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問
- 叱咤大唐
- 貧道不倒
- 3316字
- 2020-03-28 21:17:20
崔宏回到家中,換了一身錦袍,如果讓秦琬看見,肯定要驚呼起來——這哪里是什么清貧人家,分明是土豪之家。錦衣可不是尋常人家能穿用起的。
一個端莊秀麗的婦人款款走了過來,正是崔宏的發妻崔裴氏,遞給崔宏一個裝滿雞爪的盤子。
崔宏立刻精神煥發,迫不及待抓了一只雞爪往嘴里塞,“崔鐵你去打探一下,那個秦琬小郎君究竟是什么來歷。”
崔鐵恭恭敬敬領命而去。
崔裴氏疑惑地看向崔宏,“秦琬?是什么人?竟然能引動郎君的興趣?”
崔宏惡狗一樣啃著雞爪子,三兩下就吃光了皮肉,津津有味地吮吸著骨頭,“今天我在灞水邊上垂釣,不慎落水,幸虧被一個少年救下,崔鐵他們找到我的時候,將秦琬誤認為是歹人,與他爭斗起來。那秦琬雙手用锏,好不威風,打得崔鐵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崔宏羅七八嗦一大堆,聽得崔裴氏眉頭直皺,到了最后實在聽得不耐煩,冷不丁喝了一聲,“說重點,你為什么對這個秦琬感興趣,還要派人查探他?”
崔宏撇撇嘴,彪悍的娘們,惹不起。
“那秦琬面容酷似秦叔寶。”崔宏言簡意賅道。
“姐夫?”崔裴氏蛾眉一挑,有些疑惑,秦瓊無兒無女,自家姐姐也是剛剛懷上身孕,怎么會突然冒出一個和秦瓊長相酷似的人?
崔宏戀戀不舍扔掉手中只剩白骨的雞爪,重新拿了一只,淡淡道:“武德二年秦叔寶投靠大唐時,妻兒曾經遺落洛陽,幾經尋覓無果之后,才由秦王殿下做主娶了你阿姊。而且那個小郎君使的一手好锏法。秦叔寶槍锏雙絕,乃是天下皆知的。”
崔裴氏杏眼圓睜,面露不可思議之色,“你是說,秦琬是當年姐夫遺落的孩子?”
隨即一臉喜色,“這下好了,姐姐和姐夫成親多年,也未誕下一男半女,眼下雖然懷有身孕,但是男是女猶未可知,此番找回姐夫嫡子,姐姐也算膝下有人侍奉了。”
崔宏的心思大多放在雞爪上,并不像崔裴氏那般激動,只是輕輕點頭,“等崔鐵查探之后再說吧。”
不多時,崔鐵神色凝重回來。
“郎君,秦琬小郎君今年十二歲,武德三年跟隨他已經過世的阿娘從洛陽逃難到關中的。他阿娘叫秦賈氏,還有一個妹妹叫秦琰。”
“武德三年,賈氏,洛陽。。。”崔宏捏著小胡子,臉上終于閃現一些雀躍,“大概就是了,否則天底下哪有這么多巧合!”
崔裴氏更是激動,拽著崔宏的衣袖話語連珠道:“郎君趕緊派人到長安向姐夫報信吧,這可是秦家的大喜事。”
崔鐵不明所以地看著激動的公母倆,臉上的凝重沒有減輕絲毫,略作猶豫后繼續說道:“郎君,我聽秦小郎君的鄰居們說,安庭勾結官府構陷秦小郎君殺了人,目前已經被關進大牢里了。”
崔宏臉色一變,牢獄之中陰暗齷齪得很,秦琬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害死于大獄之中,他豈非沒臉再見秦瓊?
當即說道:“你速速派人到牢里看護好秦琬,不能讓他有半點閃失。”
崔鐵是崔宏身邊的老人了,對牢獄的齷齪也知之甚詳,加上他對秦琬十分感激頗有好感,也是十分擔心秦琬在牢里會受到迫害,于是急匆匆離開。
崔裴氏等崔鐵離開后,頓時拉下臉子,銀牙緊咬恨恨瞪著崔宏,“夫君,以往你這個藍田縣的正堂明府,讓區區一個副手擠兌地成天過閑云野鶴的日子,我也由得你。但是這次,你絕不能退縮!馮瑋這廝不過同州馮氏出身,整日在夫君你面前耀武揚威,這是欺負我河東裴氏還有清河崔氏沒人嗎?”
