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二，那日落了小雪，道路染上一些灰白。

陳燃要回翰京的消息一早就放出去了，因此這日前來送行的人很多。

商客笑顏笑語，相談甚歡，但翻來覆去大多說的都是一樣的話，文殊落在人群后頭，安靜的像是一件裝飾擺件，作用就是擱在那讓人看上兩眼，再沒別的。

陳燃在那一片烏泱的人群里，依舊格外惹眼，平日他穿的顏色大多深沉，今日一件棗紅的皮毛狐裘，本是略顯騷氣的色，卻襯的他越發(fā)勢焰可畏，貴氣難言：這貴氣也并非全是凜然正氣，他那五分冷貴三分邪氣，偶爾眉宇間還有一二分痞，讓人既覺可怖又不由得心生向往。

垂涎陳燃這副皮囊的可不只羅香一人，徐參謀長今日沒來，來的是他的女兒徐瑩瑩，徐瑩瑩一雙美目落在陳燃身上，臉紅心跳，面上卻還故作矜持。

她不同，她是參謀長的女兒，往后是要遷進(jìn)翰京的，不愁和陳燃沒有相處的機(jī)會。

于是她只是聲音柔媚的向陳燃道別想讓他記住自己高貴美麗的模樣，她的眼神有意無意的掠過人群后頭，不料眼神正好和對方對上，她一愣，文殊已經(jīng)坦然自若的沖她露出一個笑。

徐瑩瑩也回了個笑。

送行的人陸續(xù)走完，文殊被小桃推進(jìn)房里，脫了外衣發(fā)飾，換了一身輕便的新裝。

她收拾妥當(dāng)，旁人也收拾妥當(dāng)了，面帶恭敬的站在陳燃跟前。

一個穿著棗紅的狐裘大衣，黑禮帽，面容清雋，身材高大，你瞇著眼睛朦朦朧朧的看，有些像那么回事，但不能細(xì)看。

細(xì)看了，不說那張臉像不像，是那氣質(zhì)，遠(yuǎn)遠(yuǎn)不及。

那人身邊是個坐輪椅的姑娘，穿著她今日穿過的那套淺藍(lán)色衣裙，遮帽露出半張楚楚動人的臉。

嫦姚道：“文小姐。”

文殊也沖她禮貌點(diǎn)頭，聲音帶著感激：“多謝了。”

嫦姚忙道：“小姐，您客氣了，這是嫦姚應(yīng)該做的。”

文殊目光淡淡的轉(zhuǎn)開。

原來她的替身人選叫嫦姚啊。

假的聲勢浩大的離去，真的安安靜靜的走側(cè)門出去，上了一早安排好的車。

張景已在那等候多時。

“家主，文小姐。”

這一輛車上坐了四個人，何虎張景在前座，文殊和陳燃落在后排，許是今天起的早，她覺得自己困累了，便捂著胸口靠在椅背上。

車輛駛過幾條大道，車前車后看似不經(jīng)意，實(shí)則有序的跟上幾輛車。

對于讓替身先走，張景的解釋是以防她得仇家發(fā)難，可文殊哪來的什么仇家，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一隊(duì)直奔向陽，搭乘火車返回翰京。

一隊(duì)悄悄北上，目的地是近日局勢大亂的北地，文殊大概能猜到，陳燃這一趟去要什么。

北地副督軍死前，曾從陳燃手上接手一批軍火，這批軍火購得隱秘，送的隱秘，副督軍藏的也隱秘，因此知道的人極少。

陳燃此次去，就是要趕在別人之前，拿到那批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