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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R試劑

  • 野獸刑警
  • 蘆舟生
  • 4558字
  • 2022-05-30 20:10:45

“為醫者,須絕馳騖利名之心,專博施救援之志。”

林偉生覺得自己大概是不配當一個醫生。

實習的時候因為無法很好地處理與患者的關系,輔修了藥學學位。

在實驗室專心做研究的那幾年是人生中最為充實滿足的日子,那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救很多人。

夜以繼日的埋頭苦干,最后換來的是無人問津,被嘲笑研究方向是天方夜譚,沒申請到項目基金,深造之路也因為囊中羞澀而被堵死了。

惶惶不可終日,那時候就算有一份去鄉下診所發藥的工作也是愿意的。

然后一個神秘人物出現了,一筆足夠留學的全款資助,條件僅僅是回國后必須入職和安醫院,繼續大學里的研究,他毫無拒絕的理由。

近十年的研究,即將有一點成果,事情卻朝著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了。他根本反抗不了梁先生,這些年見過太多觸目驚心的例子了。

打開抽屜,一個普通的塑料藥盒,里面是一顆凝聚著多年研究心血的白色藥丸。

每天進出實驗室的人都要搜身,林偉生只能藏在鋼筆里夾帶出來,所有與研究相關的資料都是無法帶出實驗室的,那些化學式、流程、反應,復雜到連創造者林偉生都無法完全記住。

如果梁先生想要做什么,至少自己手上還有這顆藥丸可以證明,他曾如此接近于成功。

將藥盒放進抽屜的隔層,林偉生走出房門透氣,看到阿May站在窗口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么了?”他走過去,從后面環抱著妻子。

“我在想家誠,他頭上的傷不知道要不要緊。”秀氣的嘴唇輕輕抿著,擔憂一目了然。

林偉生想起前段時間在醫院見到的年輕人,就是何強的兒子何家誠,居然已經長這么大了。

他安慰道,“我看他的樣子意識清晰,似乎沒什么問題,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叫他去醫院復檢看看,沒檢查出問題應該就沒什么大礙了。”

如果有腦出血的情況,這幾天會形成血塊,能檢查出來。

“那我到時打個電話去警署問問,家誠不想讓他爸知道。”阿May抓著林偉生的胳膊,心里安穩了些。

頭上的傷是去四海酒樓時受的,算是替鬼火擋災了,雖然有點疼但還能受得住。

真正難受的是鬼火的那幫手下,給何家誠簡單包扎后又拖著他去舞廳喝酒,吵鬧的音樂加上頭痛簡直要人命。

在連灌三杯酒后,鬼火終于被人叫走了,獲救的何家誠吐了一回,扶著墻打了的士趕到醫院做腦CT。

好在一切正常,沒有淤血,只是輕微腦震蕩,傷口不算大縫了三針而已。

心里有些后怕,為了接近鬼火他差點把命賠上。

在走廊上休息的時候碰上了阿May,她和林偉生去做婚檢,因為不想被同事知道特地跑到其他醫院,結果正好撞上一臉蒼白的何家誠。

怕阿May跟何強告狀,何家誠撒了個慌,說是被花盆砸到了,當時阿May也沒有多想,到底是經驗豐富的護士,回到家后越想越不安心。

海釣之后,鬼火對何家誠的態度有了明顯不同,不再時時刻刻將他拘在身邊,何家誠開始獨自處理小額的賬目,也有了更多自由安排的時間。

盡管如此,每周一的聚餐還是要參加。

禮拜一是個特殊日子,至少對鬼火來說是的。

剛混社會的時候鬼火也是菜雞,總被混混打,有一次被打得太慘回不了家,躺在巷子里等死。

那晚的新聞播報是幾十年難遇的寒潮,就在因為失溫失去意識的時候,鬼火被人撿走了。

后來鬼火就認了那個人當大哥。

同樣是混混,大哥就想得通達多了,他不像其他人拿了錢就花天酒地揮霍一空,當混混就是職業,賺了錢早點退休才是真理。

每到禮拜一他就帶著鬼火吃大餐,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慰勞辛苦的街頭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大哥因為幫派斗毆死了,尸體被扔在街上,沒人敢去收尸。

所以每當禮拜一,鬼火也會依照那個人的習慣,帶著小弟們吃飯,可能是為了祭奠,也可能是因為迷信,反正禮拜一不宜處理幫會事務。

“明天開打,大家多吃點,免得進醫院要禁食就麻煩了。”有人舉起啤酒,一一問候。

“哎,多吃點。”

“是啊,明天早點做完事,我老婆還等我回去看深夜劇場呢。”

