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混1
- 我不是少君
- 部落套查人
- 4596字
- 2020-03-21 17:25:34
本少君叫憶真,是個正兒八經(jīng),根正苗紅的小仙女,別號憶真少君。
當(dāng)年被王君接回來的時候,天君下了一個文縐縐的旨,本少君至今都記得。
傳旨的仙使是東邊來的啟明星君,長得白生生的,穿的亮閃閃的,只抖抖身上的千重光錦就差點把本少君的狗眼給閃瞎了。
啟明星君一本正經(jīng)的念道:“天曰:今四海已定,八荒俱安,萬族咸服,吏治清明。茲有元君憶真,德行兼優(yōu),人品貴重,特加封少君。”
語畢,眾仙侍攜著我走了一套又一套規(guī)矩,說了一遍又一遍“叩謝天恩”,磕頭嗑得我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終于把這天旨捧在了手里。
本少君對著天旨,那叫一個涕淚橫流,感慨萬千。
啟明星君見天恩浩蕩,沖得小仙立都立不穩(wěn)了,忙令一旁女仙侍扶了,道:“少君快站穩(wěn)了,您這一倒,整座山都得跟著顫上一顫。”
本少君三品,啟明星君五品,我怎會和他一般見識,亦道:“哪里,哪里,小仙生長于偏遠之地,見識淺薄,今日一見星君,方知萬物有靈,便是這孔雀也是可以成仙的。”
就此,我和啟明星君不罵不相識,成了好友。
啟明星君是天生神位,就是生來就是啟明星君,不必修煉,他什么都好,就是人輕浮了些。
“萬花啟明”的名號在下界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
自我和啟明星君交好后,本家的春天就到了,女仙使的繡工在各世家之間是一騎絕塵而去,情詩寫得文曲星君都要贊上兩句,本少君每日拿著拖我轉(zhuǎn)交的一件件物什,只覺得手疼眼瞎。
倒不是啟明怎的,只是他面容姣好,地位崇高,容不得他不風(fēng)流。
本少君就不一樣了,我雖是過繼來的,可王君無后,我又封了少君,明眼人都知道我是要繼王君位的,必不能外嫁。
王君也是毛病,費盡心思挑了幾百年,也不見他自個兒生一個。
本少君受封不久,就入了昆侖山學(xué)習(xí),山中規(guī)矩甚多,不許帶仙侍,不許帶仙器,這也不許那也不許。那些個學(xué)子也板正過了頭,頭一個就數(shù)洞明那廝,我與他向來不對付。
他也是天生神位,“北斗九星,七現(xiàn)二隱”,他就是那“二隱”之一。
這日晨省,本少君起晚了些,恰逢“天公作美”,走至一半,驟雨大作。
跳珠晶瑩,劈頭蓋臉,砸得我跟個傻狍子似的亂跑一通。昆侖境內(nèi)有結(jié)界相護,不可施法,待到我至學(xué)堂時,已然連個人樣都瞧不出了。
所謂冤家路窄,那日值守的,好巧不巧,好死不死,是洞明。
洞明狼毫一揮,洋洋灑灑寫了八個字:“降跽謝過,等候發(fā)落。”
此事是本少君錯在先,“降跽謝罪”雖有些過了,但我也懶得和他計較,權(quán)當(dāng)是給北斗星宮面子。于是,本少君撲通一聲,就跪了。
這一跪,就跪出了問題。
徐夫子臉都給氣紅了,痛斥了洞明一頓不說,還拉著他,要他當(dāng)著諸位同窗的面向我賠禮道歉。
洞明撅著小嘴,一臉不服,腰桿挺得筆直,絲毫沒有賠禮道歉的意思。
能做少君的同窗,來頭自然不必說,若洞明因我在這些人面前下了臉面,日后只怕是恨死本少君。我且就賣他個人情。
“夫子容稟,小仙晨省遲到,心中愧疚,自請罰跪,與洞明無關(guān),望夫子明查。”
徐夫子長胡子抖了抖,問道:“洞明,可是如此?”
