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就是太小了，奈何她才開始遭受情劫，凡塵之時，她雖是醫者，卻也對此一竅不通。大婚之日，原本她愛的人不是離笙，所以，她也沒有在意她的壓箱底有什么。她那個時候，心里滿滿是表哥袁莫，而離笙也沒有勉強她，他甚至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

哎，如今，自己傻成這樣，差點在衡蕪這個外人面前也顏面盡失。

還有，原來長鬃蛇蛇毒是可以靈修來解的，原來解毒方法也不難，她可以忍一忍就過去的。可云初卻怕自己的仙澤傷了她。真是難為他了。

待秀紅回來，她緩了緩情緒，將書還給她。

“來，千千，喝茶，喝茶，你別跟我說你不懂靈修了啊！”秀紅嘿嘿一笑。

“我，我真沒和他怎樣。”千千解釋著。

“不用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真有那么一回事。跟我還害羞個啥？”

“不信就算了。不過，我倒是覺得進來云初有些蔫蔫的，似乎精神不濟。”千千擔憂得皺起眉頭。

“過來！”秀紅摟住千千的肩頭，在她耳邊細語，“千千哪，你可得勸勸云初上神。二十幾萬年單身，突然自己開了竅，找到了真愛，可別太過于放縱。”

千千翻了個白眼，推開秀紅，“我是說，他似乎真的受傷了，這些日子，他經常會瞌睡，臉色慘白。可蘇木卻說，上神到了一定的修為，是需要閉關調息，提升道行，好再定階品的，因為最近到了閉關前夕，他會有些精神不濟。可是，我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你呀，別瞎想了。人家是枚上神，你以為是草扎的人啊！”

“秀紅，我還是有些擔心呢！”

“放心吧，上神統共才那么幾枚，若非遇到毀天滅地的劫難，他們是不會有事的。你還是多多陪陪人家，多燉燉湯給他補補身子。”

“哦！”千千點了點頭。

秀紅又拉著千千八卦了些和云初在一起的秘辛，估計她又能說書說個幾天幾夜了。千千避重就輕，挑了些小事，秀紅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可是最后秀紅也納悶，為何云初上神沒有和千千靈修。

最后，惜緣拿來了吃剩的一條烤魚，美其名曰專門給秀紅留下的。“秀紅，你說我對你多好，明明我能全部吃完都不吐魚骨頭的，只是，只是想著給你留一點。知道嗎？這就是愛！”

秀紅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愛，這是愛？也算嗎？”

“當然，愛不是占有，而是克制！來，給你嘗嘗！”惜緣嬉皮笑臉地把烤魚推到了秀紅面前。

千千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們要秀恩愛了。于是，便告辭了。

走的時候，她反復念叨著，“愛不是占有，而是克制！”突然，她好像明白了為什么云初不和她靈修。

待她穿過層層云幕，迎著微寒的風回到了玄云谷，她曉得夜已深了。云初寢殿的燈火卻幽幽地亮著。

千千走到云初身邊，他半躺在榻上，睡眼迷蒙，輕輕一抬手，扯著一抹蔫蔫的笑意，“過來，小洛！”

千千從善如流。

今日的他比以往似乎更溫柔一些。她的心境也有所不同。她心下想著那句，愛不是占有，而是克制。修道的凡人，最難克制的便是七情六欲，對上神來說，他原本就是仙胎，可以成婚，可以擁有一后四妃，可是，他卻翩翩待她如此。

她溜到他的身邊，靠在他的肩頭，用鼻尖輕輕蹭著他頎長的脖子，嗅著他身上的月見草香，忍不住摟著他，貼著他的胸口。

“云初……”

他撫著她纖細的手臂，側過臉，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柔聲道，“嗯，不好意思，這幾日有些累。”

“嗯，我知道。蘇木說了，你是不是要閉關了……”

云初微微點頭，幸好，蘇木在給他送紅參湯時跟他說了，千千起疑心了。他慶幸有蘇木這個靠譜的好徒兒。“再過十幾日吧。對了，今晚去了哪兒？”

“去月老閣了！我一下子飛上三十三重天，可輕松了。”千千綻開笑臉，仿佛是剛會飛的鳥兒一般，喜不自禁。

“你和月老家的那只銀狐和促織，關系特別好？”

“是惜緣和秀紅啦，秀紅早練成人身了。我小時候嘴饞，經常去月老閣求紅豆吃，我烤著吃，炸著配了香料吃，悶著兌了牛乳蜂蜜吃，他們相思林的紅豆都被我拔光了。不過，我也得經常去我五哥的珍寶閣拿點寶貝孝敬月老，他那里的金箔紅線，綢緞錦繡，月老很喜歡。一來二去，我們就熟了。而后，我知道我要經歷累世情劫，就只能多去月老那兒打探打探，于是，跟他們就更熟了。”

