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與陳晟并行在街道上，不過尋常人自然看不到陳晟，只能看到一儒衫公子神經兮兮的自言自語。
街上所遇見之人皆是退避三尺，生怕這神經青年二不靈的就發瘋給自己一拳。
“多好的一個小哥，可惜是個傻子……”
舉著冰糖葫蘆的大叔遠遠的從孟玄身邊繞過去，看著孟玄背影唉聲嘆氣道。
“哈哈哈，孟先生您倒是不在意世俗眼光啊！”
陳晟笑著打趣道，也許是孟玄人畜無害的年輕面貌作怪，陳晟雖然知道眼前青年可能是一個老壽星，可是站在一起之時，也總是輕松自然的心情，并不會被“高人”左右想法。
“陳城隍說笑了，若是以往的我，必定是會在意這些的，畢竟那時候我也只是不信鬼神的普通人，至于現在……普通人已經距離我越來越遠了……”
孟玄輕聲說道，同時對著路過的人們笑著點頭示意。
當然，對方也大都是尷尬一笑，加快腳步繞過孟玄。
前行沒有多久，燈火越發通明，緩緩轉過拐角，鼎盛的人流攤販占滿了孟玄視角。
街道上方，赤黃絲線密麻升騰在半空凝結數片黃云。
“夠熱鬧的，進去走走！”
孟玄笑著輕聲說道，手中捏起一個印決，頭頂突兀得傳出一聲劍鳴，一縷赤黃之氣一分為二奔向孟玄頭頂和丹田。
頓時，孟玄一喜，有門！
孟玄身旁，陳晟看看眼前半空，再看向孟玄，眼中驚疑不定。
他是南封地坻城隍，知曉東西不少，每逢佳節，城中都有節氣產生，不過三五天，節氣自然也就散了。
他雖然看不到節氣，但還是具備感知的，方才似乎有一縷節氣被孟先生吸收了？
“猜燈謎了，頭獎是由一知酒樓提供的金鳳如意釵啊！”
“一知酒樓真是財大氣粗啊！”
“那是！那是！”
“……”
街道旁架起一長條木架，其上掛著一十二盞圓燈，架子前圍著一堆男男女女，小聲猜著自己的答案。
“這猜燈謎可是好玩的很，先生不去試試！”
孟玄搖搖頭，這東西還是適合一群人玩，一個人猜那有什么樂趣。
再者，他可不覺得自己能夠猜的對，這玩意不僅考驗知識儲備，腦袋還得轉的足夠快。
而且，他也沒空……
“算了吧！咱們看個樂呵就行！”
這般說著，孟玄周邊已經匯聚一團的赤黃絲線，絲絲縷縷分成兩路。
陳晟點點頭，瞥一眼孟玄頭定若有所思。
兩人并排走著，陳晟猶豫再三，還是止不住的開口詢問。
“先生，您可以吸收節氣？”
“節氣？”
孟玄微微一愣，目光看向跟前淡薄似紗的赤黃之氣。
“這東西是節氣嘛！好名字！”
“呃……先生您不知道？”
孟玄緩緩點頭，想了想，故作平淡道。
“我腦袋出過問題！”
陳晟眼睛一瞪，想起之前孟玄差點走火入魔的一幕，這孟先生好像有點不太正常啊！
“咳呵呵……原來如此啊！”
“來嘍，來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冬天里的大西瓜嘍！”
遠處的人群里突然傳出吆喝聲，孟玄聽著這聲音總覺得有點熟悉。
沉思一番，眼睛微微一亮，是昨晚那個道人？
“陳城隍，我們去那邊看看！”
“那邊？”
陳晟看向孟玄所言的方向，那里似乎是衛道人的看場子啊！
他是識的衛道人的，畢竟有那么一些道行，久居在南封，他這南封城隍去看看，也沒有什么不妥。
這衛道人每逢佳節集會都會在這里擺攤施展障眼法，向人們表演，賺取銀錢之后，贈三分之一給窮苦人家，取三分之一留作南封鬼神香火，留三分之一自己喝酒飲茶，算是個獨特的人，故而陳晟對他也印象很好。
人群里，衛道人大聲吆喝著，山南和尚敲鑼打鼓胸前還掛著一個布袋，里面叮叮當當的響聲不小。
“衛道人，今天怎么又變西瓜啊，咱們大家伙都看膩了！”
“就是就是，下次變個南瓜吧！我家媳婦就惦記著南瓜粥呢！”
