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目光崇敬的看著王陸，心想不愧是師兄，境界就是不一樣。
而法海這個時候又說道：“其實一個簡單的小事，其中蘊含的道理卻很深，只不過有的人只能看到第一層，資質好的，能看到第二或是第三層，而有些人卻能看到第五層。”
無心做認真傾聽狀，待到師傅說完，便開口道：“我就是看到第三層，而師兄卻能看到第五層嗎？”
“呵呵，你自己去想。
往往越是深奧的東西，有時候表現出來的，卻是第一層，那是無奈之舉，因為凡夫根性不夠，說了他們不僅不會聽，反而還有可能心生怨懟。”
“徒兒受教了。”
無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法海亦是微笑點頭，眼神中充滿了孺子可教的意味。
王陸看著他們倆，隨即又無語的看向遠處，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無法溝通。
“師兄，你在看什么？”
無心湊過來問道，目光同樣看向遠處，卻發現除了山林樹木之外，并沒有什么好看的。
王陸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又瞟了一下山道上密密麻麻的香客，只覺時間無比漫長。
“沒看什么。”他隨口敷衍了一句，開始閉目養神。
無心撓了撓臉頰，剛才王陸的舉動被他收入眼底，只覺充滿了禪機，但卻想不出來。
許久之后，他放棄了這個無用之舉，對法海問道：“師傅，剛剛師兄在看山水，我問他看什么，他不說話，只是看了看山上的人后，又說沒看什么，最后閉著眼走路，這里面有什么深意嗎？”
王陸聽了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家伙拍死，老子就是等的不耐煩了不行？
被你們一大一小兩個禿驢煩了一路，天不亮就跟個蒼蠅一樣嗡嗡嗡，日子還過不過了？！
法海卻眼前一亮，充滿了喜悅之情的看向王陸，隨即叮囑道：“不要在去打擾你師兄了，他的修行已經踏上正軌。”
“哦？”
無心越發好奇了，這種別人都知道，他卻不知道的感覺，對于一個求知欲旺盛的人來說，不亞于老餮看到美食而不能吃。
“師傅，師傅，你告訴我唄，師兄到底看到了什么？”
法海見王陸沒看這邊，便輕聲道：“你可知，在我佛門修行，什么東西最重要嗎？”
“修一顆善心，佛心？”
無心想到了自己的法號，莫名有種怪異的別扭感。
法海欣慰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但并不全對。
我佛門修行，最重要的是放下一個分別心。
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你師兄正在勘破眾生相，以及人相，這是天生的根器，你學不來的，切記不可好高騖遠。”
無心也是讀過佛經的，因此心中對王陸的感官再一次拔高。
但不是法海想的那種佩服，而是驚嘆對方那種能佛能魔，在兩者之間如魚得水的自在。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在自家宅子里，王陸說出那番力量至上論時，撲面而來的霸氣。
“咳咳，我們快些趕路吧，早些入山門，早些休息。”
王陸被看的很別扭，他只不過隨口說了幾句廢話，法海卻要硬捧，偏偏說的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還有無心，不去做捧哏的，都對不起這行當祖師爺給他喂的飯。
“嗯，是該快些回去了。”
法海看了看山道上的長龍，真要這么慢慢走，估計到了之后，都快天黑了。
“你們跟我來。”
他對兩人說了一句，隨即轉身離開了主道，帶著兩個徒弟沿著羊腸小徑往山上走去。
雖然路不好，但影響不大。
唯一的拖累無心，也被王陸一只手提在半空，壓根不給他叫嚷的機會。
不到短短一刻鐘，師徒三人就已經到了靈臺寺的側門。
值守的沙彌一見法海，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上前合十行禮，然后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
“師叔祖！”
“嗯，是上下啊，不用多禮。”
法海對這眉清目秀的小沙彌印象不錯，“帶我去見方丈吧。”
“好！”
名叫上下的小和尚乖乖的應了一聲后，又看向王陸與無心，偏著頭道：“見過兩位師兄，你們是師叔祖從外面撿來的野和尚嗎？”
王陸從他眼中看到了抗拒，心中一動的同時，直接無視了這句話，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
而無心就沒這么好的定力了，輕輕咳嗽兩聲，他解釋道：“我們是師傅新收的弟子。”
“你們是師叔祖的徒弟？”
上下羨慕的眨巴著眼睛，然后輕笑著轉身，“走吧，方丈這個時候應該在接待客人，本來是不能被打擾的，但既然是師叔祖回來，想必沒有關系才是。”
無心皺起了眉頭，心中奇怪對方的態度。
但看師兄和師傅古井無波的表情，他也不好將心中想法表露出來，只得強裝著自己很懂，只是不說的樣子。
靈臺寺很大，幾乎占據了靈臺山頂峰周圍所有地區，而在半山腰的地方，更有許多被開墾的農田，那一片片綠油油的蔬菜瓜果，一看就十分喜人。
幾人從側門進去，入眼是一個無比寬闊的廣場，許多如白玉一般的石頭，被雕刻成種種模樣，看起來華美的同時，又沒有絲毫煙火氣。
而在這廣場的正北方，便是大雄寶殿。
無比奢華的琉璃瓦，雕龍刻鳳的廊柱，被朱漆粉刷的門窗等等，無一不顯示出了寺廟的氣派。
如果不事先知道，誰能想到這堪比皇宮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和尚廟？
不過無心和王陸好歹是見過世面的人，并沒有因此露出什么動容的表情。
前者雖說被奪了功名，但好歹去過真正的皇宮，后者就更不用說了。
這讓一直觀察兩人的上下小沙彌有些失望，居然沒看到他們的失態表情。
要知道當年他第一次來這里是，可是被嚇得路都不敢走了。
沉默的前行中，許多和尚法師都看到了法海，他們有的叫師叔祖，有的叫師叔，表情很恭敬。
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見過一個和他同輩的。
最后，上下在一個幽靜的竹樓前停下，這里位于靈臺寺的一個小角落，幾乎不會被人打擾。
“主持！師叔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