洞明小嘴依舊撅得老高,一言不發(fā)。
本少君好心幫你,你倒是裝大爺了,我還不想伺候你呢!
“徐夫子安好。”
啟明的聲音傳來。
徐夫子迎了上去,行禮,道:“星君安好。”
我看著啟明那張花似的臉,心中一陣哆嗦。
“哎呀!少君怎么成了這副模樣?”啟明一臉關(guān)心的問道,可我知道,他這會子恨不得拿個留影石一寸一寸的記下來。
本少君揚起臉,自豪道:“天降甘霖,本君受了!”
啟明大笑三聲,“少君雅興,小仙佩服。”
被啟明這么一鬧,徐夫子也不好再罰洞明了,當(dāng)啟明問起洞明的為何在這里的時候,他就打了個哈哈糊弄過去。
啟明道:“小仙叨擾,今日天后娘娘游園,想起多日未見少君,特遣小仙來請,還請夫子行個方便。”
徐夫子笑道:“天后娘娘召見,小人怎敢阻攔,星君請便。”
本少君分外乖巧的跟著。
啟明撐著傘,我與他一同出了昆侖山們,見四下無人,我一邊施法拾掇,一邊問道:“天后想起我?”
啟明賞我一個白眼,道:“做夢吧,我在那老婆子面前胡編亂造了近一個時辰,她才想起有你這號人物,勞累我又說了許久,她才下旨讓我?guī)闳ヒ娝!?
本少君無語,啟明看著人模狗樣的,人后“老婆子、糟老頭、小蹄子”是從未離口,不知是和誰學(xué)的。
“你也是閑壞了,找我作甚?”
“不過是許久未見,想見見你,說會話。”
“星君抬舉了。”我揶揄道。
啟明干笑兩聲,道:“快別說了,早點應(yīng)付完那老太婆,咋們早點松泛,出去逛逛。”
天后娘娘估計是給啟明叨叨煩了,本少君到的時候,仙使沒把我接進去,說:“天后娘娘倦了,今日就不見少君了,煩星君陪同。”
啟明一臉失望,自責(zé)幾句,嘆息數(shù)聲,又賠“勞煩”,方打發(fā)走了仙使。
我在一旁看著都覺得累。
這廝是個謹(jǐn)慎的,到了人間才松泛下來。
啟明道:“附近就是宓妃娘娘的洛水,最近這里忙著祭祀娘娘,熱鬧,帶你來看看。”
我見周圍人來人往,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道:“卻實是熱鬧,不知有何特別?”
啟明陰惻惻一笑。
“他們不全是人!”
本少君一時無語。
“我是誰?”
啟明一臉懵,小心翼翼回答道:“憶真?”
“在哪里上學(xué)?”
“昆侖山。”
“我會連妖精和人都分不出來嗎?”
啟明一時汗顏,臉比年畫關(guān)公還要紅上幾分,笑道:“也是,是我沒想到。”
啟明被夜神盤剝太久,一時有病也是正常,本少君嘆息數(shù)聲,道:“下都下來了,索性下館子去。”
啟明一掃愁容。
“來都來了,索性會佳人去。”
得,狗改不了吃屎!
啟明星君是情場老手,連累本少君也耳濡目染,學(xué)了一身風(fēng)流招式。我倆捻手變幻,換了身人間體面行頭,拔腿向青樓走去。
青樓老鴇,十個九胖。門口,一堆肥肉,層層疊疊,波濤洶涌,撲面而來,豐乳肥臀不外如是。
啟明擋在我身前,朝那肥肉丟去一條金條,折扇一開。
“媽媽,把你們這兒曲兒唱的最好的叫來。”
油膩膩的紅唇大開,露出一排瓷白的牙,那樣子似要把啟明生吞活剝了。
“來了,爺里邊請。”
來的姑娘,姿色一般,風(fēng)姿沒有,曲兒唱得很有青樓特色。咿、呀、哦、誒一通,詞聽不出來,且沒一句在調(diào)上。通俗些說,就是典型的青樓女子。
本少君沒什么興趣,啟明倒是興致不錯,正兒八經(jīng)灌了幾壺水酒,眼見著一曲終了,怕是要辦事了,我趕緊借口如廁,溜了出去。臨行,啟明丟了我一個“十分懂事”的眼神。
說是陪我玩,最后還是他玩,見色忘義!
