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常有點難以置信，道：“有這么厲害？”
“當然。”
淼云眨了眨眼睛，俏皮道：“你猜這是誰的契約獸？”
“誰的？不是園主的嗎？”
“園主又不是萬能的，總不能把整個黎園的靈獸都收了吧？”淼云翻了個白眼，道：“這是炎雷老祖他老人家的坐騎。”
“呱！”
一聲厲鳴，班常三人如遭重擊，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還是李吉信最先反應過來，道：“別亂說話了，小心玄鴉前輩聽了不高興。”
淼云真氣運轉之下很快恢復過來，她也知道剛才是被教訓了，不敢再亂議其它，讓兩人在此等候，自己就先行進入了城堡里面。
片刻，一只藍眼棕毛大貓踩著老虎的步伐從城堡中走出，來到班常兩人跟前時“喵”了聲，腦袋向后偏了偏，又自顧往回走去。
兩人面面相覷，班常神識傳音道：“這是喊我們進去嗎？這貓也太人性化了吧？”
“我就問你看不看得出這貓的修為？”
“這個，看不出。你呢？”
“我也看不透。反正黎園里面全是靈獸，看不出修為的都是要高出一兩個大等級的，這貓不是剛從里面出來嘛，咱們跟著它走就是了。”
黎明怪獸入口處，是一個圓形的石拱門，兩扇厚重的大門往外貼著石壁敞開著，似乎城堡之內才是更加寬廣的天地。
穿過石拱門，里面果然空曠高遠。
幽暗深沉的城堡內部，九根虬凸的碩大玉柱排成環形，直直豎在殿堂中央，抬頭望去，玉柱頂端隱沒在無盡的黑暗中，倒是一雙雙泛光的眸子羅布如星。
感受到重重疊疊的強橫氣息，班常不敢多看，連忙走快兩步跟緊在藍眼貓后面。
藍眼貓貼著左邊的墻壁走向陰影深處，頃刻間來到一座螺旋樓梯前。
看著大片墻體的鏤空結構，班常也是晃了晃神，才勉強接受了城堡內部有個大型角斗場的事實。
“喵嗚~”
藍眼貓催促了一聲，班常趕緊拾級而上，不久來到了三層的一座明亮大廳里。
大廳四角各鑲嵌著一顆拳頭大小的玉珠，玉珠散發著強烈但柔和的白熾光輝，照亮了坐在太師椅上的一位花甲老嫗，也為正緊盯著桌上鳥卵的淼云覆上了一件皎潔的光衣。
藍眼貓悄悄爬到老嫗腳邊，腦袋親昵地蹭了褲腳，隨即蜷成一團趴了下去。
“咯吱！”
沒有人出聲，班常凝視著鳥卵上不斷裂開的縫隙，也知道這一刻不能打擾到那正奮力破殼的幼小生命。
細微咔嚓聲中，一只略顯透明的稚嫩鳥喙啄出到了蛋殼外邊，鳥喙開合了下，旋即一個小小鳥頭頂了出來。
“嘰嘰、嘰。”
幼鳥清脆地叫了幾下，一雙光禿禿的肉翅掙開了蛋殼的束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嘻嘻。”淼云輕輕捧起了雛鳥，開心笑道：“小翠你真厲害，你是第一個破殼的呢。”
小翠鳥感受到手掌上令它親近的氣息，立馬歡快地叫了起來。
“小云，讓為師給幼鳥掌一掌骨吧。”老嫗臉上帶出一抹笑意，輕聲喚道。
“好的呢，師尊。”
淼云輕柔地遞過小翠鳥，雙手背負到身后打了個手勢。
班常倆會意，端正行禮道：
“外門弟子班常，拜見杜長老！”
“外門弟子李吉信，拜見杜長老！”
杜長老沒有理會，右手泛起青色光芒，光芒先是緩慢裹住小翠鳥，隨后青色漸濃，竟如水般晃蕩著滲入到那幼小的鳥軀中去。
小翠鳥愉悅地長鳴兩聲，身上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厚厚的絨毛！
長鳴過后，小翠鳥似是耗光了體力，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眼睛半閉半睜的，像是快要睡著了。
“小家伙不錯，精心培養應該可以升到二級。”杜長老憑空托起小翠鳥，穩穩飄到淼云手中。
“小云你也多以‘青之力’照拂一下，木屬性的氣息還是對鐵翼幼鳥有很大好處的。”
