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緩緩將季如楓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十指相扣，哀求道：“季如楓，我們在一起好不好？不管以前發生了什么事，不管未來又會發生什么事，我們兩個人永遠在一起。”

此刻，她的腦海中只有和季如楓之間的記憶，雖然相識的時間不過半年，但一起共度患難的情誼，讓她越來越放不下季如楓。

季如楓只是說道：“緩緩，對不起。”

葉緩緩實在不明白季如楓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你如果不喜歡我，為什么對我這么好？你要是喜歡我，我都三番五次不顧尊嚴臉面和你表白，為什么你只會拒絕我？我現在只記得你了，我只有你了，你為什么還要推開我？”

季如楓的反應過于冷靜，和正在發泄情緒的葉緩緩完全相反，他說道：“我們只是曾經某段時間認識而已。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我未來的人生中，沒有你。”

葉緩緩心涼了一大半，她問道：“我聽說你身邊已經有其他女人了，是嗎？”

季如楓點點頭，“是。所以，你走吧。”

葉緩緩抹去了一行淚水，抽噎了一下，說道：“行，沒關系，不管你身邊有多少個女人，也不差我一個吧？我和你回去，你不想和我成親也可以，我不在乎，我就做你的小妾，哪怕沒有名分連小妾都不是也可以。”

季如楓終究不忍心再說什么狠話，良久，才說道：“你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值得你這么看輕你自己，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值得你將自己變得這么卑微。包括我，也不值得你這樣做。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這世界上沒有男人配得起你。我配不上，別人也配不上。”

葉緩緩完全聽不進他講的話，雙手抱住季如楓，哀求道：“讓我留在你身邊，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努力讓你滿意，你喜歡什么樣的，我就讓自己變成什么樣的。還是你覺得我長得不夠美，你不喜歡？我也可以學易容術。我一定努力做到讓你滿意，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她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怕季如楓留下來和壞人同流合污，還是實在想和季如楓在一起，但至少她知道她一旦離開這里，很可能就是永別。

葉緩緩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裳，他揉了揉她的頭發，擁抱著她，安撫著她，“緩緩，別哭了。”

季如楓握住她的雙手，小心翼翼不觸碰到她手腕上捆綁的瘀傷，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回去吧，還有很多人還在為你傷心難過，去見見他們吧。”

季如楓將葉緩緩擁進懷里，稍稍施了法術，葉緩緩就陷入了沉睡。

他不舍的擁抱著她，再次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說道：“你還能活著，我真的很開心。我們兩個人，至少有一個人過得好就可以了。”

季如楓抱著葉緩緩坐下來，說道：“樓頂上鳳凰山的弟子們，下來吧，我有話和你們說。”

在樓頂窺探的鳳凰山弟子們面面相覷，只好現身。

季如楓苛責道：“堂堂仙門大家，看到一個弱女子被欺凌，你們竟一直在旁觀，不出手相助。傳出去不怕玷污了鳳凰山的招牌？”

鳳凰山的弟子們羞愧的低著頭，其中帶頭的一位弟子說道：“是我們的錯。我們只是想確認一下，她到底是不是葉緩緩......實在是長得太像了，但是她應該已經不在了才是。”

季如楓看著眼前幾個尚且年幼的少年，問道：“你們從什么開始跟著她的，還跟到了這里？”

鳳凰山的弟子回答道：“我們家公子認為葉姑娘修煉陰陽術，也許會有什么變數，讓我們來搜尋葉姑娘的尸骨，想替她安葬。我們一直在祁連草原上搜尋，后來這位姑娘出現了，和葉姑娘長得一模一樣，我們就一直跟著了。”

季如楓心想，這些弟子尚且年幼，資歷不足，的確也就是做做這種打撈尸體的雜活，要是鳳凰山真知道葉緩緩還活著，或是謝其伶就在滄海鎮，斷不會派這些乳臭未干的小孩來這么危險的地方。

季如楓道：“她是你們公子要找的人。我替你們備兩輛馬車，你們現在就連夜送她去鳳凰山吧。當然天后山也行。”

鳳凰山的弟子問道：“她真的是葉緩緩姑娘嗎？”

季如楓道：“等她醒來你們可以自行問她。但無論什么原因，你們早就發現她被人跟蹤也不出手相助，更是讓她受了驚嚇，有違俠義。她要真是葉緩緩，你們公子知道你們讓她身陷險境卻冷眼旁觀，你猜你們公子會不會一氣之下把你們趕出鳳凰山？”

幾名弟子被嚇得連連道歉，“季公子教訓得是，我們本來也打算出手相助的，就是突然有人施了法術，好像就是陰陽術。再加上心中有太多疑惑，就......”

