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破碎的過去
- 國師夫人又黑化了
- 朝暮思于
- 2258字
- 2020-04-17 18:54:29
“你來了就好,不論遲不遲,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他喃喃道,方才干涸的眼睛如今慢慢濕潤,淚水透過眼上覆蓋的布,從眼眶流到蒼白的面頰,甚至順著瘦弱纖細的下巴和脖子打濕了衣襟。
少年緊緊擁著他,一向愛干凈的他絲毫不在意那些四溢的血,濕潤的眸子怒視著陣法外的那個男子。
“你怎么這么對待一個稚子!”少年憤怒到聲音嘶啞。
他用虛弱的手拉了拉少年的衣襟,四目相對,他緩緩綻出一個苦澀的神情。。
“這個人,好像很厲害,你不要去......會,會受傷的。”
他幾乎是哽咽著說完這句話的,他自己死了沒關系,可是少年不能受傷,他這一生,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東西,除了眼前的這個人,他將他視為珍寶。
少年摸了摸他的頭,動作輕柔地將他放在地上,少年嘴角的笑很牽強,但是目光里慢慢是溫柔和淚光。
“你先躲開,我隨后就到。”少年如是說。
“不,跟我一起走。”他害怕地想要抓住少年的衣角。
少年決絕地轉身,連那片衣角也頃刻從他手中溜走。
隨后,少年手中快速地結了一個印,于是失去雙腿的他漂浮在半空,僅僅是一瞬,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這里四處寂寥,只有頭頂的月光提醒著他尚在人世。
很明顯,少年用術法將他轉移到了這個地方,讓他遠離危險。
“你在哪兒......樓輕涯!”
他惶恐地嘶吼著,但是除了空蕩蕩的回聲和外面寂寥的風聲,什么都沒有。
他的心頭好似突然空了一大塊,任他怎么按,也填不滿,隨后,從空寂之處,滲出絲絲的痛意,比雙腿的疼痛更深入,無論他用什么辦法都無法緩解。
“不許丟下我......你不能丟下我。”他蜷縮在角落里,口中喃喃著那些他藏在心里的話。
“你說過的,你隨后就到......我等你,我等著你......”
疲憊漸漸吞噬掉他的意識,于是他沉沉地墮入夢境中,這里,他好像看到了少年的結局:少年被人一箭穿心,有人拿走了他身上的一樣東西后,將他丟到了萬丈懸崖里。
后來,他再次一個人生活,一個人流浪。
沒人保護的日子過的異常地煎熬,直到有一日,有位灰衣男子尋到了他。
“少主。”
一旦獲得了權勢,他猶如重獲新生。
他派人追蹤著那些人的蹤跡,再用殘忍手段一步步將他們殺了。
“一......二......三!時間到了。”
他揮了揮手,徐忠用腰間的長劍利落地砍斷面前人的四肢,那個人不斷的慘叫,不斷地呼喊,不斷的求救......
“沒有用的,省點力氣吧。”他語氣淡淡的,自顧自推著輪椅走出門外,眸子里滿是嗜血的光。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了,直到他找到了被他們從少年身上取下的東西——一顆新鮮的心臟。
世人得到了他的心臟,卻不知如何汲取靈力。
可笑又可悲。
“輕涯,我會一直等著你的。”他對著夕陽喃喃道,被染成金色的眸子帶著扭曲和期翼。
他花了五年時間,終于找到了少年的軀殼。
少年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副棺材里,整潔的黑衣覆蓋在軀殼之上,只是面色蒼白,看上去毫無血色。
照料少年的是一位啞女,她眼看著他將少年帶走,咿咿呀呀地叫個不停,眼底的淚就像是離別那天他流下來的那么多。
“你喜歡他?”他笑著問那啞女。
啞女神色停滯了片刻,隨后卑微地向他下跪,磕了一個又一個頭,似是在求他不要將少年帶走。
“你喜歡他。”這次卻是帶上了篤定的語氣。
他淡漠地眼看著啞女的額頭被磕出了血,示意徐忠將她拉起來。
徐忠力氣很大,一下子就把啞女拉起來,但也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紫紅色的痕跡,但是啞女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連忙又跪下,如此反復,她的胳膊脫臼了。
啞女捂著胳膊癱倒在地上,染了一身的灰塵,看起來頗為狼狽。
但是再大的痛意似乎也無法阻止她將目光投向安靜躺在那里的少年,她似乎是意識到了她無法將他留下,那目光既哀怨又悲傷。
見了這一幕,他能真真切切地看到慢慢的愛意醞釀在她那雙有靈氣的眸子里,仿佛要溢出來了。
“我是一定要帶走他的。”
他的心底升起一陣擺脫不掉的煩躁,于是說完后,他揮揮手,身后便涌來無數的侍衛,利落地將那棺木抬走了。
他是一個極沒有耐心的人,這一刻,不知為何,卻又偏偏心軟了,或許是看到,這樣卑微的她和當初的他有些相似吧。
走時,他忍不住停下輪椅,本來想看一看那啞女,但他想了想還是算了。
只是,他仍能感覺到,啞女在原地無助地哭泣,渾身顫抖,同當初的他一樣,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你一定很喜歡他,可是我也......”他喃喃著,隨后帶著一眾人離去了。
后來他無意間得知,原來那啞女從小父母雙亡,靠著刺繡這門手藝為生,為了躲避村里那些男子的覬覦,將死去的樓輕涯搬回了家中,并與他成親。
大家都說,她是一個災星,克夫克母,這下好了,最后居然嫁了一個死人。
但是也許是樓輕涯的皮相太過溫柔,讓她在朝夕相處之間,愛上了他。
“倒是一個癡心人......”當初聽到這些的時候,他這樣評論了一句。
后來,啞女失蹤了,有人說是被人殺了,還有人說,是被人拐賣了,眾說紛紜。
不過,這些又與他何關?
聽聞東海的東月蒼珠能生死人肉白骨,于是他尋求幽冥宮的幫助,最終在那個夜晚成功復活了樓輕涯。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把樓輕涯當作什么,但他唯一清楚的就是,少年是他的執念,從開始相遇,就注定了一切。
哪怕是死,也要得到他的同意才能死,但他怎么會同意,那便......不死不休吧。
他這樣想著,將目光溫柔地投向眼前被光染成一片金色的樓輕涯,熾烈的光下,樓輕涯的睫毛撲閃著,上面還掛著水珠。
“這就是我們的故事。”他一如初講時,臉上掛著平淡的神情,但還是藏不住眼底的暖意。
樓輕涯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用右手擋住夕陽最后一縷光,抱怨道:“光好刺眼,我都快看不清你了。”
“是啊,但是太陽快要落山了,我們回家吧。”
他笑著,緩緩推著自己的輪椅向前走。
“欸,等等我。”樓輕涯快步上去,將手搭在輪椅的背上。
“他是一個很值得的人。我是說,以前的我。”樓輕涯喃喃道。
江修遠將也接著道:“是啊。”,那目光里藏著無窮無盡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