外面已經(jīng)點上了燈籠,照得街道黃黃的,似有有幾分溫柔漫步在上。
路上人人都帶著面具,我隨手買了個狐貍面具,扣在臉上,現(xiàn)在這個時辰,昆侖山已經(jīng)宵禁了,回去還得驚動徐夫子,他老人家仙齡已高,腿腳不便,本少君不忍打擾,附近的仙家只有宓妃娘娘,只能舔著臉去賴一宿了。
我走在路上,不知怎的,人潮忽然涌動了起來,慢慢讓出一條道,幾個戴著龍蝦面具的人抬著一頂巨大的紅色轎子走來,轎子沒有頂,四周只是紅紗遮擋。遠遠望去,依稀可見是個紅衣姑娘,那姑娘朱唇似火,眉心貼著淺藍色牡丹花鈿,只遙遙一望,便令人難以忘懷,比起方才的青樓姑娘不知好上幾倍。
本少君心里暗暗替啟明覺得可惜。他若見到此等美人,定會跟見到紅燒肉似的說:“若能一親芳澤,便是按上誅仙臺也值了!”
我沒見到宓妃娘娘,她手下一個叫敷蝦的仙侍告訴我她不在,帶我去了客房。
第二日一早,我便回了昆侖山。
山中歲月如白駒過隙,一轉(zhuǎn)眼就要到萬壽節(jié)了。
本少君要隨王君一起去給天君祝壽。
原定的壽宴是在九重天,可天君臨時改了主意,要到昆侖山來擺宴。
徐夫子掌管禮儀祭祀,昆侖山是戰(zhàn)神居所,不重禮儀,忽然要操辦天君壽宴,徐夫子急得頭發(fā)掉了一撮又一撮,正要禿頭之際,戰(zhàn)神大老爺做主,讓我主持典禮安排,洞明從旁協(xié)助,徐夫子這才從中解脫。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典禮規(guī)章在天宮條例上寫得清楚明白,只是要一件一件的去尋、去做,頗費心力。可王君好巧不巧的在這個時候閉關(guān)修煉,本少君又添預(yù)備壽禮、主持府中事宜兩樁事,一時間,昆侖、東海兩頭跑,我修習(xí)百年,未奢求什么,如今只恨不能再變一個自己出來!
熬豬油似的熬了一個月。
萬壽節(jié)當(dāng)天,我捧著早就預(yù)備好東海夜明珠入席,把東西交給仙侍的那一刻,手有些抖。
仙侍問起:“少君為何眼含淚光?”
啟明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張口就胡說道:“少君初登九重天之時,受封少君,感天君恩德,涕淚橫流,如今至天君壽宴,許是憶起當(dāng)年情景,心中感慨萬千,自然眼含淚光,連小仙也是情難自抑。”
許久未見,啟明胡謅的本事簡直是更上一層樓!
眾仙賀壽過后便是歌舞。
天君只看了前兩場就起駕回宮了。
他奶奶的!早知道他不看,我就不準(zhǔn)備那么多了!
本少君一肚子火沒處發(fā),手上一杯又一杯的灌酒,反正有洞明那廝看著,典禮出不了什么大問題。
啟明一臉賊像的湊過來,道:“看在我今天幫你圓場的份上,幫我個忙唄。”他向來風(fēng)流,相識這些年,府里都姬妾有一半被我藏過,雖然最后都被發(fā)現(xiàn)了。
我習(xí)慣性的問道:“哪族的,多大了,在哪兒?”