季如楓打斷他們的話，“行了，解釋的話就不用說了。以最快的速度將她安全送到鳳凰山，送到你們公子身邊，就是你們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們順利完成這事，今晚的事我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幾名弟子連忙應道：“多謝公子，我們一定將姑娘安全送回鳳凰山。”

這幾日他一直在考慮怎么讓安全送葉緩緩離開滄海鎮，鳳凰山弟子無疑是最合適的選擇。

季如楓回到謝府后，一名打扮妖嬈的姑娘立馬端上各種吃食，季如楓冷冷的說道：“誰讓你進來的？”

那位姑娘可憐兮兮的說道：“謝大人吩咐說您今天心情不好，讓我今晚好好伺候您。季大人，就讓我留下來吧。”

季如楓二話不說，抓起那位姑娘的手腕，將她推出了門。

打開門后，謝其伶就站在門外，“季兄啊季兄，你何必把氣撒在一個小姑娘身上，別人多可憐啊。你把自己心愛的姑娘的送到別的男人懷里，我這不是關心你，給你多送幾個女人？”

季如楓道：“不勞謝大人費心了。”

季如楓不客氣的關上了門，他何嘗不知道他將葉緩緩送去給李清笙會有什么后果，只是比起他，李清笙更能保護她。

季如楓不顧寒冷，躺在庭院中仰望著夜空，他曾和葉緩緩一起這樣躺著看過許多夜空，那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他隨時隨地都能看到葉緩緩，也曾幻想過永恒。

但是弱小如他，只能通過真知鳥看到葉緩緩死在他面前，他卻無能無力。和家人的虐待相比，這才是他真正的自卑和心結。

天空下起了雪，落在了他的臉頰上，他伸手抓住一片雪絮，閉上了雙眼，眼角的淚痕卻是一直濕潤的。

離開滄海鎮后在馬車上趕了幾天的路程，最終葉緩緩承受不住馬車的顛簸，在路邊吐了起來。

若是徒步回鳳凰山，估計得花個三五個月，鳳凰山的小弟子們也得按時回鳳凰山稟告，實在沒辦法，在征得葉緩緩的同意后，帶著她御劍趕路。

但葉緩緩也適應不了長時間的飛行，再加上風雪交加，一路走走停停，最后的幾天她病倒了，只記得被人喂了許多苦口的中藥。

葉緩緩無力的躺在陌生的床上，想著方住持說過的話，若她是季如楓的情劫，為什么她卻留不住他？

房門外似乎有什么動靜，是一種似曾相識的動物叫聲，但是一時之間她又想不起是什么。

葉緩緩推開房門，只見房門外有一名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在投喂著鳳凰。

鳳凰見到葉緩緩，興奮的來到葉緩緩身邊，用頭親昵的蹭著葉緩緩。

葉緩緩沒想到自己會親眼看到鳳凰，震驚之下也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鳳凰。

輪椅上的男子開口道：“你醒了？”

葉緩緩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誰？”

男子說道：“我叫李觀瀾，這里是鳳凰山。”

葉緩緩想了想，“你姓李，又住鳳凰山，還在這里投喂鳳凰山的神獸，應該不是普通的弟子，你和李清笙什么關系？”話剛說完，她自己卻疑惑了，李清笙是誰？

李觀瀾說道：“我是他堂兄。那你呢，你是葉緩緩，還是誰？”

葉緩緩道：“我還沒想好，想好再告訴你吧。”

李觀瀾沒有追問，“餓了吧？一起吃點東西。”

葉緩緩沒有說話，默默的跟著李觀瀾，她吃著白米飯，李觀瀾夾了菜放到她碗里，她沒有拒絕，也沒有道謝，碗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葉緩緩沒有再和李觀瀾說話，她無事可干便去逗逗鳳凰，只有在鳳凰調皮撒嬌時，她才會露出笑容。

她不是對李清笙有什么意見，而是滿腦子都是季如楓，讓她煩悶郁結。

第二天清晨，李觀瀾拿了一塊面紗給葉緩緩，“戴上吧，待會會有弟子來打掃，既然你還沒想好你是誰，就先隱藏起來。”

葉緩緩接過面紗戴了起來。

她在李觀瀾這里，吃好喝好睡好，還有鳳凰相伴。她不想說話，李觀瀾也沒有逼她說什么，就任由她愛做什么就做什么。

直到有一晚，葉緩緩主動敲了李觀瀾的房門。

李觀瀾正在看書，他很是詫異，禮貌的邀請葉緩緩進房，葉緩緩沒有進去，隔著門說道：“我想要一套衣服。”

