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跟著我們到底有什么目的?！?

起初三月并沒有對女仆產生任何的懷疑，但剛才的一幕讓三月警惕了起來，敏銳的觀察能力讓他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

落于自己半個身位的女仆在被那個四腳獸看見的時候，將它嚇走了。

這是三月得出的結論。

從四腳獸沖出牢，籠，看見三月并開始對峙、恫，嚇過程中的一系列動作都說明，之后的逃跑并不是因為三月。再聯系到女仆本一直跌坐在角落，只有當自己要離開時她才有了反應跟了上來。

起初三月僅僅以為這是那肥頭大耳朱晟能力帶來的后遺癥，現在想來顯然不是如此。

而之前，雖然司青全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是能被她用來調侃三月，無意中流，露出一點點的興趣感也讓三月捕捉到了，這就意味著這個女仆非比尋常。

小蘿莉從不對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給予反應，哪怕是一句玩笑話。

而她感興趣的東西或多或少都存在一點問題，就比如三月自己，一個靠自己就能進入暗世界的人。

要知道，除了初始的第一代覺醒者，往后并沒有再出現過這樣的情形。

這也許就是傳說中“女人的第六感”吧。

女仆的神色依舊沒有變化，哪怕是在三月極具進攻性的注視下也沒有。

過了良久，三月暫時放棄了，和司青打了聲招呼，便要向那只具備進攻性的四腳獸方向走去。

好奇心這時候占領了高地，他想力所能及地做些什么。

一腳踏入，只覺得粘，稠，惡臭撲面而來，那抽風系統只能將這味道控制在柵欄以外，并不能驅散內部。

強忍住惡心感，拿出還沒還給小蘿莉的夜明珠，較為微弱的光讓視線變得清晰起來。

滿目瘡痍……

零散的四肢沾著暗紅色的粘液，黑一塊，白一塊，除了血，腥惡臭還有一股獨特的腥臭，碎布，毛發，留著肉末的骨頭……還有呆滯的四腳獸。

它們蜷縮在角落，無視三月的到來。

在牢房的盡頭是一扇干凈的門，在門的一平方米內同樣是干凈的，而當三月用滿是污泥的鞋底踩入那一方“凈土”的時候，周圍的四腳獸終于露出了三月從未見過的表情。

恐懼。

隨著三月將手握著門把手，周圍呆滯的四腳獸開始爭相向外逃去。

三月不再理會，開門，闖入。

身后跟著的還有女仆靈兒。

柔和的藍燈，適宜的溫度，干爽無味的空氣，擺放整齊的桌椅，桌子上布滿實驗用器，顯示器上跳動的圖形，這里面多得是三月看不懂的東西。

諾大的實驗室只有一個地方是雜亂的，三月知道，特別的四腳獸逃跑的方向就是那里。

循跡而去，一個巨大的玻璃裝置映入眼簾，里面有著血紅色的液，體在涌動，裝置連接著各種復雜的管道，然后液，體正隨著管道通過這些裝置，最后匯入另一個密閉的裝置。

能看的出，這些裝置正在對那玻璃里的紅色溶液進行不為人知的處理。

嗚……吼……

似求饒，似威脅的聲音從裝置旁邊傳來，兩道叫聲明顯是分人的。

“你是誰！”

三月覺得它是可以溝通的，但是轉念一想，它應該只是具備一定的情緒而已。

“他是我弟弟……”

回答三月問題的居然是身后的女仆靈兒！

三月雖然覺得意料之中，但是真當她開口說話時，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而她的回答更是讓三月毛骨悚然，三月向一旁側了幾步，三人形成了對峙。

沒等三月繼續發問，女仆靈兒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我叫靈兒，全名叫朱靈兒……這個怪物是我的弟弟，朱冀，寓意希望?！?

“這里的老板，我名義上的主人，叫朱晟，是他的親大哥，也是我的親大哥。他用能力取走了我的精神種子，我成為了女仆?！?