“放心吧，師尊。”
淼云乖巧地站在一旁，沒有要說好話的意思。
杜長老拿過手邊的一碗茶，側開蓋子小小啜了一口，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班常兩人。
時間緩慢而恒定地流逝著，班常行禮后雖然直起了腰板，手卻還是拱著，只能先等杜長老受了這一禮。
如是過了一刻，眼看著淼云眼中越來越明顯的躁意，杜長老不由訓道：“你看看你，別人都不急，你倒是先急了，這等心性怎么靜得下來冥思大道？”
淼云一聽自己師尊開口，就知道這一關過去了，忙道：“師尊教訓得是，弟子回去一定面壁思過。”
杜長老何許人也，怎么會不知道弟子這點小心思，佛然不悅道：“你啊，太性情遲早要吃虧。”
望著淼云一副點頭稱是的知錯模樣，杜長老就知道對方完全沒聽進去，無奈嘆了口氣，道：“你忘了你身上的傷是怎么來的嗎？難道不是因為這兩個莽撞的家伙？”
淼云輕咬一口嘴唇，倔強道：“那是弟子實力不夠，怨不了他人。”
“你，唉~”
杜長老目光挪動，投放在班常兩人身上，眼底深處的湖泊漸漸蕩起少許漣漪。
嗯？
在杜長老的注視下，班常感受到了久違的冰冷氣息襲遍全身，不過雖然身體也是凍得僵硬，但真氣稍一運轉就好受多了。
而在神識內視中，丹田處的暖流更是頭也不抬，依舊孜孜不倦地游吸著液態的真氣。
杜長老見兩人不為所動，也是有點意外，稍稍加了點力度，竟是筑基小子先露出疲態。
有點意思。
杜長老見摸清了李吉信的底，便不再理會，而是牢牢控制真元的增幅，以防一不小心就弄傷了這煉氣七層的小家伙。
在越來越厚重的寒冷氣息下，班常也是漸漸感到了壓力，命令蠢蠢欲動的暖流蟄伏下來后，班常果斷動用了丹田內的液態真氣，全力抵擋著杜長老越發凌厲的壓制。
這是？
杜長老隱隱察覺班常體內隱藏的火雷氣息，再經過一番針對觀察下，終于確認了這就是跟炎雷老祖同源的霸道氣息。
不過這可是足以壓制筑基后期的“涼木術”，你也該到極限了吧。
反觀班常，在沒有絲毫顫抖的外表下，體內生出了兩股抗爭的氣息。一股自然是體內丹田處液態真氣迸發的氣息，另一股則是冰冰寒寒的入侵氣息。
冰寒氣息所過之處，班常本體的真氣就以以三換二的劣勢緩緩敗退，雖然暫時還能頂一小會兒，但麻木的酸爽感覺是真的惡心。
感受到丹田內的暖流如滿弦之矢般的急躁，班常衡量了下，終究心頭一松，暗喝了一聲：去吧暖流！
杜長老正等著班常倒下，雖然不會讓他下跪，但摔一下地也能適當降降他的氣焰，畢竟還不到筑基，太狂妄了遲早遭人收拾。
滿打滿算間，杜長老又抿了一口茶，沒想到就這一口茶的功夫，自己送過去的“涼木寒息”就沒影兒了。
功法失效了？
杜長老隨即拋掉了這個荒謬的想法，自己修煉“涼木術”都好幾十年了，這么久不見失效，怎么可能偏偏在這種時候失靈？何況在“涼木寒息”消失的那一剎那間，自己捕捉到的，是被吞噬的感覺。
正自迷惑間，杜長老看見班常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心想大概是這小子有特殊秘法吧，不過自己卻拉不下老臉再試一下，方才陰人都失手一次了，再來可就是丟自己這個內門長老的臉面了。
班常看到杜長老疑惑地望著自己，還提心吊膽地防著對方再陰一記，也不是自己接不下，就是暖流竄過全身時，帶來的是淬煉玄火雷體時，類似至烈火焰灼燒經脈的熾痛感。
短暫來一兩下自己還能忍忍，多整幾下的話，萬一自己在李哥云姐面前大聲哀嚎豈不丟盡臉面？
班常緩緩運起小周天恢復著真氣，同時命令還在收拾體內殘局的暖流重新回歸丹田。
剛才班常也不是沒有運轉小周天，相反，他連真氣大周天都嘗試過了，只是那股冰寒氣息太過粘韌，真氣根本就沖不過去，只得被動拖延著經脈失守的速度。
而經過這么一場“戰斗”，班常也認清了自己真氣并不是無限的的事實。
