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鵬還在地上小幅度翻滾著,一頭秀發被燒掉大半,胸前則是一片焦黑,火拳轟散的焰花在灼燒完他的真元后也是漸漸暗淡,相信再過小半會兒就會徹底熄滅。
班常取出兩瓶培元丹一口吞下,隨即不懷好意地望向兩個無力動彈的跟班。
“你干什么?不!”
“別過來,別拿我的儲物袋,啊!”
兩個跟班剛被班常錘了下丹田,真元紊亂的他們怎么可能阻止得了班常的摸索,最終兩個精致的儲物袋還是別到了班常腰間。
班常沒有理會兩個跟班的哀嚎,轉頭望向全身抽搐的岑鵬。
岑鵬上本身肌膚被燒成了一層黑炭,深處的血液流出來又被蒸成血痂,殘存的少許火苗部分從暗紅焦炭縫隙間溢出,部分又沿著下半身的衣服蔓延。
“噫?”
徐徐收回剩下的真元火焰,班常倏然發現岑鵬胸口中有一枚佛像掛墜,聯想到火拳轟擊時遇到的白光阻礙,現在看來就是這枚掛墜的功勞了。
掛墜也就指甲蓋大小,表面覆蓋了薄薄一層灰燼,班常拿起來吹了一口氣,灰燼飄落,小小掛墜頓時露出天青的玉色,而且手感溫潤,神識探進去卻又遇到一層烙印阻礙,竟是一塊精致的和田玉法寶!
命留給你,好東西我就替你保管了。
班常嘿嘿一笑,熟練地剝下岑鵬手腕上的一個與掛墜同材質的寶玉手鐲,看岑鵬身上沒有多余的儲物袋或者儲物戒指,那這枚手鐲很可能就是用來存儲物品的法寶。
四件戰利品都有牢固的神識刻印,短時間內班常是無法煉化的,但東西到手了那還不好辦?只要岑鵬不搬出結丹前輩來討要,那自己遲早要吞下這么些寶貝,就像吞占池昊的物品一樣。
“這次就當給你們一個教訓,下次再敢惹我,腿都給你打斷。”
班常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對兩個跟班威脅道:“還不把人抬走,真讓你主子躺在這里不管了嗎?”
一個跟班小心咕噥道:“岑鵬才不是我們主子,我們只是看在二長老面子上才答應幫他忙而已。”
班常不管剩下三人的死活,除了火拳威力有點超乎意料之外,自己下手還是很有分寸的,兩位跟班調息一會應該就能恢復過來了,他們總不會就這樣把人事不省的岑鵬仍在這里不管吧?
班常嘗試了下,兩個儲物袋和手鐲果然不能放進儲物戒指里面,佛像掛墜倒是可以放得進去,只是調動得無比困難,就像在搬一座小山一樣。
正當班常重新走向廣場中央的大圈子時,迎面走過來一位身穿制服的絡腮胡子大漢,大漢攤手攔在班常身前,眼冒精光道:“后面那事是你干的?”
班常龍眉一挑,方才只顧著快點拿下岑鵬三人,倒是忘記了這里是公共場所,自己弄出的動靜說大不大,但岑鵬的慘狀卻是看上一眼就會主動吸引注意力,這位大漢應該就是目擊者之一。不過大漢看都看到了,還這么明知故問是想干嘛?
班常警惕道:“個人恩怨而已,沒冒犯到你們吧?”
大漢看出班常的謹慎,哈哈一笑道:“別誤會,我可不認識那三個倒霉鬼,只是我個人對你的實力感興趣而已。”
原來是這樣。
班常稍松口氣,道:“那你想怎樣?跟我打一架嗎?”
大漢輕蔑一口,道:“老子也是參加過初選的人物,可不會趁著你元氣大傷的時候硬占你便宜。”
“那沒我什么事的話,我就先過去咯。”
班常正要從側邊走過,大漢卻是伸手一擋,道:“且慢,你氣勁是大損了,神識應該無恙吧?敢不敢跟我打一場模擬戰?”
氣勁應該是演武場的人對真氣內氣真元內勁的統稱吧,不過班常可重來沒聽說過什么模擬戰,不由狐疑問道:“什么是模擬戰?”
