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云沿著長廊急奔。
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幾次回頭,卻又沒有看到人影。
工云心中恍急,他加快腳步,穿過了幾座偏殿后,來到了一處灰磚砌成的小院。
小院外種著淺草花卉,一靠近小院,即能聞到花的清香。
以前每次來到內門弟子的住所,工云的羨慕之心便會油然而生。
白峰城一名普通的內門弟子住所,就是一座獨立的院落,而像他這樣的外門弟子,只能住集體的通鋪。
這就是白峰城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之間,天差地別的待遇。
不過現在,工云卻沒空想這些事,情況緊急,他必須馬上向左茜匯報情況。
白峰城的長老及內門弟子全部外出辦事,現下,宗門里身份最高的就是左茜。城主工錦在外出前,將代表城主身份的信物,半塊白金虎符交在左茜的手中,意為他不在,左茜就是主持白峰城一切事務的人物。
站在小院的門前,身后莫名的壓迫感使得工云不敢敲門,他眉頭微皺,翻身躍上矮墻,進入了小院中。
甫一落地,工云便聽到房內傳來了輕微的水聲。
他心念一動:“靠!冰師姐不會是在洗澡吧!”
工云掀開簾子進入房內,聽到了更清晰的潑水聲。
冰師姐果然是在沐浴!
工云感到刺激的同時,一種強烈的不安感也襲上了他的心頭,危險一步步在靠近,左茜卻在沐浴,要是被來人看到了身子,那可就糟糕了。
浴室之中,霧氣蒸騰。
左茜泡在木桶中,一對修長的美腿蹺在木桶邊緣,她捧起桶中熱水澆在腿上。
白峰城作為西北第一的武道宗門,以工氏家族為主體建立,城內的人以師徒、親緣及雇傭關系作為紐帶,串起了包括宗師、弟子、眷親、仆役、商販、百姓在內的一萬余人,形成了宗門共同體,名副其實是一個小型的城鎮。
左茜初次接任代理城主的職位,尚無經驗,幾天下來,文書賬目紛至沓來,忙得她焦頭爛額。
直至晚上泡在木桶中沐浴,才是她一整天中最為輕松愜意的時刻。
左茜一邊泡澡,一邊感嘆,管理宗門真是一件費力的事,一點不比練功容易。
“師姐!師姐!”
左茜聽到室外有人輕喚,忙將整個身子向下浸入了熱水中,驚慌道:“是誰?誰在外面?”
“師姐,是我,工云!”
聽到是工云,左茜微松了口氣,隨即怒從心起,她喝道:“你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擅自闖入我的屋子!”
“冰師姐恕罪!我是有急事稟告!”
“什么事!說!”
“我發現有敵人潛入了白峰城!”
“敵人潛入?”左茜聞言,也緊張了起來:“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在主殿前廣場打掃時,看到了有黑影閃過!”
“黑影閃過?你看清是誰了嗎?”
“我……沒看清……”
“沒看清楚你怎么就毛毛躁躁闖進來!”
“冰師姐,我直覺是不會錯的,你趕緊去點燃白金虎符的引信召集鐵衛吧!”
“放肆!白峰鐵衛是你說召就召的嗎?”左茜怒火上沖:“你沒弄清楚情況,就擅闖我的房間,已經犯了大罪,城主回來,我非向他匯報此事不可!你給我小心一點!”
工云急道:“冰師姐,請相信我啊!”
“你現在立刻給我出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左茜絲毫不信自己的話,工云急得抓耳撓腮,就在這時警兆突生,院門被人推開了。
左茜立刻也有所感應:“又有人進來?”
工云輕聲道:“可能是敵人跟進來了!”
左茜迅速從木桶中躍出,她抓起掛在桶邊木架上的浴巾,裹住了自己的身子。
左茜蹲在木桶之后,低聲道:“你快擋住來人,別讓人進來!我……我不方便御敵……”
“是!”盡管此刻情況緊張,工云很快就明白了左茜所說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這時,只聽咿呀一聲,房門打開。
一名黑衣人沖進了房內。
早已躲在房門后的工云,一拳向來人后背擊去。
黑衣人反應極快,側身格擋,輕松地將工云的進招架開,同時向旁一推,工云被他帶得橫向跌了開去。
黑衣人擋開工云之后,徑直就向浴室奔去。
工云大叫不妙,隨手從地上抓起一個物件,向黑衣人頭部砸去。
物件夾雜著勁風,異常迅疾,工云用的正是偷學到的“天勾回旋”。
黑衣人“咦”了一聲,向旁躲開。
物件砸空落地,發出“咚”的聲響,原來那東西是左茜放在室內,用于熏香的香爐。
工云與黑衣人打了個照面。
來人戴著黑布套,只露出精光閃閃的眼睛,緊緊盯著工云。
工云喝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冷笑一聲,反手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刺向工云。
這一劍蘊含著極為霸道的氣勁,蓋住了工云的周身。
工云頓時感到窒息,他揮出一道氣勁,卷來附近的木凳,全身貫勁,擋住了對方雷霆一擊。
木凳碎裂,工云借這瞬間的縫隙向一旁閃開。
黑衣人低喝一聲,人未轉身,軟劍已然回轉,點向工云腰間。
工云雙腿劈叉,整個人迅速向下沉,不得不以左臂硬擋來劍。劍鋒在他左臂上劃開了一道口子,同時一股能撕開五臟六腑的氣勁,沿劍體攻入體內。
工云一聲慘叫,在地上滾了兩圈,滾倒先前銅爐落地處,又抓起了那個香爐,再次扔向黑衣人。
黑衣人一劍劈開香爐,房內頓時香灰四濺,他揮手揚灰,攻勢暫消。
工云兩次逃過一劫,心中撲撲直跳。他日常偷學武技,都是事后找地方偷偷練習,沒有與內門弟子過招的機會,今晚是他第一次遇到高手。
黑衣人也沒料到,工云的變招反應會如此迅速,他道:“嘖嘖嘖!好小子,真是看你不出!”
