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少女換了一套新的衣裳，粉色煙羅綴花圈，外罩黃色薄紗衫，頭上雙螺髻，插著幾朵小粉花。

是王府準備的衣裳，淵都流行的樣式。

小姑娘本就標致，如今稍一打扮就更加靈動可人。

虛云毫不避諱地看著，眼底流光閃過。

性子，模樣，皆與他前世所找之人大不相同。

唯有那雙眸子最為相似。

可若她不是她，他該如何？

聶嬌兮見虛云看著并不說話，心里也不羞澀，大大方方地讓他看著。

順便問上一句，“衣服很奇怪？”

回神，虛云搖頭，“小僧覺得，這套衣服施主穿著極美?！?

聶嬌兮點點頭，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他們給的，第一次穿，感覺很舒服。”

以后她就穿這樣的衣服，喜歡！

他也說好看。

裙擺一撩，蹲在地上，雙手托腮，“你找我什么事？”

虛云錯愕一瞬，瞇眸淺笑。

她似乎總喜歡蹲著與人說話。

明明室內有椅子，她卻不坐，就那么蹲在地上仰著小腦袋看他。

“怎么不坐凳子上？”

小姑娘瞅了一眼凳子，搖頭，“蹲著舒服。”

無法，他只能跟著蹲下，盡量讓姑娘不用費力抬頭就能看見他。

渾不覺這樣的一幕是有多么好笑。

好好的凳子不坐，一大一小相對蹲在地上說話，

“小僧有一事相問?！?

小姑娘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嗯？”

虛云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栽了下去，便伸手時刻看著。

“聽聞你自幼是由聶神醫領養的？”

他本想說是從人販子手里買回來的，但又怕讓小姑娘傷心事，改了一個體面的說法。

“領養的？”聶嬌兮覺得他說的不對，有意糾正，“我是從人販子手里買回來的?！?

“……”虛云，她似乎并不在意這段往事。

“那你當時多大？可曾記得為何在人販子手里？”

“途中有沒有遇見什么人？”

虛云問的小心，但也急迫。

他找了這么多年，不想再失望，他現在就想知道眼前的她，是不是前世的她？

小姑娘沉默了半響，小手指頭在地上畫圈圈。

“不記得。”

沉悶的聲音讓虛云的心緊了緊，“師傅說，我是八歲那年被他買回來的?！?

那時候聶懷剛出慶都，在一個小道上看到被裝在車上，關在籠子的聶嬌兮。

彼時她發著高燒，臉色蒼白，似活不過當晚。

人販子看著晦氣要把她從籠子拽出來扔在路上，籠中另外個小女孩卻死拽著不放。

求人販子莫要把她扔掉，求他救救她。

人販子發了狠，一鞭又一鞭地抽在兩個女孩身上，奈何那個女孩就是不松手，死命地拽著。

聶懷經過于心不忍，花了重金將籠中的兩個女孩買下，收做徒弟。

起名聶明煙和聶嬌兮。

聶嬌兮被救之后，高燒不退，險些喪命。

聶懷用了三天三夜才將人救回，只是聶嬌兮醒來之后什么都不記得。

“我只記得被師傅買回之后的事情，其他的……”

聶嬌兮默默搖頭，沒再說話。

“那你……”

虛云還想追問，抬眼卻見小姑娘蔫蔫地耷拉著小腦子看著地面。

那些話就全都吞了下去。

伸手附在聶嬌兮的頭頂，不問了，他自己找便是。

聶嬌兮抬眼看著頭上的大手，腦中閃過一些記憶。

“以后莫要將腦袋伸在我的手下，臟。”

剛才抑郁的小臉，更加抑郁了幾分。

“啪！”拍斷了某人的大手。

她記仇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