大漢眼里的輕視更甚了,像看待土包子一樣望著班常,道:“模擬戰就是模擬戰,就是你‘想’怎樣戰斗就怎樣戰斗,反正不會消耗你的氣勁。”
大漢的表達顯然很不到位,好在班常還是大致弄明白了他的意思,模擬戰應該就是通過神識來模擬的戰斗,只是那種幻想的打斗一般都需要靈寶來做幻境支撐吧?纓水宗沒有這方面的靈寶,那去見識見識也不錯。
班常思索間,大漢已經不耐煩道:“敢還是不敢?一句話的事需要考慮那么久嗎?”
“有什么不敢的,咱現在就過去。”
按照大漢的說法,打模擬戰需要到特定的地方申請,好在現在臨近饕餮盛宴,申請所需費用大大減少,大漢也就自己包了一場。
大漢名叫王大貴,修為剛到筑基九層,聽他的意思,他的修為已經夠資格參加演武場內部的盛宴出戰選拔,奈何肉身煉得還不夠強大,只能乖乖待在演武場再精修幾年。
兩人來到圓形大樓背面緊閉的一扇小門前,王大貴敲了敲門,挺直腰板道:“溫教官,王大貴求見!”
棕色小門無聲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個聲音傳到兩人耳中:“進來吧。”
班常注意到王大貴的站姿是大明國最標準的軍姿,連走路都昂首挺胸自帶一陣風的,不由對這位嚴謹的軍人心生敬意,幸好班常在黃水鎮練了幾年軍操,基本的動作印象還是挺深刻的,也就跟著邁出了整齊的腳步。
小門里面僅是六尺見方的逼仄空間,一位制服上銜著兩顆金星的板臉中年坐在小方桌后的椅子上,椅子背后是一個人立高的書架,方桌前邊的墻壁上則是橫向畫著八個青黑色的圓形圖案,班常神識稍一探進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竟有隔斷神識的作用。
“溫教官,我想跟這小子打一場模擬戰,望教官批準。”王大貴就是典型的軍中風格,簡單直接,絲毫不拖沓。
溫教官目光落在班常身上,班常頓時感覺周身肌膚有陣輕微的刺痛感,同時小腹丹田處真元海洋翻涌起波波浪潮,全身氣息在這一剎那有了些許紊亂。
但也僅此而已,班常稍加控制,體內所有不適盡數消失,如果不是丹田內真元不足三層,班常肯定不會為對方氣勢所懾,因為溫教官的修為氣息還沒有苗斌渾厚。
“不錯,年輕人氣血很足,這場模擬戰我允了。”溫教官不咸不淡地贊了一句,隨后又低下了頭埋在方桌上的那堆書卷中。
王大貴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儲物袋,接著把儲物袋按在墻壁的青黑圓圖內,班常本以為圓圖會凸出或者凹陷下去,沒想到儲物袋直接就融入到了圓圖里面,就像水面一樣。
墻壁上的八個圓圖明滅了下,最終有兩個亮起了玄色光芒。
王大貴說話還是這么簡陋,只道:“把手放上去就可以進行模擬戰了。”
說罷,王大貴向前了一步,直接就一巴掌按在了其中一個圓圖上面。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班常有點無語,不過這里怎么說都是演武場的主事大樓區域了,相信不會有人能在這種地方做手腳,也就跟著把手放了上去。
眼前一陣紛雜的色彩閃過,頭腦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等班常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腳下則是正方形搬磚壘起的擂臺。
“行啊小子,這么快就適應了過來。”
放眼看去,前方十丈開外王大貴正一臉興奮地望著自己,看他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獵人見到珍貴的獵物般愉悅。
班常感受著丹田內充盈的真元,不由疑惑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幻覺嗎?”
明明體內的真元與平時一般無異,但班常就是有一種泡影般的虛無感,仿佛這里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不對,有一樣東西例外,那就是丹田內悠游流竄在基臺內部的暖流。
“這里是吉爾珠的內部空間,你可以把這當做一場夢,只有死了或者你認為你死了才會從這里離開。”
王大貴摩拳擦掌道:“放心吧,在這里你可以施展以往想象到的一切招數,不必擔心會破壞到這里的人或物。”
“吉爾珠?那是什么?”