“想多了吧你！衛道人的西瓜那次不是自己吃了，分出來的還不夠一人一口呢……”
“一口南瓜粥也是南瓜粥啊！”
“哈哈哈哈”
人群里的衛道人聽著眾人言語，豪邁一笑。
“變倒是好變，只是道人我就好西瓜一口，其它的，不變也……嗯？”
衛道人正說著，卻突然被嚇著了一般，聲音嘎然而止。
山南和尚見狀扭頭看過去，眼睛也是一瞪。
乖乖，這位老先生怎么也出來逛街了，高人不都是深出簡居，不喜煩擾的嘛！
等等，似乎有點不太對頭，山南和尚鼻翼微微抽動，這股子香火味……
“老衛，咋整？”
山南和尚一步一步的挪到衛道人一側，貼近他的耳朵輕聲詢問。
“無礙，正常做我們的就是！”
衛道人輕聲說著，朝著人群里的孟玄微微欠身。
“明白！”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南封兩大高人施展仙人……咳，高人……呃，秘法了啊！”
山南和尚吆喝著卻越發沒有聲勢，真高人當面，這怎么喊的出來……
臉上臊的慌啊！
“山南師父，快別喊了，開場吧！幾年下來大家耳朵都磨出繭子了！”
“對啊對啊！”
“既然這樣，那就開場！”
山南和尚笑呵呵的應著，眼神不自主的瞟向人群。
衛道人見狀有些緊張的從口袋里拿出幾粒西瓜子，走近搭好的架子旁，在準備好的土堆里挖個坑填入西瓜子。
“這東西我看幾年了也沒看出來是咋變得。”
“你這不廢話，這又不是真的變戲法，是法術！”
“……”
“西瓜啊西瓜，你得快快長大！”
衛道人念念有詞，輕聲嘀咕，旋即從腰間解下自己的黃葫蘆。
“咕咚咕咚……”
一口口清澈之水急速的落在土堆上，頓時，一道綠芽從土里鉆出來。
“出來了，出來了，快長，快大！”
衛道人歡喜的叫喊著，那綠芽以飛快的速度成長，不過眨眼間嫩綠的西瓜藤便長到小拇指粗細，爬到了架子上。
“長大了就開花，開花好結果啊！”
衛道人樂呵呵的笑著，心頭更是歡快。
話音剛落，西瓜藤已經爬滿架子了，綠油油中幾點瑞黃出現，迅速擴大。
“開花了，開花了！”
“衛道人果然厲害啊！這法術要是我也會就好了！”
“想多了你！”
架子上，花朵迅速綻放又枯萎，隨之而來的是迅速長大的西瓜。
“大了，大了！”
“這瓜……看著就甜！”
衛道人將眾人表情收入眼底，轉身隨手摘下一個西瓜，這才看向遠處微笑的孟玄。
“今日，我將選取一位幸運者品嘗這第一口瓜，就您了……請那位先生上前品嘗！”
衛道人一旁，山南和尚眼皮狂跳，我日你個仙人板板的坑貨老衛，自己想死別拉著老子啊！
“我？”
人群里的孟玄有些納悶，沒有搞懂這衛道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既然如此，那就嘗嘗！”
“咦，這位小兄弟好模樣啊！”
“就是就是！”
看著從人群里走近的孟玄，衛道人也是捏了一把冷汗，這可不是自己這種只能逗逗百姓的小術士可以比的！
旋即暗下決心，拿起刀將瓜切好。
“先生，您請嘗嘗！”
看著衛道人的恭敬模樣，人群里的幾個話嘮百姓頓時一愣，旋即偷頭打量著孟玄，這是……什么人？
孟玄微微頷首，也沒有客套什么，只是疑惑的看眼前中年道人一番，就拿起西瓜，咬上一口。
“不錯，甘甜可口！”
孟玄緩緩點頭，腦袋撇向一旁。
“陳城隍也來一塊？”
“誰是陳成黃啊！人家喊你上去一起吃瓜嘞！”
“誰啊，誰啊！”
人群紛亂的叫嚷著，衛道人卻是一驚，順著孟玄視線看向其身側，旋即緩緩扭頭。
身后，山南和尚咬著牙，一臉糾結的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