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何必救我這個廢人
- 永安當第一女掌柜
- 山那邊的熊
- 4515字
- 2020-04-06 12:20:00
晚間靜琰和小五一商議,覺得那廢棄院落中被人折磨的少年,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五皇子。當年他被迫出宮時是十歲,那今年應該十六歲,雖然看起來院落中的人只有十歲左右的體型,但十有八九就是他。靜琰和小五商議著,“小五,你看這馬上就除夕了,我們去給他送些年貨吧,順便交流下感情,說不定還能套出些更有價值的消息。要是能扶植他上位,那司馬桓就死定了。”
小五驚詫的看了一眼靜琰:“小丫頭,你這些都是哪里學的?”現在的小孩兒,都已經可以做謀權篡位的事兒了?
靜琰調皮的眨了眨眼,“這是每日跟著李貴嬪聽書,偷偷向學士討教學來的,權謀之術。”小五佩服地點了點頭,這丫頭倒是很會用他人資源來灌溉自己,這茁壯成長的速度驚人啊。
“那你何時告訴李貴嬪,讓她不要練這破舞了。”小五挺喜歡李貴嬪這丫頭的,她其實心思單純,只是想進宮后能夠得皇帝歡心,她就只是一個對未來夫君抱有幻想的少女。她經常帶著自己去逛花園,然后對著自己說悄悄話。都是些女兒家的小心思,她也不好意思對別人說,也就對著小五這只不懂人話的鸚鵡說說。小五時不時的學個巧,逗她開心。李貴嬪便越發喜歡和小五聊心事,只是不知當她知曉小五是個活了兩百年的大妖怪,而不是乖巧可人的小可愛時會是什么心情。
“放心,我相信香蘭。她既然都已經知道這是淑妃跳的舞,那后面的事情她肯定也能查出一二。”靜琰肯定的對小五一笑,然后又開始準備去見五皇子的禮物。
果然在李貴嬪寢殿內,香蘭一邊耐心地給貴嬪梳著頭,一邊說道:“娘娘,看來這宮里有人已經給我們下好套了。要不是靜琰丫頭在外頭聽人說了幾句,現在我們還蒙在鼓里。這霓裳羽衣舞是前淑妃所跳,而當今太后對當年淑妃的專房之寵可是難以釋懷。所以啊,要是我們哪天真的在皇上面前跳了這舞,不受罰已是萬幸,受寵那是癡心妄想。”
李貴嬪一聽,小手攥緊衣襟,眼里滿是委屈和憤怒。香蘭蹲下握住李貴嬪的小手道:“娘娘,別怕,有我在。這次是香蘭疏忽了,娘娘放心,香蘭下次一定小心。”
李貴嬪點點頭,眼淚也順勢滴落,她哽咽的說道:“香蘭,我只是想有個疼愛我的夫君,有錯嗎?”
香蘭拿錦帕幫香蘭拭干眼淚,低聲說道:“娘娘沒錯,但也錯了,作為女人,沒錯,作為嬪妃就錯了。這后宮之中所有女人,都是皇上的,但他不是任何人的夫君,他只是君。娘娘啊,這后宮什么心思都可以有,單單這樣的心思不能有。明白嗎?我們只是討好他,其他的怕是不該奢求。”
李貴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之后應該如何應對呢?她疑惑的問香蘭:“香蘭,那這舞我們是學還是不學?”
香蘭早有應對之法,便回道:“娘娘放心,這舞我們就稱病不學了。但這練舞的基本功可不能浪費,我們再另外找人就在自家宮里學習其他舞蹈。我們要不托李大人在宮外物色位老師,然后送進宮教咱?”李貴嬪想想也有道理,便通知香蘭趁除夕賞賜的機會去給父親傳話,希望父親能夠幫得上忙。
香蘭點頭答應,又想起除夕當晚皇帝設宴闔宮歡慶佳節,李貴嬪又不能參加。香蘭此次詳細打聽了下,除了柔儀殿還有好幾位娘娘都沒有得到通知,這些人都與皇后不交好。香蘭小心的試探道:“娘娘,這次除夕宴,皇后娘娘又以娘娘年紀小給擋下了,你說我們來年是不是該多去皇后娘娘宮里走動。”
李貴嬪無奈的笑道:“皇后娘娘看我總是一臉嫌棄,巴結也是沒用的。香蘭,其實我只是對夫君抱有幻想,但,我還沒有準備好。”
香蘭內心清楚,畢竟貴嬪娘娘年紀還小,雖對未來有幻想,但是真的要走出那一步也需要勇氣,那就再等等吧。
趁夜,小五和靜琰帶著些吃食和棉衣來到了小院中。靜琰和小五推開門,看到墻角的身影瑟縮了一下。他躺在房間的陰影中,靜琰摸出夜明珠,慢慢的走到他跟前。地上的人把棉被墊在身下,藏的小心翼翼,很怕被人發現一樣。他此刻虛弱的睜著雙眼,兩人對視了一陣,確定對方都無惡意之后,靜琰開口了:“你是誰?”