“你連凡爾城的吉爾珠都不知道?這可是我們六星演武場的三大鎮場靈寶之一。別廢話了,看招!”
王大貴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喜意,右手中憑空出現一把大弓,左手拉住弓弦,拉滿便自動凝聚出一道光箭,手一松,光箭就呼嘯著射向了班常。
這是?
班常瞳孔急劇收縮,光箭帶給自身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偏偏腦海中又萌生出無法擺脫光箭追蹤的念頭,這讓班常本能想要往旁邊躲避的反應與理智的判斷沖突了一霎,而就是這么一霎,光箭已經飛到自己胸前。
緊張時刻,班常雙手狠狠扯住了光箭箭身,手中帶來的巨大沖力推得班常雙腳離地,竟是直接倒飛了出去。
這么厲害!
來不及細想,班常又感到一道凌厲的氣息鎖定在自己身上,只聽得細致入微的離弦聲,王大貴居然又射出了一箭!
不好!
班常雙手中猛然迸發出一股大力,使勁一掐就把光箭掐散,但另一支光箭已然越過雙手防御,離喉嚨軟骨只差了兩寸距離。
顧不上虎口血肉模糊的疼痛,班常沉喝一聲,僅覆蓋上半身的金鐘罩驀然出現,光箭“叮”的一聲撞在金色護罩上面,帶走班常六層的真元后才化作光電消散。
唿~
得此間隙,班常不敢撤去金鐘罩就直接往后再拉開了一段距離,一開戰就損失了過半真元,要是王大貴多來兩箭,那自己豈不是還沒還手就哏屁了?
神識遠遠掃過去,還好,光箭威力這么強大,王大貴氣息也難免降了一截,只是那張快有班常高的大弓仍握在王大貴手上,班常一時間也不敢冒然出擊。
感受到身周濃郁的靈氣,班常嘗試著運轉了下真元大周天,效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好用,僅是半息功夫,新誕生的汩汩真元就在體內匯成了一道小溪,照這速度運轉下去,片刻時間就能補滿損失掉的真元。
咬了咬牙,班常還是撤去了金鐘罩,維續金鐘罩消耗的真元實在太多了,若是一直運轉這層護罩就相當于自縛手腳,一味的防御也不能贏得勝利,干脆放手一搏好了。
“這才像話嘛,頂著個龜殼在這里就是浪費時間,來,讓我看看你有什么厲害手段。”王大貴也收起了那張大弓,改而拿出兩柄重锏來。
班常左手一晃,青斑已變成一把八尺長劍握在手中,本來雷錘是最適合硬撼重武器的,奈何經過林引的蹂躪,雷錘現在只能當做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彈使用,顯然與王大貴的戰斗不適合用出那等損招。
心念一動,體內真元逡巡全身,班常只留了小部分心神維持住小周天運轉,隨即調用丹田內為數不多的紅色真元覆蓋在青斑上。
吟~
青斑一聲輕吟,沐浴在焰火中的劍身微顫,上面點點綠星在赤炎映襯下恍若幽冥鬼火。
斜置青斑,班常深吸一口氣,隨即如出膛炮彈般疾沖過去。
“來得好!”
王大貴一聲叱喝,雙锏以互相平衡的角度同時抽在青斑刃鋒上。
“鏘——”
班常左手一陣麻痛,但腳步卻是恒定,右手重重抓在左手小臂上,用力一壓,爆發出來的力量頓時挫地王大貴重重向后蹬了一步。
好大的力氣!
王大貴心中微驚,他可看得清楚,班常在沒有施展任何法決的情況下就壓制住了自己,這等力道就是浮城上面的精英也就這種程度了吧,何況他們還有流云決。
近距離下,班常看清了王大貴皮膚下的光霞是不斷流動的,而在那雙握著重锏的手掌上,光霞如沸騰滾水般紊亂時隱時現,竟是不斷化解青斑蔓延過去的熾熱。
班常身體前傾,遽然抬起青斑高舉頭頂,右手順勢握在左手下面的劍柄上,一聲暴喝,青斑拖曳著長長尾焰就向王大貴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