啟明詭異一笑,本少君只覺得后背發(fā)涼。
“凡人,十七歲,洛水。”
我心存僥幸的問道:“她的肚子······”
啟明又一笑。
“我覺得是有了。”
本少君的手,又抖了!
是那個“典型”。
看著她微凸的肚子,我急切的想從啟明的頭上找到些許顏色。
“典型”,遠山眉、點絳唇、鵝蛋臉、臉上胭脂涂多了些,身材豐滿。
完了,啟明就好這口,看樣子是勸不住了。
“敢問姑娘芳名?”
“秋蘭。”
“可還有家人?”
秋蘭搖了搖頭。
“是從小就被賣進來的?”
她又搖了搖頭。
“以前在各個府里當(dāng)丫鬟,后來被一個主家賣到這里的。”
“到這里多久了?”
“三年。”
“孩子幾個月了?”
“一個月了,”說完,秋蘭嬌羞的笑了笑。“很健康。”
她笑,本少君亦笑。
啟明在一旁看得心疼,喚來老鴇,秋蘭被鴇母寶似的護送了出去,我語重心長的問道:“啟明你認(rèn)真的?”
啟明還沒從將要“當(dāng)父親”的沖擊中緩過神來。
“怎說?”
“一個被主家攆出來的丫鬟,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啟明一臉心疼的說道:“她同我說過,上次她被賣到一個莊子里,主事姑娘經(jīng)常刁難她,后來還當(dāng)著眾人的面賣了她。”說完,一臉不忿。
本少君快被啟明氣死了。
“世上不會有這么多主家莫名其妙的找一個小小的婢女的麻煩。”
“萬一她就碰到了呢?”
“好,就算小河莊的事是真的,那以前呢?她運氣這么不好,每次都是?”
啟明一時啞巴,我真是攤上他了。
“先找個人間宅院安頓好,沒查清她以前都干了什么之前不要帶回九重天。她什么時候告訴你她懷孕了?”
啟明有些不解。
“十日前。”說完,許是以為我太過緊張,轉(zhuǎn)而又笑道,“以前又不是沒幫我做過,這次怎么這樣小心?”
本少君不禁又嘆了嘆。
“啟明星君,凡人懷孕是要一月后才能通過把脈把出來的,還得是個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
啟明聞言,道:“懷孕只是錦上添花,不管怎樣我都是要把她接進府里的,你如果擔(dān)心她沒懷孕,不能在九重天站穩(wěn)腳跟,我就去找送子娘娘問問。”
本少君真的要氣死了,情愛中的男人都這樣蠢的嗎?
“她身上確實有仙氣,而且很濃郁,像是仙胎。”
啟明問道:“有問題?”
“一個青樓女子,在每天都喝藥的情況下怎么會懷孕?十日前,她才懷孕不到二十日,她怎么知道自己懷孕了?”
啟明猛然愣住。
“我方才問她,孩子怎么樣,她說‘很健康’,如果她每天都喝藥,又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懷孕的,這些日子下來,近二十碗藥,就算這個孩子是仙胎,也早滑了!”
啟明囁嚅道:“孩子,沒有了?”
看著啟明失魂的樣子,本少君有些不忍,柔聲道:“孩子還在。”
啟明一瞬間又精神起來。
“是不是你的不好說!”
一瞬間,他又蔫了。
發(fā)覺自己頭上有些顏色的啟明,匆匆忙忙的回北斗星宮了,只留下本少君替他收拾這個爛攤子。
我去周遭找了個牙行買了院子和仆人,臨走,給了秋蘭一箱金條,還是本少君自掏腰包。
秋蘭笑瞇瞇的接過,道:“姑娘動作真快。”
“呵呵,無他,手熟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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