只能這么說。
……
兩人掛斷了電話。
“317”把該說的都說了,一身輕松,立馬睡著。麻煩的事,明天再說。
連刀回到臥室,沒有繼續睡覺,而是打開燈,拉開墻上的簾子。
一面證據墻,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他把查案的檔案,都留在警局。
但是,憑著記憶,他把這些線索,都復制了下來。這些線索,都在這面墻上。
他環臂巡視這些線索,突然上前扯掉了一張,看到另一處,又扯掉了另幾張。
今天,夏桐說的話,推翻了一些他的想法,又給了一些新的思路。
連刀一直認為,如果不能破案,只有兩種原因,一是證據不足,二是方向錯誤,后者比前者更關鍵。
目前死亡了這么多少女,只有夏桐一個證人,她的記憶也許不靠譜,但是,她是僅有的“指路人”。
他后悔了,剛才不應該打斷她的廢話連篇,應該繼續追問的,說不定還能問出些什么。
想象一個“夏桐”此刻站在他面前,他嚴肅地搖搖頭。
如果他還在重案組,就可以讓女同事去接觸,現在么,也許應該讓赫連去問?
他一向很能跟女人溝通,不管她有沒有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