李觀瀾說道：“我讓人明天早上送過來吧。”

葉緩緩說道：“我現在就需要。”

李觀瀾說道：“要不你先將就著，我這里也沒有女裝，弟子們清晨才會過來。”

葉緩緩無奈，只好說道：“我弄臟了衣服，也弄臟了床單。”

李觀瀾道：“那你今晚先穿我的衣服吧，床單這里有干凈的，我去給你拿。”

葉緩緩推開房門，制止了正欲轉身去取床單的李觀瀾，支支吾吾說道：“我月事來了，衣服弄臟了，你的衣服我穿不了，我不僅需要新的衣服，還需要——月事用的東西。”

李觀瀾微微一愣，然后就明白了，“那你先在房間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拿。”

葉緩緩點點頭，此刻夜深人靜，外面除了山就是山，她看著李觀瀾推著輪椅離去的背影，又有些擔心他會不會一個人出什么事。

自己在他這里任吃任喝了好些天，現在連這些事都還得麻煩他。。

她的小腹隱隱作痛，只好捂著小腹回到了廂房，床單已經染了一大片血色。

李觀潮獨居多年，也并未婚娶，并不知道女子來月事要用的東西是什么，只好先去找了祁櫻仙。

李觀潮隱居山林，祁櫻仙也許久未見過李觀潮，原本還震驚于李觀潮竟然這么晚來找她，但聽完李觀潮的來意后，就面紅耳赤起來。

李觀瀾解釋道：“祁師妹，我知道這很唐突，那位姑娘最近本就身體不適，我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

比起李觀瀾問她女子來月事要用的東西是什么，祁櫻仙更震驚的是李觀瀾竟然藏了個女人，祁櫻仙連忙說道：“師兄不必拘謹，這對于女子來說最正常不過。我去給那位姑娘準備她需要的東西，師兄要不安排人送些熱水給姑娘？”

李觀瀾道：“有勞師妹了。”

祁櫻仙將自己的衣物收拾給了那位姑娘，本想問需不需要她去幫忙，但想到這是李觀瀾的女人，便不好意思再開口。

李觀瀾帶著祁櫻仙收拾的衣物給葉緩緩，也讓人打了幾桶熱水送去她房里。

當天晚上，鳳凰山炸開了鍋，都在傳李觀瀾藏了一位姑娘。

李清簫匆匆趕到李清笙處，說道：“哥，你知道嗎？現在大家都在傳堂兄金屋藏嬌！他今晚特意只身前來替那姑娘取些衣物！”

李清笙也很驚訝，“堂兄隱居小林多年，不喜人打擾，更是不近女色。那位姑娘是什么時候來鳳凰山的，又是怎么和堂兄好上的？”

李清簫道：“據說是十天前。十天前堂兄就讓弟子去取了一套女裝，平日的吃食也讓弟子備了兩人份。每次弟子去收碗筷，都是兩雙碗筷！”

李清笙道：“不過這樣也好，堂兄早該成家了。只是得查查這位姑娘的來歷，不然我不放心。”

李清簫道：“那我們明早一起過去。”

李清笙點點頭。

李觀潮預料到李清笙兄弟兩人不會放過這么大個八卦，一定會來找他。

他們三人一起用著早飯，李清笙問道：“堂兄，那位姑娘不一起用早膳嗎？”

李觀潮道：“她不舒服，還沒睡醒。”

葉緩緩的確不舒服，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痛得全身冒汗。

李清簫八卦道：“堂兄，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李觀潮道：“我不知。”

李清笙、李清簫兩人異口同聲道：“不知？”

李觀潮道：“確實不知。”

李清笙道：“堂兄，你愿意帶姑娘回來，我們做弟弟的也很替你高興。只是這未來嫂子，關系我們李家，至少得弄清楚來歷。”

李觀潮淡淡的看了李清笙一眼，“嫂子？你小心將來你會后悔。”

李清笙不解，“我為什么會后悔？”

李觀潮道：“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李清簫想到什么，驚訝得捂住了嘴。

李觀潮對著李清簫說道：“你有什么話就直說。”

李清簫小心翼翼的問道：“堂兄你第一次帶姑娘回來，你們同吃同住了這么多天，但是你卻沒想著娶她。難不成是，堂兄你只是找個姑娘消遣一下？”

李觀瀾道：“阿簫你也閉嘴吧，再說下去將來你也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