崔宏有些訕訕,抓著雞爪的手舉在半空,聞言有些羞惱,畢竟他是堂堂正正的藍田縣縣令,卻讓一個二把手縣丞給擠兌地過上泛舟垂釣的閑散日子,雖然他樂意如此,但不知道的外人只會說他懦弱無能,堂堂縣令斗不過一個縣丞。。。
臉上頓時有些難看,“馮瑋那廝又不知你我的出身,他只當我們夫婦出身寒酸,哪會將我等放在心上。”
“那你這次就亮明招牌,我倒要看看,這世上有誰敢同時招惹清河崔氏和河東裴氏!”崔裴氏張牙舞爪扮出兇惡模樣,實在也是她心中憋屈地很。
堂堂清河崔氏與河東裴氏,哪一個不是大唐首屈一指的豪門大族,竟然讓一個不知所謂的同州馮氏族人給生生壓制住了,這要是傳回家族里,她和崔宏要被人活活笑死。
崔宏無奈地點頭,心中暗想:“這個官迷婆娘,對我不求上進早就心生不滿了,正好借此機會讓我大展雄風,橫掃了馮瑋等人。可是我若當真拿了馮瑋,勞形案牘的豈不是要變成我了?哎呀真是頭疼。”
不過心中卻也有些歡喜,他不喜案牘勞形,但不代表喜歡被人壓制。他對馮瑋早就看不順眼,只不過他出身清河崔氏,在他眼中,馮瑋也就是一只稍大的螞蟻,他根本就不屑和一只螞蟻較勁。
但是現在牽扯到秦琬,他心中認定秦琬是秦瓊的兒子,那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夫婦倆說話間,崔鐵又急匆匆跑了回來,神色極其詭異。
“郎君,安庭那廝買通了牢頭,企圖利用牢里關押著的四個喜好男風的流氓,來折辱秦小郎君。。。”說到此處,崔鐵神色更是詭異,隱約間還帶著笑意。
崔宏下意識地后庭一緊,咂咂嘴道:“這手段夠陰毒啊!秦琬如何了?可受到。。。”心里很為秦琬擔心,他不敢想象,秦叔寶的嫡子要是讓幾個喜好男風的流氓走了旱道。
屆時秦琬估計會成為全大唐的笑柄。
崔裴氏漲紅了臉啐了一口,“歪門邪道,不要臉!”
崔鐵想到剛才在牢里看到的畫面,心中的笑意一下涌了上來,像個公鴨子似的笑了起來。
崔宏夫婦一臉茫然看向他,這有什么好笑的嗎?難道不應該是神色焦急為秦琬擔心嗎?那是秦叔寶的兒子啊,就要被四個流氓按住手腳輪番蹂躪啊。。。
崔鐵連忙收斂笑容,甕聲甕氣道:“那秦小郎君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并未讓那幾個流氓得逞,反而。。。反而把牢頭扔進了牢里,逼著那幾個流氓輪流操弄著。。。秦小郎君。。。他遠遠地在一旁唱曲子呢。”
崔宏心中松了一口氣,秦琬沒事就好,區區一個牢頭,就是被弄死了,有他護著,秦琬也會無恙,更別說他身后還有一尊大神秦瓊呢。
心中一松之后,不由升起一抹好奇,“他唱什么曲子?”
崔鐵撓撓頭,一張憨臉上全是茫然,“我不太知道,就聽到秦小郎君唱什么‘菊花殘,滿腚傷,你的笑容已泛黃’。”
崔宏略微一琢磨,忽然噗嗤笑了出來,看著仍然一臉不解地崔鐵和自家媳婦,愈發暢快地笑了起來,“這小子,倒是會埋汰人!”
另一邊,安庭出了牢房,便差人到豐悅樓訂下酒席,準備宴請馮瑋和其他一些小吏。
豐悅樓是宇文家的產業,算得上藍田縣最高檔的酒樓了,‘豐悅’兩個字取得‘風月’的諧音,只不過如果叫風月樓,好似是青樓一般。
當然,這個號稱是酒樓的豐悅樓是不是真的只是酒樓,那只有去過的人才知道了。
到了下衙時間,安庭和一干小吏擁簇著馮瑋徑直前往豐悅樓。
掌柜的自是熟識這幾位,連忙熱情接待。
到了包房中,安庭叫了幾位歌姬助興,酒過三巡后,安庭一臉酡紅道:“此番為了安某的事,勞煩馮兄和各位了,小弟敬各位一杯酒。”
馮瑋不想在這樣無足輕重的小事上多費口舌,只顧著興致高昂地欣賞著婀娜多姿的歌姬。
有小吏接話道:“安兄言重了,哪里有什么勞煩,區區一個無依無靠的賤民而已,別說是馮少府了,就是我等也能在反掌之間弄死他,你不用當回事。”
安庭連連點頭,然后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聚精會神欣賞歌姬的馮瑋,斟酌一番用語,這才說道:“只是。。。安某還有些擔心崔縣令那里,要是讓他得知。。。”
他之前害人不少,但都是在背地里下黑手陰人,除了安家自己人,沒人能抓得住他的把柄,因此從不畏懼。
但這次陷害秦琬與之前不同,很多事情他無法完全掌控,所以心里有些不按。
沉醉于歌舞的馮瑋臉上忽然涌出一抹不悅,不過卻并未說什么,只在心中暗罵一聲,“無膽匪類!”
小吏放下手中酒杯,先是朝著馮瑋拱手,然后一臉嚴肅看向安庭,“安兄你就把心放肚子吧。咱們藍田縣如果沒有馮少府,或許還有崔縣令說話的份。
但是既然馮少府到了藍田任職,那咱們肯定是以馮少府為尊的,管他什么縣令不縣令,咱們不把他當一回事,他也就是個普通人,擔心他做什么。”
有人立刻接話,“不錯,馮少府出身同州馮氏,那可是關中叫得上名號的大家族,更何況馮少府族兄在太子殿下麾下任職,馮少府日后定然鵬程萬里。而那崔宏算什么,一沒家世二沒靠山,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混到了藍田縣令這個位置上,但現在還不是讓馮少府吃得死死的,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安庭這才如釋重負,再次朝眾人敬酒。
馮瑋呷了一口酒,瞥了安庭一眼,神色間隱隱有些傲然,道:“安賢弟你就不要多操心了,芝麻綠豆般的小事,無須關注太多。那崔宏手里沒有絲毫權柄,平日更是從不管事,你怕他做什么?這次就算他有心插上一手,但就憑他區區寒門出身,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按下去,讓他一個泡都冒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