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城地處汴州平原的中央地帶。
四周一望無垠的汴州平原遼闊的鋪開,擁有富饒的同時,演武城也處在無險可守的尷尬境地,為了彌補這個不足,在演武城四周建造了四個小城,與演武城形成犄角之勢,一城被攻四城來援,雖然仍然無法避免解決無險可守的尷尬處境,但是若想攻城也非要五萬以上的大軍,從四個方向攻打其四城,讓其無兵可援,這種構想在汴州來說也只能想想,畢竟汴州最強大的兵力在帝仙山上的林家,天下雄兵第二的紫魂軍。
祥和的演武城城外濃霧似要凝出水來,城內卻干爽通透,絲毫看不出是處在荒城統治之下,百姓的臉上看不出悲苦和慌亂,橫貫演武城的演武大道兩旁,整齊的青磚鋪就,店鋪林立,行人肩背相連,吆喝聲、歡談聲雜糅在一起,一片熱鬧的景象。
城中所有的建筑都是圍繞著五個巨型高塔而建,東南西北各一座,通體黃金色的七層高塔,中心處一座青灰色的九層高塔。
四座金塔,沒有飛檐和憑欄,四壁筆直,無門無窗,制式非常奇怪,遠遠看去,塔尖隱沒在球型金色寶光之中。
而中間的青灰色九層高塔則相反,飛檐雕龍,憑欄雕刻精美,窗欞雕刻仙侶神獸,極為奢華氣派,隱隱透著一股帝王般的氣勢。
而演武城最隱蔽的巨大地宮中,高聳的臺階頂端,主上慵懶的斜靠在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椅子上,草草的掃了一眼手中的信箋,而后遞出金紗,白發蒼蒼的使者恭敬的接了過來,也草草看了一眼。
“看來,我們的朋友已經到了,你知道他們在哪里嗎?”溫潤的聲音傳來,聞者如同沐浴在春風里一般舒服。
使者從懷中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球形水晶,小心的放置在一旁的木架子上,口中念念有聲,蒼老的雙手在水晶球上不停的摸索著什么。
片刻后,水晶球撒發出淡淡藍光,而后顯現出了三個正在搬運菜蔬到冷庫的農夫,一個彎腰駝背,滿面麻子,一個高大魁偉,卻少了一臂,最后一個是個臟兮兮的小男孩兒,笨拙的捧著一筐菜蔬。
“主上請看,這三人便是。”使者邊看邊訴說著,看到最后一個孩子的時候,語氣中多了一絲猶豫。
“真是難以想象,僅憑兩人便收拾了一個營的青鬼和呼延炎?”主上饒有興趣的說道。
“老師,這個年輕人應該中了蠱毒,按照槐將軍信上所言,進入內城的二人應當是這獨臂漢子和這名孩童,若是這樣說來。”
“您是說?”
金紗后主上微微頷首,朦朧中側臉下巴弧線完美的呈現出來。“看來還有我們沒有掌握的勢力摻和進來了,而且還是個狠角色,通知財公子,好好調查下。”
“您是擔心林家的人?”
“老師,這林家內宗之人,不是荒城能對付的,上次若不是這迷霧致幻,還有他們的幫助,就演武城這地形,定然無法取勝,更何況那林家長子愛惜家眷,在關鍵時刻不肯以命相搏,才草草退去。”
使者點了點頭,“眼下,只有那東西才能真正讓我們立于不敗之地。”
“沒錯,所以不管怎樣,我們都要放手一搏。”
“明白了,我這就去辦。”話畢,使者一拂袖子,木架上的水晶球已經消失不見,闊步朝著臺階下走去。
“小小的荒城真是不安寧啊。”整個大殿都回蕩著主上肆意的笑聲。
夜深十分,朗月高懸,本應是深冬的苦寒,卻似乎與演武城毫無關系一般。
三個黑影在小巷中穿梭,朝著最近的東面的金色塔樓跑去。
越是接近塔樓,就越是讓人驚訝,金色的塔樓無燈無鏡,卻幾乎照亮了整個演武城的東邊。
其自身所散發出的金光讓人看了頭暈目眩,整個人仿佛要飄然飛起,渾身上下極為舒爽飄然,青陽暗暗心驚,低聲道:“這似乎是一種幻術,小六子你躲在惡鬼身后不要再看這黃光,惡鬼守住氣海。”
惡鬼聞言急忙運起真氣,濃墨般的真氣如同黑夜中的霧氣般繚繞著周身,青陽周身也放出淡淡的青光,小六子神情緊張的拉緊了惡鬼的衣角,三人放慢了腳步緩緩靠近塔樓。
直到整個塔樓都呈現在眾人眼前,三人停住了腳步,這四座塔樓一看便知是極為重要的處所,但是現在居然沒有一個人守衛,三人繞著這高塔轉了兩圈卻找不到入口。
青陽等人在暗處停留了一炷香的功夫,依然不見有巡邏的兵將經過。
“惡鬼,這高塔非比尋常,切莫輕舉妄動。”青陽看著這高塔說道。
“公子,你聽,這里面有聲音。”小六子說著,小腦袋靠向了墻壁,耳朵剛一碰到墻壁,忽然整面金色的墻壁如同水波一般抖動起來,朝著四周擴散開去。
“小心。”青陽低聲喝到,伸手抓向小六子肩頭。
