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妄靠近者,格殺勿論
- 末日火種計劃
- 耳宣
- 3741字
- 2020-09-01 14:35:41
劇烈的震動由遠及近,斷定不是地震后,三月的心安定了許多。
遙遠的街頭處緩緩駛來一輛巨型迷彩裝甲車,整車全副武裝,就連細小的,觀察敵情的車孔窗都被黑洞洞的槍頸填滿。
車頂天窗中立著兩人,身著盔甲防彈衣,手持重型槍械,看不清表情,但肅殺的氣氛讓三月虎軀一震。
好似這破爛的街道會有敵襲一樣。
跟在裝甲車后的是幾輛普通的卡車,卡車上大大小小的箱子滿了出來,他們似乎在押送什么貨物。
車頭的喇叭里傳來了冰冷的電子音,輪放著一句話。
“妄靠近者,格殺勿論!”
“妄靠近者,格殺勿論!”
“妄...”
喇叭的聲音很大,且具有穿透性,著實刺耳。
令三月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喇叭傳來的內容,明顯是在告誡。可是他們這般大張旗鼓,又到底是在戒備什么呢?
倏而
轟隆隆!
震動從四周涌來,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無數的人影從廢墟街道中爭先恐后地鉆出,卻又整齊劃一地停駐在殘破不堪的車道邊緣。
然后人群背后不斷有人推搡著,扒拉著,原先第一排的人很快就被后面的人潮巨獸吞噬,然后再吐一批新的面孔出來。
前排的人嘶吼著,掙扎地固守自己的位置,漸漸地,身強體壯的占據了上風。
似乎瘦弱的人不配站在那個位置。
“滾開!”
“這位置是我的!”
“媽媽!媽媽你在哪里?!”
哭天喊地的吵鬧,像為了搶奪菜場里打特價的商品,荒誕地令三月有些心驚。
不過很快,吵吵嚷嚷的人群便有了默契的在一定范圍內爭奪位置,沒有任何對馬路車道逾越的意思。
武裝裝甲車靠近了。
忽然,一個瘦弱的青年為了搶奪前排的位置,匍匐在人群里,終于在挨了不知道多少腳之后爬到了前排,眼見他已經掙扎地從匍匐的姿勢站起來的時候....
人群中一雙看不見的手把他推到了車道上。
噠噠噠!
子彈的親吻著他的身體,開出漂亮的彼岸花。
車上的人開槍了,世界安靜了,只剩冰冷的電子音依舊循環播放著它已設定好的臺詞。
“妄靠近者,格殺勿論。”
這聲音似是在對那個瘦弱的靈魂禱告。
“你為什么阻止我救他!”
眼前的一幕深深的扎進了三月的眼里,還有心里。他不明白,那個少年,骨瘦如柴,微涼的秋季還穿著破爛的單衣,他不會有任何威脅。
只要幾分鐘!不,只要一分鐘的時間,他就能乖乖的爬回人群里的!
“你救不了他的,自覺醒者誕生之日起,你就救不了他了。”司青出奇冷靜的解釋道。
“為什么這樣……”三月明白了這個解釋,但是不愿接受。
司青默默地看著三月,忽而輕聲地說道:“為什么要掙扎呢?你明明知道你不可以。”
說罷,司青放開了抓著三月的手。
三月頹然地坐在了原地,然后他看見了讓他一生都難以忘卻的一幕。
卡啦
“第一批物資現在開始發放!”
一排排車在領頭武裝車的指示下,一箱箱物資被從卡車上有序的投下。卡車清空后,便徐徐地離去了。
馬路上只留下了幾卡車的箱子。
嘈雜聲劃破寧靜的街道,像是在油鍋里倒下了水,本壓抑的氛圍瞬間炸了鍋。
人們眼里射出瘋狂、忌憚、猜疑!轉而都變成了猙獰。
當喇叭里的“禱告”聲逐漸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惡魔饋贈的寶箱成了打開餓鬼道門閘的鑰匙。
所謂餓鬼者,常饑虛,故謂之餓;恐怯多畏,故謂之鬼。(自大乘義章卷八末載)
人如浪涌,潮漲潮落,拍打撞擊在礁石上。
“我的!”
“你給我滾!”
有人掏出藏在褲腿里的鐵棒向抱著箱子的人砸去。
箱子很快就被撕扯開來,里面的壓縮食品掉了一地,但又很快又消失不見。
“求求你了,我只搶到了一包,不要搶我的……”
面對跪地哀求的女人,那人拽著她手里的一包壓縮食品便是一扯,再補上一腳。
為生存而對弱小同類露出血淋淋爪牙的,是為班鬣。
三月盡力了,他強壯到可以輕松地將扭打在一起的人分開,可是被分開的人在他轉身后便把目標轉向了比他們弱小的。
他只有一人。
一場大型的同類殘殺來的突然,停止的同樣急促,只留下滿地狼藉。
三月站在大道中間,眼前一灘灘猩紅的血泊都在告訴三月剛才那一幕的真實性。
“剛才那個年輕人的尸體怎么不見了...”
