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在神界有一座山叫做千城山,乃一座靈力充沛之仙山,最適合修習(xí)術(shù)法以及傷病休養(yǎng),實乃修身養(yǎng)性養(yǎng)療之圣地。
千城山下有一片桃林,乃上古之神常茂親手所種,聚集天地之靈氣,吸取日月之精華,風(fēng)景極美,秀麗宜人,百年發(fā)芽,百年開花,百年結(jié)果,其果實吃一次便能獲得百年仙力。
雖說這點仙力對于這些活了上萬年乃至幾十萬年的神仙們來說不算什么,但是它還有一個獨特的魅力讓眾多女仙們乃至不少男仙們趨之若鶩,那就是筑顏。試問天下誰人不愛美,誰人不愿意永遠青春美麗,神仙也亦如此。
所以每隔300年這千城山桃林便會聚集不少仙家前來,想要問常茂上神討要仙桃一品為快,多年來這也算是神仙二界的一件盛事。
但卻不知為何,自三萬年前神魔大戰(zhàn),神界以毀滅了魔尊肉身而宣告大戰(zhàn)勝利之后,這桃林便只見開花,再未結(jié)果,也沒有萬年之前的繁華熱鬧的景象。
然而今日,微風(fēng)浮起,吹得花瓣漫天飛雨,吹走了一切的頹然之勢,千萬棵桃樹的桃花竟一瞬之間全部凋零,百花飄落,繼而長出一顆顆飽滿而又圓潤粉色的果實來,那一顆顆桃兒的模樣粉嫩多汁,甚是可愛。
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緣法,三千繁世,終有結(jié)果,只待時機。
“注意了,你握筆的姿勢不對。”說完常茂便從沐瑤的手中將筆拿過了來,擺出了正確的握筆姿勢,給她再次做了一番演示:“記住,是才是正確的握筆姿勢,手肘要有力,你再試試。”
沐瑤接過筆來,正襟危坐,腦海里努力回憶起剛才的情景,轉(zhuǎn)而有模有樣的做了起來。
“對,就是這樣,你要記住把筆想象成你手的一部分,寫字要有筆鋒,揮灑自如,婉轉(zhuǎn)有力,這樣才會寫的好看。”說完常茂便用右手握住了筆端,帶著沐瑤在鋪好的宣紙之上細細的寫下兩個字:“這便是你的名字,可記住了?”
“記住了,我的名字,沐瑤,真好看。”沐瑤拿起了寫有名字的紙張,笑顏純真而又明媚,細細的看了一眼紙上的字,便將小腦袋轉(zhuǎn)向了常茂的方向愉悅的說道:“沐瑤這個名字真好看,不過常茂的字更好看。”
常茂聽了這話,似乎很是受用,打開折扇,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隨后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便躺倒在一旁的搖椅之上,緩緩閉上雙眼:“你先好好練習(xí),我閉目養(yǎng)會神兒,可不許偷懶。”
“好。”沐瑤應(yīng)下,自是不敢偷懶,只是她期間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常茂,時不時地低頭安心作畫,又時不時的捂嘴偷樂。
這些小動作常茂自然沒有錯過,嘴角也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這丫頭倒也是古靈精怪,讓他在這桃林之中也不至于太過煩悶。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悅耳的銀鈴聲響起,這鈴聲似乎在告知桃林中人,有客人來了。常茂上神雖喜愛八卦,但卻不喜歡有生人打擾,所以千城山漫山遍野皆布滿了結(jié)界,若有人進入,便會有鈴聲響起。當然這個結(jié)界也只有上神級別,或者十分相熟之人能夠自由進出。
所以千百萬年來,除了每三百年一度的桃源盛宴,眾仙家齊聚桃林吃桃賞景之外,常茂才會將結(jié)界打開,讓那些仙家進入。否則能夠自由進入這千城山桃林的人,也屈指可數(shù)。
“看來是有客人來了,待我先去迎接,歸來之后再看你的字練的如何。”常茂雖然開口說道要去迎客,但是從他的動作上來看,卻并不像如他說的那般。只見他慢悠悠的從搖椅上起身,慢悠悠的整理了一下衣袍,慢悠悠的準備前去迎接。
“老友前來,不必相迎。”一襲紅黑翩然而至,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前來。說話之間玄霜已走至常茂身前,果然不論何時,在桃林之中見到他都是那副那慢條斯理的模樣。
常茂淡淡的看了一眼來人,慢悠悠的開口說道:“就知道是你小子。”不等玄霜開口,常茂便向沐瑤揮了揮手示意她過來:“瑤兒過來,拜見你的玄霜叔叔。”
玄霜?叔叔?不知什么原因玄霜嘴角莫名的抽動了一下,自打他出生以來,便受萬人敬仰,除了他天帝哥哥那幾個孩子之外,也從未有人敢隨意叫他叔叔,不論何時何地也都要尊稱他一聲神君。
不過這僵硬的神情也只是持續(xù)了一瞬而已,很快他的面目表情又恢復(fù)如平時般的清冷,仿佛剛才那彈指一瞬都只是幻覺。
沐瑤看了一眼常茂,又看了一眼玄霜,突然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天吶,這可是神君啊,六界之內(nèi)無人不知的冰山男——神君大人,只看一眼就跟掉進冰窟里了似的,她又怎么敢叫他叔叔?常茂這個上神做的也太不厚道了,竟然把自己這只剛化形不久的小妖往火坑里推,如果,如果真的叫了叔叔會不會今后上天入地再無她沐瑤容身之處?又或者神君一怒之下,大手一揮,她好不容易修行了三萬余年才化而為人,轉(zhuǎn)瞬之間便會灰飛煙滅?