此刻的朱靈兒異常平靜。

“有興趣聽我講個故事嗎？”重新收拾了一下妝容，朱靈兒的聲音越發空靈了起來。

“從前有只兔子，它有很多家人，有三個姐姐，大姐是綿羊，二姐三姐分別是雉雞和呆頭鵝，四哥是只雄性的泰迪，父親也是只泰迪，并且非常喜歡四哥，因為四哥和它最像……

呵……

其實這倒也沒什么，姐姐們都很勤快，早早輟學打工給家里寄錢，女孩們非常知足了?！?

朱靈兒頓了頓，神色陷入了回憶當中，露出了懷念之色。那四腳獸似乎也聽的懂，安安靜靜低著頭，仿佛被馴化，這一幕出奇的和諧，甚至溫馨。

三月沒有插嘴，女孩口中的故事仍在繼續。

“綿羊是售貨員，雉雞也跟著去做了柜臺收銀，呆頭鵝被人相中，泰迪用它換了兩根肉骨頭……

白兔年齡太小幫家里看看店，家里所有成員都能給家里帶來食物，只有白兔不行。”

“老泰迪喝醉了就會對牛媽媽拳打腳踢，卻從來不會對其他小動物動手，那時候誰都只覺得是酒精的問題，牛媽媽那時候哭得很傷心。”

“出氣筒，消防栓……老泰迪總這么稱呼牛媽媽，后來綿羊也被老泰迪這么叫了。只因為綿羊偷偷喜歡了隔壁家的黑山羊。

一次，老泰迪喝醉了，說出了實情，因為綿羊喜歡了黑山羊，所以從十根肉骨頭貶值到了兩根，所以才會被起外號。”

朱靈兒看似平靜地說完時，可嘴角卻流出了鮮血，掌心也被自己的指甲刺破。

她愿意和三月講故事，關于自己的故事，不為別的...只因為三月下意識做了一個令她感到有些溫暖地小舉動。

那四腳獸頭埋得更深了，身子微微顫抖。

“她們從來都沒有和白兔說過……從來沒有……她們覺得無知的過個童年，哪怕幸苦一點也是彌足珍貴的……

你說他們是不是非常愚蠢！

在她們眼里，世界本該如此。”

三月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能沉默以對。朱靈兒也沒想著三月能有什么反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小泰迪啊……書讀了不少，卻什么都沒學到，就學到了老泰迪的一切。后來小牛牛出生了，你說為什么老泰迪和綿羊，會變出個小牛牛？”

三月心里涌起了強烈的不適感。

朱靈兒看向朱冀的眼里露出了憐憫，憐惜。在那段被輕視的日子里，每天除了痛苦，就只有這個沒有腦子的弟弟讓自己感受到了彌足珍貴的快樂。

他會把父親給他的零食分給自己，那是她第一次嘗到幸福感滿滿的辣條，也是第一次喝到會令人打嗝的汽水。

“后來……世界變了，世道亂了，無數的人闖進了家里，搶走了食物，牛媽媽也在一次搶劫中死了，姐姐們被搶走了，后來聽說全死了，死的時候毛都沒了?！贝丝?，死亡在她的嘴里似乎只是喝水一般平常，平常到空氣中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讓三月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那個老泰迪還妄想抵抗，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只能躺在床上，也虧了他們時不時餓著我，才能讓我和弟弟躲在梅菜罐子里……

那梅菜已經壞了，臭了，酸了……他們嫌棄，卻不知道還能吃，嗯對，吃不死人。這不，我們兩個現在還好好的活著。”

朱靈兒的語氣輕快了起來，只是下一句又回歸了平靜。

“不過我們最后還是被找到了，那個惡魔找到了我們，他的身體發生了奇怪的變化！他居然可以控制別人，來收刮的人最后都成了他的武器。”

三月青筋暴起，抓著匕首的手指節冰冷泛白，想說些什么，卻都堵在喉嚨里，讓他開始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