地上的人吶吶的說:“你又是誰,為何來此?”
靜琰也不準備和他過多周旋,便道:“我是誰你不用關心,但是我并不想害你。相反,我還在幫你。這些天給你送的吃的,還有你身下的棉被,都是我吩咐這位小哥給你送來的。在你差點死去的時候,也是我們救了你。”靜琰靜靜的看著他的反應,結果發現他沒有任何反應。靜琰又繼續說道:“剛開始只是好奇,怎么會有人在這個地方收人折磨,后來想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所以也就多管閑事了。”
地上的人張了張嘴,艱難的說道:“我就是個無用之人,何必救我。”
靜琰大笑,“一個無用之人,怎會受著這般痛苦還意志堅定的要活下去。你可比一般人有用多了。說吧,你是誰?說不定我還能幫你?”
地上人難受地笑了笑,他都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和人說話聊天了,也記不清有多久沒人關心過自己了,雖然理智告訴自己來者動機不純,但他還是有些動搖。他艱難的抬頭,想要看看眼前這女子,奈何實在無力,只能道:“你為何要幫我,我為何要你幫?”
靜琰又是一笑,“你現在這個樣子,除了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這人想想也是,這么多年,只有這個女子來關心過他,便道:“我是司馬行,先帝的五皇子。”五皇子說完忍痛笑了兩聲,這狼狽的模樣,哪里還像皇子,豬狗都不如罷。
靜琰和小五對視一眼,猜對了。靜琰笑容逐漸變大:“五皇子,你怎么證明你是?萬一你要是騙我呢?”
司馬行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普天之下,應該沒有人想承認自己是五皇子吧。一個被太后和皇帝視為眼中釘,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誰想要冒充。我倒想自己不是五皇子,這樣就不會背上弒母之仇,不會活的這般屈辱。”
靜琰一聽,果然還是有戲,這五皇子不僅和皇后有仇,還和皇帝有仇,這個朋友她就是交定了。靜琰從荷包里拿出一顆金丹喂入司馬行口中,這是她在永安當照著古書上的方子用樂游園中的奇珍異草炮制而成,可以緩解疼痛、生肌活血。
司馬行本能的想要拒絕,但金丹入口即化,沒有給他吐出來的時間。隨著金丹藥力釋放,他能感覺到身體百爪撓心的癢痛便減輕了很多,身體只是有些許不適,但并沒有癢痛感,身體也開始回暖。他一顆心也放下,自己這些年來一心想要擺脫的癢痛終于消失了,這感覺實在太好了。
靜琰蹲下來,把手里的小瓶遞了過去,“這是我自己配的金丹,可以幫你緩解疼痛。你先收著,你身上的蠱我暫時不知道如何解,但你放心,我一定能幫你解開。”
司馬行伸手拿了小瓶,這藥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太有魔力了,沒有辦法不要。但他還是忐忑地看著靜琰,顫抖地問“你為何要幫我?”在這姑娘他從未見過,不是皇宮中人,也應該不是舅舅家的,既然沒有血緣關系,為何要幫自己。難道是新進宮的嬪妃,可是這長相氣質并不像后宮嬪妃。
靜琰看向他,認真道:“你也不用惶恐,我只是路見不平而已。”靜琰不想這么快交代自己的目的,她不相信這皇宮里的所有人。
司馬行心里自然不相信這托詞,但他還是選擇信任這個女子,因為目前的他的確沒有其他的選擇。他終于有力氣能夠起身,才發現眼前的女子年齡并不大,便道:“你小小年紀,如何進得宮來?”