“今晚，你們都干什么去了？”云初盤問起來，可真是讓千千傷腦筋。

她不禁想起晚上秀紅給她的圖冊，不由得動了動身子，臉上裝作云淡風輕：“沒什么啊！”

云初瞇眼，余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千千，扯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沒什么？欲蓋彌彰，從實招來！”

云初一個翻身，將千千壓制在身下，他捋了捋千千鬢邊的發絲，

“真沒有！”千千偏過臉不敢看云初。

“沒有你的臉紅成那樣做什么？”云初壞壞地低頭在她耳邊絮語。

“我沒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我不明白什么是靈修，所以……”

“所以？”云初支起身子，臉繃得緊緊的，眼里怒氣十足，“那只狐貍對你做了什么？”

千千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臂，急忙解釋：“沒、沒有，你別誤會啊！他吃烤魚，是秀紅……”

“秀紅？那只促織？她又教壞你了？”

“沒有，不是的。是……是那天，我遇到了衡蕪。”

“她？”云初眉頭一皺，頭一偏，又靠近千千。

“近些日子，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些困倦，其實大家都看出來了。那天，衡蕪說，是不是我讓你骨髓枯盡？我好像，也沒對你做什么？”千千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憐樣。

“呵呵！”云初悶悶地笑了，他索性趴在千千的肩頭，身體劇烈地抖動著。

“你夠傻的。”他不禁嘲笑。

“誰說的，其實，我已經知道了！”千千推了推云初。

“呵呵呵！知道什么？”云初饒有趣味地凝視著千千。

“你要克制你自己，挺不容易的。”千千嘆了口氣。

“此話怎講？”

“哪，我這次中了長鬃蛇毒，原本療毒只需要靈修就好了，你怕傷了我，所以就……就每日給我配藥，你為了保護我，才選擇了另一種療傷的辦法。”

“所以呢？”

“惜緣說得對，愛是克制，而不是占有。”千千一副認真的表情，仿佛是道法會上點化眾仙的上神一般。

“嗯，但是如果……”云初頓了頓。

“如果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克制了，那怎么辦？”

“嗯……”千千捧著云初的臉，轉了轉眼珠子，“那你不用考慮那么多了。畢竟，我欠你塵世一命，神界又欠下了許多，舊恩加新恩，你隨心所欲便是。我要還的！”

千千說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云初。云初淺淺地嘆了口氣。

“可是，我不想你只還我一次，我要你還我無數次，生生世世，都要在我身邊，慢慢還。”

千千還想說什么，云初的吻已經鋪天蓋地而來。他有些失控，她發現，他的肌膚帶著滾燙的熾熱，正透過她薄薄的紗衣傳來。她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和他始終克制的占有欲。她不會抗拒的。

她已經學會了如何在接吻時換氣，可此時，她發現他的呼吸竟然破天荒地錯了幾拍。

他氣息未勻，生生抽離，扯過被單，包裹在千千身上，無比自責道，“小洛，我愿意等。”

“云初……”

“你睡吧，我去一下浴房。”云初一身素衣，留給千千一抹失落的笑意，如一陣清風一般，閃入了浴房。

待云初回來的時候，千千早已沉沉睡去了。

云初摸了摸心口的刀傷，細細算了算，他真的得修補元神了，近來，他流血過多，連法術也用得不那么順暢了。伏魔塔近日雖無異樣，但是伏魔塔一十八層的妖息泄漏，還是得找個時機去查個水落石出，以免遺留后患。

他的姻緣已經出現，就是千千。而靈羽界劫難應該也要來臨。為了避免靈羽界大量的傷亡，他一定要儲備好足夠的五行修創藥，還有鵬族使用的鞏固仙元的丹藥，如果僅是一場惡戰，那精兵強將可以抵擋得過，就怕，就怕有其它變數。

他不得不記起凡世，那時，他還是離笙，帶著五千精兵去營救紫嫣公主。他們戰勝了北漠國又如何？北漠使用了毒瘴，他們雖勝猶敗，最終全軍覆沒。

他不是不能有一后四妃，那么多神女倒追，他愣是一個沒有瞧上，不為別的，就為了那日凡塵他來救她，她讓他快走；他深中毒瘴而死，她哭得那樣痛徹心扉。她后知后覺，最終，還給他一個圓滿的答案，她愛上了他。

今生，他希望他們歷盡劫難，還能求得至少一世的圓滿，雖然，他期盼的是生生世世與她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