“你是誰?到底想干什么?”工云按住傷口,鮮血順著左臂蜿蜒而下。
黑衣人沉聲道:“白金虎符放在哪里?快交出來!”
“你是誰?想干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這么多,不交出白金虎符,死路一條!”
工云咬牙道:“休想!我交出了虎符,只怕死得更快!”
“很好,是個聰明人。那你就先去死吧!”黑衣人一抖長劍,再行攻上。
黑衣人剛踏前一步,身側一道寒光襲來。
黑衣人大吃一驚,連忙回劍格擋。
原來僅裹著浴巾的左茜,從浴室飛出,一劍刺向黑衣人。
左茜與黑衣人的劍在剎那間交擊了十多下,發出清脆的聲響,黑衣人驟然被襲,一時落于下風,被左茜逼到了墻角處。
不過,左茜畢竟只裹著浴巾,她不敢全力與黑衣人相斗,暫時逼退了敵人后,左茜立即收招退回至工云處,攔腰抱起工云就向浴室奔去。
黑衣人急沖上前,一道水箭迎面射來,黑衣人揮劍斬劈,隨即只覺手掌一涼,長劍險些脫手。
水箭是左茜以長劍切木桶水面揮出。黑衣人的軟劍觸碰水箭之后,劍鋒結冰,冰霜迅速由劍鋒蔓延至劍柄。
黑衣人連忙一抖軟劍,震開冰霜。
這時,奔進浴室的左茜迅速推著木桶堵住門口,自己則按著工云蹲在木桶之后。
“你的傷勢如何?”
“我還好,沒事!”
左茜一掌按在了工云的左臂之上,工云只覺得傷口處一陣冰涼,冷不住打了個寒顫,原來左茜以寒冰真氣幫助工云止血。
“多……多謝師姐……”工云近距離看著左茜,心中不禁一顫。此時的左茜秀發、前額、香肩上帶著點點水珠,就像一朵帶著雨露的水仙花,明艷而芬芳。
工云癡癡望著左茜,連臂上的傷痛都忘記了。
左茜感受到了工云灼熱的目光,她面色一紅,怒道:“眼睛亂瞟什么!低下頭!不準看!”
“是!是!”
左茜的怒斥驚醒了工云,他乖乖地低下了頭,但目光還是忍不住斜瞟到左茜一雙白嫩的美腳上。
“你怎么會內門弟子的武技?”左茜質問道。
工云一驚,剛才他拆招應敵的這幾招,用上了天風勾的武技,這下可是暴露了自己偷學武技的事了。
工云正急思該怎么找個借口掩飾過去時,黑衣人化開劍上冰霜后,沖著浴室直奔而來。
左茜直起身子,劍挑桶水,掀起三道水箭,分別向黑衣人的上、中、下三路射去。
水箭蘊含寒冰真氣,鋒利如刃,黑衣人不敢硬拼,連忙后急退,又回到了原地。
三道水箭射在地上,在青磚地面上結起了三朵薄薄的淡藍冰花。
黑衣人道:“你這是白峰城的武技?”
左茜躲在木桶后冷冷地道:“這是我原師門的武技,能夠擊退你就行了!”
“哼!那你倒試試看!”黑衣人運氣于劍身,舞起一團劍花,這次他決意不再避讓,硬沖進去。
左茜將長劍擊向水面,頓時水花四濺,她以左掌快速卷起水花,向外一推,十幾道水箭噴射而出。
黑衣人毫不停步,運氣于劍身,硬擋水箭。
但左茜這次射出的水箭是向四面散出,水箭繞過黑衣人之后,又以弧旋之勢反射回來。黑衣人猝不及防,腰腿間多處中箭,水箭化為冰霜,令他半身麻痹,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