靜琰低頭淺笑,“這個你以后就會知曉,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倒是你,為何淪落至此。”
司馬行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也的確有太久沒有人關心過自己的境遇,讓他突然有了傾訴欲:“我母妃是先帝淑妃,母妃和父皇感情甚篤,我也受盡寵愛。可是這也遭到了皇后也就是現在太后的嫉恨,奈何母妃心地純良,從未發現皇后的嫉恨之心。皇后不知從哪里招來了一些妖道,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母妃的近身侍女春杏,將母妃臉劃傷。我記得當時的樣子,臉被紗布纏繞,屋里全是藥味。母親虛弱的躺在床榻上,她要我近身過去。告訴我她快不行了,讓我一定要裝病保全自己,要堅強的活著。我看著母妃離世,我也聽話的假裝暈倒,之后稱病不起,一年不出門。奈何不管如何避,還是逃不脫。父皇親征,我攔不住,他相信皇后會好生照顧我。結果父皇再也沒有回來,司馬桓就登基成了新帝。我想著他都成了皇帝,皇后終于可以放過我了。我期待他們能放我出宮,當一個閑散的王爺也好。可是,我還是太過天真,司馬桓登基當晚便來到我的寢宮,他身邊跟了一個天師道人。他們把我按到地上,喂我吃了一顆黑色藥丸。我便全身奇癢無比,用手一抓居然落下一塊皮肉,我當時嚇壞了。后來他就以我感染惡疾為由,下了一道口諭,讓我出宮修養。實際是把我關入此處,我每日被這奇癢和疼痛折磨。肉潰爛還好些,只有痛,痛到最后也就麻木了。奈何每日都有新肉長出,等那一片肉長的差不多了,奇癢的感覺又出現,一抓就又皮肉潰爛,忍耐不抓又無比痛苦。以致最后,我對自己的身體都已經沒有感覺了。無數次的想死,但是又心有不甘,因為我答應過母妃要好好活著。司馬桓每隔幾月都會來這里,欣賞我被痛苦折磨的樣子,他見我不叫,就讓那妖道打我,只有聽到我的求饒和呻吟他才會罷休。后來,只要他一來,我便痛苦的喊叫,希望他能夠滿足之后早些離開。哈哈哈,我如此活著,就是想有一天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會有復仇的那一天。母妃說,只要我還活著,就有希望。當我看到房間里的食物,我就知道,有人發現我了。但我不知道對方是善是惡,后來我想,不管是善是惡,只要能夠幫我復仇,那付出一切我也愿意。”司馬行說完后發現,自己好久都沒有說過這么多話了,他有了活著的感覺。
靜琰聽完,和自己想的有些出入,她一直以為是太后將其關入這里,沒想到是皇帝所為。再聽這皇帝的折磨手段,再一次確定,他一定是個昏君。阿耶啊,你為這么一個昏君而死,當真是不值得啊。
靜琰讓小五把年貨拿過來,一一打開,說道:“是的,你等的人來了。而且,你運氣很好,聽完你剛剛的遭遇,我們打算幫你。至于報酬嘛,現在你一無所有,就先不提。對于我們是誰,你現在的確也沒有問的資格,到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我也沒有想過讓你立馬信任我,慢慢來。”
靜琰將帶來的東西一并打開放在司馬桓面前,“我們觀察過,你每日的吃食都是些殘羹冷炙,肯定吃不飽。這是些糕點干果,還有肉干,你可以留著慢慢吃。還給你準備了一件棉衣,這是甘州進貢的上好的長絨棉所制,絕對讓你不再受凍。你先養好身體,復仇需要從長計議。”
司馬行伸手摸著棉衣,眼里含淚。司馬桓每次來都會讓人給自己換身衣物,因為他怕自己臟污惡臭,但他從來不讓自己穿暖。這么溫暖的衣物,他在夢里想了好久,這夢終于實現了。他看了一眼靜琰,眼里滿是淚光。
靜琰最受不了別人哭,何況是個大男人,便起身道:“這些東西你記得藏好,過完年我再來看你,你自己保重。哦,對了,對你下蠱之人每月會來嗎?”
司馬行偷偷地擦干眼淚,回答道:“他每月十五便會來,站得遠遠的,讓太監給我灌一碗藥后便離開。”
不靠近,只遠遠的站著,這是為何?靜琰好奇地問:“為何他不親自給你喂藥?還離你遠遠的?”
司馬桓自嘲道:“可能是嫌我身上的味道吧。”
靜琰也沒安慰他,因為嘴上的安慰并不能讓眼前人寬慰。靜琰平和地和他道完別,便讓小五帶著她離開了。司馬桓看著兩人越墻而過的身影,內心開始燃起希望。他知道,不管如何,有人能夠進來并且給他送進來東西,那就代表對自己的監視已經松懈,那些人終于放松了警惕。
其實他一直在想,為何司馬桓如此恨自己,難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密?不管如何,他等到了希望,他一定會死死抓住這次希望。司馬桓將靜琰和小五送來的東XZ于墻角的干草中,把靜琰送的衣服穿在里面,外面套上臟衣,倒在地上安心入睡,這是他這么多年,睡得最香甜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