想到這里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內(nèi)心也不斷的嘀咕,但是表面卻要維持的很淡定平靜,做小妖真的太難了。思索一陣,她深深地在心里嘆了口氣,緩步上前抬手作揖,假裝自己很淡定而又不失禮貌的說道:“小妖沐瑤,拜見神君。”
“嗯。”還算有些小聰明,玄霜揮了揮手便直徑朝著沐瑤剛才作畫的白玉石臺走去,就在他坐下的那一瞬間,便被眼前的一幅畫所吸引,情不自禁的將畫拿起,細細的看了起來。
沐瑤行禮過后便默默地注視著這個冰山神君的一舉一動,看到他拿起自己的畫作之后,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緊張,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都快要被自己扯破了。努力的將身姿放低,努力將氣息隱藏,努力的讓大家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這魚倒是不錯,可是你所畫?”玄霜突然開口,但卻并未看向沐瑤,而是繼續(xù)注視了那畫作片刻之后,轉(zhuǎn)而看向了常茂。
“哦,不知何時,瑤兒竟會畫魚了,還得到了神君的夸獎,這倒是難得。”常茂邊說邊向著石臺方向走去,待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之后,便伸手接過了玄霜手中的畫卷也仔細的看了起來。
若不是常茂插了一句,沐瑤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此時神君竟然是在同自己說話,她真的已經(jīng)很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不存在了,沒想到還是被點了名,于是心虛的開了口:“回稟神君,那個……瑤兒畫的不是魚……”沐瑤吐了口濁氣,終是大著膽子朝著兩位上神的方向看去,手里依舊不安的胡亂卷著自己的衣角,不抬頭還好,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們倆居然都很有興趣的看著她,這還是第一次,神君如此正經(jīng)的看向她:“其實,其實瑤兒畫的是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常茂上神。”
此話一出,沐瑤便飛速的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不敢再去想那二位尊神是何模樣。她不知道那二位尊神會有什么表情,是失望?是憤怒?又或者是嘲笑?她不敢抬頭看常茂上神,更不敢看玄霜神君,畢竟神君剛才夸她畫的好的,來著,的吧……
心中猶如打鼓一般七上八下,心下更是懊惱剛才為何沒有將畫偷偷藏起來,也好過現(xiàn)在的公開處刑。
本以為此時會有嗤笑的聲音,但是此刻桃林為何還是這般安靜?沐瑤小心翼翼的將頭抬起,卻發(fā)現(xiàn)神君早已收回了目光,右手支著頭,繼續(xù)注視著石臺之上的那副畫卷,神情也看不出有何不妥。再看看常茂,似乎也如同平常一樣,靜靜地品茶,搖起了他那常年不離手的折扇。
是了,他們二位都是上神,活了這么久,什么大世面沒見過,區(qū)區(qū)一幅畫,也沒什么大驚小怪,說不定更丑的畫,他們也都見過,這么一想沐瑤的身心隨之也放松了下來。
一番自我安慰之后,沐瑤挺了挺自己的小腰板,給自己加油打氣,畢竟自己人生的第一幅畫作,能夠畫成這樣也實屬不易。由于將自己放松了下來之后,這才發(fā)現(xiàn)身前衣角由于剛才的緊張,都已經(jīng)皺的不成樣子了,趕緊用手一一將它們撫平。這畫面倒是像極了父母正在教育自己不成器的女兒。玄霜父君,常茂母妃,還有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女兒。
沐瑤百無聊賴的沉浸在自我的幻想之中,突然空中飄來一個悠悠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所有思緒。
“看來你這個常茂哥哥教的也不怎么樣。”玄霜的語氣依舊那么平淡,依舊那么的波瀾不驚,話語之間依舊還是那個萬年不變的腔調(diào)。
此話一出,沐瑤又懵了,剛才常茂讓她叫玄霜叔叔,現(xiàn)在玄霜又說常茂是她的哥哥?這樣看來,玄霜倒是平白比常茂大了一個輩分。看來九重天的司戰(zhàn)神君,不僅人和冰山一樣冷,而且還是個超級大腹黑,愛記仇,這仇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看來今后自己要躲遠一點才行,免得那天不小心得罪了他,自己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這樣一號人物,她惹不起倒是可以躲得起。
“本來九天之上有位身份尊貴的神君犯了一個錯,造成了一番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因果。本上神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好心幫他一起彌補這個錯誤,奈何這位神君似乎不大領(lǐng)情啊。”常茂神色如常,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看向隨手拿起筆來作畫的玄霜幽幽的說道:“如果有那么一位神君,不僅不感念本上神的恩德,反而還處處針對本上神,不知今后這事傳揚了出去,這位神君可當?shù)钠鸩蝗什涣x這幾個字?你說對嗎?司戰(zhàn)神君?”