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在拉家常,說的都是生活小事。

何家誠沉默著,只是聽了個大概消息,明天鬼火并沒有給他安排任務,倘若自己問得太勤快倒像是別有用心,因此他只一味敬酒,心里暗暗做比較。

吃完東西準備散場,盯上一個老實又醉得厲害的人,踩著左右搖擺的步伐裝醉,跟那人互相攙扶著離開,半道上就套出了火拼的時間和地點。

連夜送到情報后,何家誠困得厲害,也不敢回家讓何強看見自己頹廢的樣子,干脆跑到四海酒樓的儲藏室將就一下,順便監視鬼火第二天的行動,以免有突發狀況。

剛閉眼不到半個鐘頭,門外聲響讓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撿起衣服躲在門后。

四海酒樓雖是鴻運幫的一處據點,但因為每天都會清賬,所以就算被一網打盡也不會搜到什么確實的證據,照理說沒什么值得防范的地方。

透過鏤空的玻璃,何家誠屏著氣息,看見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年輕的會計東張西望,推了一下眼鏡,然后摸進了平日工作的辦公室,再出來,手上已多了一本賬簿。

這個斯文得家伙居然還是個小偷?

何家誠悄無聲息地跟上去,想弄明白小會計的目的。

凌晨兩點,路燈還未滅,街上空無一人,早飯攤子的老板都還在家里準備。

銀色皮卡停在馬路當中,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何家誠不敢跟得太近,躲在圍墻后觀察,皮卡上下來一個戴著墨鏡的人,將小會計拉入車中,門一關,車子飛快行駛,消失在轉角處。

還在因為喝太多酒頭痛的何家誠抬起一旁的自行車就猛追,不過跟了幾分鐘,目標就完全消失了。

他停下,大量空氣灌進肺里劇烈咳嗽起來,而后直起身子,環顧四周。

凌晨戴墨鏡的人,怎么想怎么別扭。

如果他沒記錯,資料上就有這么一個人,成興幫的查寧,泰國人,自小流浪,被成興幫雄哥收做打手,眼睛有毛病,所以一直戴著墨鏡。

成興幫要鴻運幫的賬簿有什么用?

眼下更要緊的還是找到查寧把會計帶到哪里了,成興幫在這塊地區有三個據點,港成回收站、振明當鋪、引玉齋。

引玉齋的客人都是富豪,倉庫放的全是貴重物品,把人帶到那里風險太大。

查寧帶著會計和賬簿,肯定是要見個關鍵人物,港成回收站不太現實,思來想去似乎振明當鋪的可能性更大些。

確定了方向自然能抄近路,為了完整地完成任務,何家誠做了不少功課,他可不想因為一次臥底就光榮。

凌晨四點,天已微微亮。

早市的店鋪都已開張,人不多,但碰到何家誠橫沖直撞也要咒罵幾句。

振明當鋪前,眼熟的銀色皮卡停在路邊,疏松平常的場景,若不是何家誠背下了車牌號,也會誤以為是輛普通的車。

等了一會兒,當鋪沒有動靜,再看車上的司機,夾著香煙不停吞云吐霧,時而低頭看看手表,分明是在等人。

停止劇烈運動的何家誠精神一下子松弛起來,醉酒和一夜未眠使整個人看上去滄桑了很多,他的背有點疼,眼下并不是最好的狀態。

可是他有直覺,里面的人在商量一件大事,他必須進去。

雄哥躺坐在棕色的沙發上,腳邊的斗牛犬時不時咧開大嘴,露出花白的尖牙。

林偉生摘下手套,關上當鋪庫房大門,門是隔音的,只在打開的剎那泄露出一些類似于野獸的嘶吼。

他一臉沉重地望著身后的看守,兩個強壯的大漢,或許還是什么地下拳場的常駐拳手,他們對于看守的東西漠不關心。

林偉生露出一種悲憫的表情,為他們,也為自己。

雄哥很不高興,還沒有人在自己的地盤教自己做事,如果不是為了生意,他會把眼前的人喂狗,不過是一個小嘍啰而已。

斗牛犬突然騷動起來,像是聞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雄哥,這臭小子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兩個手下拖著被打得半死的何家誠前來邀功。

屋內,雄哥慵懶躺著,小會計跪在地上,一個中年男人坐在一張有些年頭的太師椅上,臉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何家誠覺得他很眼熟,在哪里見過。

“喂狗……還是喂鯊魚呢?”雄哥喃喃自語,顯然是找到了出氣筒。

林浩德的表情仿佛烙在臉上,還沒來得及開口,林偉生從屏風后走出,伸出手手掰開何家誠的嘴細細端詳,仿佛在看一頭牲畜。

何家誠感覺受到了侮辱。

他拿出手帕邊擦手邊說,“很健康,不如給我吧。”

