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或者死亡是人類歷史上亙古不變的生命命題。冷月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要面臨同樣的抉擇。

冷月甚至懷疑那道蒼老的聲音背后的主人。不是器靈，而是一位真真正正的惡魔。畢竟只有惡魔才會對玩弄人心如此熟練。

一座古廟內，為什么會產生如何惡劣的一只器靈呢？難道不應該像大部分寺廟內的老和尚一般慈眉善目，態度溫和有禮？

冷月座靠在端木另一側的柱子上，對于想不通的問題，她已經沒有太多心思放在上面。唯一的祈求是時間可以慢一點，再慢一點。

可是，她的心聲顯然并沒有被漫天神佛放在眼里。

一刻鐘的時間很快過去，蒼老的聲音再一次駕臨古廟。這一次，沒有一句廢話，直奔主題。

“同意或者拒絕，告訴我你的選擇！”

蒼老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情感，仿佛之前談話中察覺到的所有情緒都只是一場錯覺。當選擇降臨，再無任何感情可言。

哪怕早就料到這個結果，冷月心中還是不可抑制的涌起一陣失落。她渴望得到珍寶，卻也不同意用自身壽元作為交換。

“我還有選擇嗎？無論如何，結果已經注定。說一句題外話，如果我不答應你會選擇如何做？”冷月右腿盤膝，左腿隨意搭在一旁，斜著的頭顱，眼睛空洞的看著旁邊，仿佛靈魂已經不在身體之中。

這道蒼老聲音背后的主人真的是器靈嗎？冷月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她緩慢站起來，撣了撣衣服上的塵土，仰起頭，忽然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就像春日里復蘇的百花一般，明媚中透著陽光。

“今天天氣真不錯呢！”

蒼老的聲音沒有料到冷月話題一轉，拐到完全不想干的天氣上。愣神了片刻，看到冷月毫不悔改的走到石像前，蔑視的眼神中沒有丁點兒敬意。不由得心生怒意，打算給她點苦頭，讓她好好體會一番誰才是此地掌握權柄的存在。

只是，不等蒼老的聲音有所動作，冷月就率先行動起來，她右手拳出如風，臉上帶著一股狠厲，頃刻間就已經撞上了殿內擺放的石像。

石像乃是死物，面對冷月的全力一擊，愣愣的承受了全部的攻擊，半點反擊動作也無。

凌厲的拳力在石像內部橫沖直撞，咔嚓，石像身上出現了許多微小的裂痕。蒼老的聲音頓時氣急敗壞，仿佛受到攻擊的是自己一般，再也忍不住高高在上的人設。

“你實在是朽木不可雕也，枉費我的一番栽培之心?！?

話雖如此，蒼老的聲音還是忍不住贊嘆冷月一聲果斷，它怎么也不會想到冷月竟然一言不合直接出手，眼中一點遲疑的神色都沒有。

許久不曾聽見動靜的庭院內，雪白的骷髏再一次緩慢的行動起來，呲啦呲啦的撓門聲，砰砰的撞擊聲清晰的傳入冷月耳中。

若非門臼結實，單單一扇廟門，可擋不住骷髏前進的腳步。隨著骷髏對廟門的撞擊，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上時間。

“活著不好嗎？非要自尋死路！”蒼老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憤恨又帶著一絲釋然，大殿內它因為封印的緣故，無法主動傷害冷月，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會任由冷月胡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想清楚，冷月這個有點膽小，又帶著一絲小聰明，眼神里不時流露出對死亡恐懼的女孩兒為什么會突然翻臉。

冷月扭頭，向門口看了一眼，眼神中的復雜難以讓人看清楚，她低頭垂眸，低聲說了一句：“青天白日，艷陽高照，哪家的鬼怪不知道規矩，敢出來興風作浪?！?

無論是幼年時被嚇得蒙住被子瑟瑟發抖的志怪小說，還是宗門內關于妖魔鬼怪的再教育，無一不告訴冷月，深山藏妖魔，可妖魔也只有晚上才敢現身。有膽子在白天呼風喚雨興風作浪的絕對不包括骷髏這一底層的存在。

一開始，冷月是真的被驚到了。失去了端木的這個強大的戰力，她就像是被長期圈養野生動作，渾身上下嬌氣的不得了，突然被放生到野外，分不清楚前方是危險還是安全，為了維持生存，不得不炸起全身的毛發，虛張聲勢的怒視著所有可能的危機。

突如其來出現的光罩，直接打亂了她心中的安全感。莫名其妙出現的蒼老聲音，也故弄玄虛步步緊逼，加之庭院內忽然竄出來的白色骷髏，在蒼老的聲音看來冷月就像是一只單純無害的小白兔，在獵人投放的餌食吸引下，一步步走向毀滅。

當冷月提到艷陽高招時，蒼老的聲音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太陽，這個自它一出生就沒有見到過的克星，也是本次布局最大的敗筆。倒不是蒼老的聲音不想將骷髏圍攻放在夜間進行，只是它身上的封印頗為與眾不同，只有白天它才能獲得一部分活動的自由，只是依舊無法離開這座古廟的大殿。

眼見骷髏這個大殺器，還沒有表現出它的實力，就被人揭了老底，蒼老的聲音輕哼一聲，一個響指，庭院內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冷月揉了揉被反震的酸麻的手臂，后退了幾步，眼睛再一次投放到石像上，這一次依舊沒有留手，身形如電，猛的沖了上去。幾乎是瞬息之間，拳頭如影隨形，再一次砸向石像。

“好膽！”蒼老的聲音這一次不再偽裝，露出清脆悅耳的音調，一股黑煙從石像裂縫中逸散逃出，速度之快，就連冷月都沒有反應過來，頃刻間布滿冷月整條手臂。

但黑煙還沒有來的及進行接下來的動作，一道金色光芒在石像中閃過，黑霧哎呀一聲，氣息瞬間變得虛弱，來不及反擊，就被冷月手臂上旋轉的風浪吹散，只有一小部分壯士斷腕，逃了出去。

擊退了黑霧攻擊的冷月也不好受，雖然只有一瞬間的接觸，但是冷的仿佛寒冬臘月的冰凍感順著手臂蔓延而上。

忍不住臉色一白的冷月，連忙用另一只手點了身上幾處大穴，將侵入體內的寒氣逼到手掌之上，從衣裙的一角撕下一塊布條，緊緊的纏上手腕，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蒼白色的手掌，散發著微微涼意，冷月獨自一人站在大殿內，顯得更加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