但是終究慢了半步,一臉茫然的小六子,似乎被什么東西一吸一拉,瞬間整個人沒入墻壁之中。
“小六子。”惡鬼轉過身,邊喊邊朝著小六子撲去,也隨之進入了塔內。
青陽略微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鉆進來墻體,剛一進入塔樓,縹緲的絲竹聲樂便流入耳中,樂聲婉轉悠揚,極為動聽,說是天籟也不足為奇。
大廳中無桌無椅,四壁無字無畫,倒是屋子里擺滿了顏色各異的奇花異草,一個個如同蒙上雨霧,若隱若現,嬌美艷麗,讓人流連忘返。
青陽運動真氣守住靈臺,四下看去。只見小六子和惡鬼都跌倒在地,小六子一個勁兒揉著腦袋,嘀咕著,“這墻好生奇怪,居然無縫還能過人。”
“叫你不要亂動。”惡鬼站起身,惡狠狠地說道。
“你們有沒有什么不舒服?”倒是青陽反而冷靜下來問到。
二人均是搖了搖頭。
青陽帶著二人朝著閣樓上走去,奇怪的是第二層也是一模一樣的景象。連續上了三四層,依然如此,而且青陽漸漸覺得眼花繚亂,惡鬼也是滿頭大汗淋漓,小六子雙眼朦朧,面色蒼白。
“這里定是有古怪,這樓里平白無故的能夠消耗人的體力,切莫待久了。”
說著又當先朝著樓下走去,一連走了四五層,青陽忽然停下了腳步,朝著惡鬼擺了擺手,“糟了,不光是幻術,還有陣法,你看我們剛才只上了四層樓,現在下了五層了,但是還沒有到第一層。”
“老大,而且每層的擺設都一模一樣,這什么鳥地方。”
青陽擦了擦滿是汗水的額頭,閉上雙目,運轉戰龍真氣,氣海中一條青色巨龍破水而出,直沖靈臺。
瞬息間青陽只感覺周圍一陣清亮,疲憊之感也減輕了不少,在一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已經完全不同,似乎是處在一個原始森林之中,周圍鳥語花香,巨樹參天,藤條隨意的纏繞著,惡鬼還在身后,也一樣驚訝的看著這一切。
青陽觸碰了下周圍的景物,略帶涼氣的樹葉,濕氣凝重的樹干,松軟的泥土,都和真實的一模一樣,想來施術之人是個強者,不能掉以輕心,要盡快出去才行。
想到這里青陽故技重施,又用戰龍真氣強行沖擊靈臺,驅散幻術,可是這次卻毫無變化,連續幾次都一模一樣.
“老大,讓我來。”說著,惡鬼猛然運起真氣,陰森的氣海中,一條黑影驟然長大,正是當日站在惡鬼身后的那條黑影,猛然沖擊到惡鬼的靈臺之中,整個森林瞬息間充滿了陰森鬼氣,藤蔓、巨樹紛紛衰敗萎縮,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片灰色之中。
惡鬼再次睜開雙目,赤紅一片,周圍炙熱難耐,地面龜裂四散,斷層之中充滿巖漿。
青陽疑惑的看著這一切,而后扭過頭,一臉疑惑的看著惡鬼:“你再來一次。”
惡鬼依樣畫葫蘆,但是場景卻絲毫沒有變化,青陽似乎想到了什么,緊接著也沖擊了一次靈臺,果然場景再次變化,依然是一片原始森林。
“惡鬼,這陣法著實厲害,你看,戰龍真氣屬陽,鬼氣屬陰,但是不管陰還是陽都無法破解這幻術,看來是陣法能夠根據我們的真氣屬性調節這個幻術性質,這樣的話,無論我們怎么突破都無法出去,只能在陰陽的循環中消耗殆盡。”青陽語氣凝重。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話畢,將小六子輕輕放到地上,而后猛然揮動鬼頭刀,整個空間瞬間滿溢鬼氣,摧枯拉朽的刀氣將周圍掃蕩的一片破敗,場景慢慢再次化為一片地獄般的景象。
青陽朝著惡鬼擺了擺手,“不要浪費力氣了,我們先調息恢復下,細細想想。”
忽然一個極為細微的聲音傳來,雖然聽不真切,但似乎是一個女聲,“惡鬼,你聽見了嗎?”
惡鬼疑惑的搖了搖頭,“聽見什么?”
“一個女人的聲音,但是聽不太清楚她在說什么。”
“老大,這都什么時候,你還想著這些,咱們出去了,你掏銀子,我請你去吃花酒。”惡鬼急切的說。
青陽挑了挑眉毛,冷眼看了惡鬼一眼,惡鬼一個機靈,心知青陽應該不是在開玩笑,于是四下看看,除了他們三個,看不見其他人。
“哎,竟然真的是你。”這次的女聲,即便惡鬼也能清晰的聽見了。二人隨即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個妙人緩緩走來,五官玲瓏嬌俏,俏皮的笑道:“青武者,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