司青看似漫不經心的提問讓三月沒由來的打了個寒顫,忍著心中的不適別過頭去。
“剛剛如果你可以用你那強大的……”
“不可以的……司青以前就是這么做的,可是大哥帶我找到了他們藏身之處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做錯了。”司青說著說著便自責的哭了起來,然后用顫抖的聲音說起了她當時的見聞。
那次,所有人被神一般的司青鎮壓后,弱小得到了一切,強裝者空手而歸。可是一部分強者不甘心,不甘心他們共同制定的規則被打破,所以他們開始報復……
本不被外人所知的住所,在他們自己人的眼中仿若無物,弱小者赤果果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晚,沒有人出手制止,哪怕那些善良的強壯者也只是餓著肚子,袖手旁觀,不會參與其中。
最后,所有的弱小付出了令那些憤憤不平的強者都滿意的代價后。這場因為司青的惻隱而帶來的后果才終于被消解。
“大哥說,這場爭奪是他們定下的規矩,他們可以在這里用盡所有手段來釋放心中的惡。
那樣,在他們躲回暗無天日的藏身之所后,才能盡可能地壓抑痛苦和欲望帶給他們的折磨。”
抽泣的司青開始拼命地搖頭,說著不明白和對不起。
她的陳述讓三月明悟了她大哥的意思,飲鳩止渴是他們維持他們生而為人的生存之道,容不得任何人干涉。
至少目前為止,三月想不到任何更好的辦法。
“他們為什么不參加火種計劃?”三月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被自己摁下,他想到了那個有著一面之緣的李然。
非不愿,而是不能。
雨說下就下,沖洗著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有本不該出現的罪惡。
……
閑置空蕩的避雨地很好找,到處都是,只要你不是拿著200米帶血的砍刀進去,就不會碰到任何鬼。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房間傳來,三月下意識地護在了司青的后頭,司青非常配合地縮了起來,只是時不時探個小腦袋出來,玩得不亦樂乎。
循著聲音,推開陳舊的木門,因老舊和沒人搭理而發出了吱呀令人牙酸的聲響。
房內窸窸窣窣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了。
那是一對母子,兩人面黃肌瘦,黑黢黢的面容看不清樣貌。不過,她們參與了剛才那場盛宴。
因為這位母親手里的壓縮食物包非常新,且沾滿血跡和泥濘。
她們似乎還沒來的及享用美食,便被三月兩人給打斷了。
母親雙手死死的將東西護在胸前,凹陷的雙眼警惕看著不速之客,而小孩則活像是只面露兇狠的狼崽子,看不出性別。
小孩手里緊緊攥著一根扎滿鐵釘的木板,擋在母親身前,似乎只要兩個強者一有動作,手上的武器就會發揮它的作用。
營養良好,還能穿干凈衣服的人除了是超強的強者外,不可能還有其他解釋。
“除了食物,我們可以貢獻我們的一切……”母親顯然也是那樣認為的,所以提出了交涉。
三月面色難看,不知該如何回應。正當他正準備拉著司青離開的時候,那個母親試探性地詢問道。
“我的技術很好,接受各種姿勢……別看我臟,我能解決這個問題,只要你能付出些什么。”說著便把自己地衣裳拉扯了一番,露出了里面還算豐滿白皙的肉體。
三月只覺一股怒氣從心里直沖天靈蓋,哪怕黑巷里最難混的紅塵女也不會這般低聲下氣,更何況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
強忍著不適,三月捂著司青的眼睛退后了幾步,在門口留下了一點口糧,壓低了聲音說道。
“可以去孤兒院附近的別墅區找一個叫李顯的,就說是三月介紹過來的,他會安頓好你們的。”
三月不敢確定這到底有沒有用,他沒有力量拯救所有人,但是只是一對母子得話,量力而為。
“到那邊至少……至少可以活得稍微有那么一點尊嚴。”
隨著兩人退出了她們的“領地”,女人看著門口的口糧,早已跌落進糞坑里的靈魂感受到了一絲名為尊重的溫暖。
當她警惕地將口糧拽進手里的時候,發現口糧里有一塊巧克力。女人舔了一下,豆大的眼淚不由自主地砸在了巧克力上,同時也砸在了她早已干涸的心靈。
小孩有些不知所措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巧克力,然后看了看母親,得到母親鼓勵的眼神后。
小孩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啪嗒...是巧克力被掰斷的聲音,它還沒有化,只是甜滋滋的味道里多了幾分咸意。
下了樓梯,三月不打算在這棟民宿里休息,他要帶司青換個地方。
只不過……
“哎...誒?!你在我身上摸什么呢...”三月滿臉黑線地看著一只手已經伸進褲子后口袋的司青。
司青的男女意識沒有被很好的教育灌輸啊,男孩子的屁股豈是可以隨便摸的?
不由分說,三月拽出了司青胡亂掏抓的小手,并賞了她一個腦瓜崩。
“三月!我也要!甜甜的巧克力~”司青并沒有因腦瓜崩而退縮,她要自食其力,她覺得只要肯努力,總能從三月身上搜出第二塊。
“乖~沒有了,真的就一塊!那是阿水哥車里的,我趁他不注意悄悄順來了。”@(?●?)@
連哄帶騙,又是解釋又是承諾。
終于在三月把背包里的醫療急救物品全部倒出來,翻了個干凈,并承諾以后但凡有甜甜的巧克力,第一塊都要給她后。
司青變乖了。
哄可愛的妹妹,既開心,又難受啊……
司青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隨后抬起頭扯了扯三月的袖子問道:“你說世界上是不是所有的媽媽都不會不管自己的孩子?”
“想媽媽了?”三月心疼的反問道。
“我不知道……我從沒見過他們,所以不知道該想他們什么,但我超想我爺爺~啊~我還想大哥~二哥~三姐……”
小蘿莉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看著她像數來寶一樣想著所有人,三月笑著笑著就心疼了。
三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用神神秘秘的語氣說道,“你漏了一個,他知道了會非常生氣的!”
果然,讓小孩子轉移注意力最好的方法,就是給她開啟另一個問題。
“啊!我把你漏掉了~我還想你~小三月~咯咯”司青覺得自己非常聰明,殊不知剛才三月問完問題就瘋狂的擠眉弄眼。
“是吧~我們這么多,這么多人都不會不管你的……開心吧~”
“開心!”(′▽`)
三月這次溫柔地對司青許下了繼巧克力后的第二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