在場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雄哥不耐煩地點點頭,兩個人就把何家誠拖到了屏風后面。

若不是親眼看見,誰也料不到振明當鋪會客廳的屏風后另有乾坤,移動書架上的古玩花瓶,一扇密室門打開,里面傳來痛苦的吼叫聲,林偉生緊隨其后。

密室是真正的銅墻鐵壁,除了正門沒有第二條路,這看起來陰暗潮濕的牢獄連老鼠都進不來。

林浩德從太師椅上起身,手捧一盞茶,是上好的明前龍井,在他看來,這位藥物學家今天似乎過于熱枕了。

“怎么,認識?”雄哥像是看出林浩德的猶豫,不屑地問。

林浩德搖搖頭,沒說什么,小會計卻討好似的,將何家誠的身份一股腦兒全盤托出。

“鴻運幫的人,鬼火的手下?有意思。”

他拍拍手就有人將小會計的身體按下,拉近了說,“既然被鴻運幫的人發現了,留你也沒有什么用了。”

兩頭斗牛犬張著大口一擁而上,門外是恐懼而迫切的呼救聲,門內則安靜得多。

10毫升的注射器,里面是微藍色的澄清液體。

何家誠的雙手被拷在特制的椅子上,無論怎么掙扎,都是做困獸之斗。

“這是什么?你們要干嘛?”

此時他仍帶著理智吼叫著,狠毒的招數,警校講過很多案例,毒販會給緝毒警注射毒品,不僅要殺人,更要讓人身敗名裂。

被打腫的眼睛艱難地睜著,盯著注射器,怎么也猜不到是哪種毒品,隨著冰涼的液體進入靜脈,何家誠感覺微涼的感覺沒幾秒就遍布全身,凍結血液,冰封身體。

“啊——啊——”他發出嘶吼聲,一如被監禁的其他人,一種獸性像是想要沖破身體的禁錮釋放出。

他似乎能感到,柔軟的皮膚變得堅硬干涸,如同久旱未雨的大地,突然又有什么東西破開血肉鉆出來。

他紅著眼,只覺得眼眶火熱腫痛,下一秒就會噴射出鮮血。

他的心狂跳著,不斷壯大,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捏碎心臟。

口中被塞入了什么東西,還沒咬碎已經咽了下去,無力地睜開眼,看到的是那個說他健康的人。

“你……你給我……吃了……什么……”

話說了一半,便沒了掙扎的力氣。

林偉生冷漠地看著身邊的人,說,“死了,抬出去吧。”

何家誠最后的記憶,是他和小會計面對面被扔下海。

海水很冰,卻比不過注射劑帶來的寒冷。

他就像是一塊凍了石頭的冰塊,漸漸沉入海底。

何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片尾曲回響在空蕩蕩的屋子,墻上的鐘指向一個新的輪回。

做警察嘛,不回家是常有的事,何強安慰自己,做小警員的時候他也經常被長官叫出去巡邏,碰上不好干的差事,連著兩三天都下不了班是正常的。

盡管想了許多個理由,不安還是在心里蔓延,如果到明天還沒有消息,就去警署看看吧。

不過是警署而已,也不是沒去過。

林偉生洗了個熱水澡,疲憊地躺在浴缸里。他不愛泡澡,但此時此刻很想試試淹沒在水里的滋味。

何家誠是阿May看著長大的,是何強的兒子,沒理由見死不救。可惜的是他的幫助微乎其微,一個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的藥丸已經是竭盡所能了。

水下的世界扭曲成動態,研究過往一一重現在眼前。

實驗樣本一百八十三例,一百零二例立即死亡,四十二例三天內死亡,二十八例一周內死亡。

活到三個月以上的有十一例,期間出現躁狂、精力過剩、幻覺等不同程度的癥狀,活過半年的樣本,是零。

林偉生給何家誠吃的那顆藥,通過凈化去除了任何可能導致副作用的成分。

經過數年研究,他將“RECOVER”定性為一種蛋白質毒物,制造出了能夠解毒的R試劑。

注射的效果雖然更快但是會迅速形成藥性對抗,破壞身體機能,而且當時的情況林偉生沒有把握在監視下能找到再注射的機會。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何家誠的運氣了。

與此同時,林偉生也失去了唯一的護身符,他必須找到其他東西保證自己和阿May的安全,即使會引來殺身之禍。

何家誠睜著眼,身體不受控制地隨意飄蕩,明明有思考的能力,卻不能動彈分毫,他看著小會計落水、掙扎,驚恐的模樣揮之不去,最后溺死在水里,尸體消失在大海深處。

他也落水了,為什么大腦還能夠思考,難道這就是瀕死狀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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