過往跟甘惟他們打斗時，自身隨時都可以運轉真氣小周天，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怎么為體內真氣擔心過，但若遇到特殊性質的真氣呢？是否還會像今天這樣被牢牢壓制，最后被耗光真氣而像甘惟那樣屈辱落敗？
班常不會拿自身安危做賭注，萬一對付大師兄池昊時被拖垮，那下場只會比想象的更慘。
“還是得配備些恢復真氣的丹丸啊，等離開時就去換取些吧，用不上也不虧，就怕需要時沒得用。”
杜長老靜等班常恢復狀態，瞪了一眼差點忍不住出手的淼云，這才對好整以暇的班常說話：“底子不錯，心性也挺好，不過修為太低終歸不是好事。”
杜長老看都不看李吉信一眼，抱起了藍眼貓，輕撫道：
“我觀你氣沉丹田，應是到了化氣成液這一步吧？不過下腳處氣路扭曲，怕是有意壓制修為，難道你還想真氣實質化？”
杜長老把喝剩的茶水喂給了藍眼貓，繼續道：“別怪老身說話難聽，以你之資想要真氣實質化，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而是整座‘黎明怪獸’。”
班常也不惱怒，不卑不亢道：“非是弟子好高騖遠，只因修煉功法特殊，真氣修為暫時不宜提升，還請杜長老不要見怪為難。”
杜長老默認了班常是修的炎雷老祖那一套坑人功法，想到炎雷老祖往昔弟子的種種慘狀，也不由得多提醒了一句：
“此類功法威力自是絕大，但也要小心玩火自焚，若有選擇，換一部穩鎮的功法也不失為權宜之計。”
叫我換功法？
班常心里失笑，玄火雷決堪稱真氣永不枯竭，玄火雷體也是越級挑戰的重器，至少自己暫時是找不到更換功法的理由，抱拳道：“弟子就謝過杜長老的一番好意了。”
話說到這里，杜長老也不再勸了，又不是自己的徒弟，更用不著為炎雷老祖瞎操心，就讓這個意氣風發的小伙子自由奔放吧。
眼看著又要僵著了，淼云連連給班常打手勢，班常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要自己拿出鐵翼鳥蛋。
只是眼前這局勢，杜長老這地位，仿佛不適合做這種蠅頭微利的小買賣吧？
看著淼云不斷轉動的眼球暗示，為了不辜負這位好心師姐的熱心腸，班常硬著頭皮數了十個鐵翼鳥蛋出來，聲音微僵道：
“杜長老，我聽淼云師姐說貢獻了十個鐵翼鳥卵，就可以簽下一頭契約獸，您看？”
杜長老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前幾天才收的徒弟，指著十個鳥卵道：“挑一個吧。”
班常選了個賣相好的，尬笑道：“就這個了。”
杜長老捏了個法決，班常選定的那個鳥蛋上空頓時出現了個玄光法印，法印上密密麻麻的蝌蚪文不斷扭動著，班常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
杜長老適時提醒道：“滴血，留下一縷神識。”
班常依言照做了。
法印吸收到宿主氣息后，瞬間沒入那枚鳥蛋，鳥蛋泛起了些微紅光，隨即又恢復正常，整個過程無比迅速，讓人不自覺生出啥也沒發生的錯覺。
不過在班常感知中，卻聽到了一個微弱的心跳聲。
杜長老又問道：“可以了，你是要帶出去親身照料，還是留在黎園寄養。”
感受到那顆心臟對自己的依賴，班常想了想，還是決定帶著先，道：“弟子想帶出去養。”
“如你所愿。”
杜長老揮手卷走了其余的鳥蛋，補充道：“種下主仆契約術的幼卵，可不能再放進儲物袋了，否則會郁氣而死的。”
班常心想這也是個麻煩，不過還是等先孵化出來再說吧，實在養不了也可以放回黎園寄養嘛。
班常沒有理會淼云狂打的手勢，道：“弟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