玄霜聽聞神色不變,依舊那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也不曾抬頭看他,一支畫筆在那修長的手指的配合之下,在潔白的宣紙之上不停的旋轉(zhuǎn)跳躍,勾勒描繪,稍許改動已然是一副不一樣的畫面:“那要看看是何事,是否擔得起這個義字。”
常茂搖了搖手中折扇,不疾不徐的吩咐道:“瑤兒,去我房中冰庫,取幾只桃子洗凈,順便再去取一壺桃花釀,溫好酒之后前來與我們共飲,讓你們嘗嘗本上神的手藝是否又精進了不少。”
相處了一段時間,沐瑤的膽子似乎大了不少,也放松了不少,這位戰(zhàn)神似乎也不是那般冷面寒心,不食人間煙火,但是在他強大的威壓之下還是有些心有余悸,于是悄悄地移動到常茂的身旁,小聲的問道:“常茂,我本就是一枝桃花,桃花釀由桃花和桃果所釀,我怎么可以自己喝自己?”
“無妨,你這是以形補形,多喝也可以讓你變得再聰明一些。”
“恩,你說的倒是有些道理,那我去了。”其實沐瑤早就想離開這是非之地,再聽到常茂讓她去房中收桃子之時,別提內(nèi)心有多欣喜,刻意忽略了常茂口中的調(diào)侃似乎再說自己笨,但是笨就笨吧,也好過待在這里的煎熬,于是幾乎是用小跑的速度轉(zhuǎn)身離開。
他們上神之間的戰(zhàn)爭,我們這種小妖還是不要參與的好,夾在中間做炮灰的滋味,一點都不美好。沐瑤心中再次暗暗起誓,今后還是要少作畫為好。
玄霜做畫完畢,映入眼簾的便是沐瑤那逃跑般的身姿,淡淡的飄了一眼那丫頭離開的方向,很快便收回目光繼續(xù)欣賞自己的畫作:“看那丫頭的樣子似乎很怕我?”玄霜作為司戰(zhàn)神君,雖然看起來不易接近,但是千百萬年來,總還是會有不少的女仙娥想盡一切辦法來引起他的注意。像沐瑤這般并未犯錯,卻收斂氣息躲在一旁,想盡一切辦法不引起自己的注意,尤其是看到他之后不但沒有欣喜,反而“落荒而逃”的,倒是頭一個。
“神君霸氣威嚴,一般小妖見到都會害怕。”常茂也學(xué)著玄霜的模樣,用手支著頭靜靜地看著他作好的畫卷。
“她見你也如這般?”
“那倒是不曾,畢竟本上神和神君不同,還是比較平易近人,深受廣大仙友的喜愛。”
“她生在仙山,為何會成妖?”千城山是座仙山,這里的生靈如果受到特殊機緣,得到福祉,或者福氣再好一點的受到上神點化,便會化成人型飛升成為低階地仙,皆因為這里的靈氣純正,不含任何污濁雜質(zhì),只是為何她偏偏會是妖?
“這事說來話長,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你。”常茂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似的:“若要說起此事的源頭,還要從三萬年前神魔大戰(zhàn)說起。昨日我還與瑤兒說起了這事,沒成想今日還要同你再講一遍,罷了,誰讓我就喜歡給孩子們講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