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錢多善看吳言的眼神便不對勁了起來。

老話說得好啊，心里帶著偏見看人，那人做什么你都覺得他有毛病。

吳言行事低調，在錢多善眼里就是暗藏禍心。

吳言性格木訥，在錢多善眼里就是傲慢自高。

“修仙不是打打殺殺，那修仙是人情世故，能應對就不容易，懂全了不可能！”錢多善深以為然，并且奉為圭臬。

在他看來，吳言這樣沒有人情味的家伙，應該教教他如何做人。

眼看勸不動孫德有，錢多善賭氣的離開了雜役住所。

“吳言那家伙，現在應該在云霧山砍樹呢吧？”

漫無目的在路上游蕩，自從師父離宗了后，師兄弟們少有聚在一起的時候，不像之前，大師兄調弄素琴，孫師兄妙語連珠，捧笑全場。

胡平師兄布置場地，花費很大。

這也是為啥錢多善很尊敬胡平的原因，在他看來，愿意為師兄弟付出這么多的男人，一定是個好人。

所以不管外界說什么，他都一直死站胡平的邊。

認為旁人誤解了胡師兄。

……

“沒想到你的師兄們還挺有趣的嘛。”

趙紅玉躺在青蔥草地上，輕輕拍打著肚子，嘴里偶爾打個嗝。

“是吧，其實他們人都挺好，就是腦子愚了點。”

吳言靠在早上砍斷的云霧樹上，不急著收入袖中，等收工的時候，一次性收起來。

下午茶的功夫，不喝點東西是對下午茶的侮辱。

吳言手里一個酒葫蘆，時不時喝上一口。

咂巴兩下嘴，仿佛在回味滋味。

你品！

還有回甘。

趙紅玉喝得急，早喝完了，所以現在無所事事，舒適地瞇著眼睛，盯著天上飄忽不定的云朵：“吳言……”

“嗯？”吳言看著她的側臉，以為她有什么事要對自己說。

“把你的酒葫蘆拿過來我嘗嘗？我感覺你那里面的酒更好喝。”

“不要！”吳言瞳孔一縮，連忙收起葫蘆。

“好啊你！剛才吃飯的時候就覺得你的酒比我的香，果然嘛？”趙紅玉一躍而起，叉著小蠻腰佯怒道。

“快點拿出來讓我嘗嘗。”

吳言眼瞅她小手攤在自己面前，突兀一笑，一巴掌拍了上去：“屁給你點你嘗嘗！”

而后爬將起來就跑。

“你！”

趙紅玉氣急敗壞地追。

云霧山上一時間鳥驚猴竄，煙塵起了大片。

半響后，吳言看著蹲在地上哭泣的趙紅玉，一時間束手無策。

“喂，你干嘛哭了。”

吳言撓了撓頭，感覺棘手，十分棘手。

“你欺負我！”趙紅玉蹲在地上，頭埋在膝里，身體一抽一抽的，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我……”吳言臉皺成一朵菊花，不知道說什么好，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

“喏，這酒你拿去喝。”

掏出一個酒葫蘆遞趙紅玉，不曾想她看都不看一眼，把腳一扭，頭一歪。哼了一聲。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吳言取出一盒糕點，紅木為盒，里面二十塊整整齊齊。

正是玉晶糕。

“我跟你說奧，這盒玉晶糕可不比你昨天吃的紅豆糕，這盒你得慢慢品，吃一口，喝一口。滋味無窮！”

吳言也是好久沒吃玉晶糕了，取了一塊放入口中嚼起來。

一邊吃還一邊搖頭：“就是這個味。”

到了末了，咕嚕咕嚕灌上一口酒，還能感受到火辣辣的鮮香。

那邊趙紅玉停止哭泣，抬起頭看向吳言，發現他吃得正爽快，連忙奪過玉晶糕和酒葫蘆：“這些都是我的！”

她賭氣地嘟起嘴，可還沒等吳言說上什么，她注意力就被紅盒里的玉晶糕吸引去了。

“好漂亮的糕點。”

玉晶糕不僅口感好，賣相也是極佳。

晶瑩剔透，搖搖欲曳，好像一塊塊完美的玉石。

“唔唔唔。”

趙紅玉嘗了一塊，立刻瞪大了眼睛：“這也太好吃了吧！”

“嘿嘿嘿。”吳言擱一邊傻笑。

“這么好吃的東西，你現在才給我吃！”令吳言沒想到的是，趙紅玉嘴巴撅了起來，又淚眼婆娑了。

……

錢多善負手站在飛劍上，看向遠方的云霧山。思來想去，一想到小師弟吳言這么憨批，他就渾身難受。

真想教一教小師弟這人情世故，別整天冷著個臉破壞咱們師兄弟的情誼。

所以他來了，駕著飛劍就來了。

云霧山連綿百里，是小青峰里最大的山。

馭劍宗秘境內，有一座主峰（宗主），四座側嶺（長老）。

十二支峰（內門），六十四小側嶺（外門）。

三十六小峰（雜役），一百零八道側嶺（記名）。

云霧山人跡罕至，除了每周被分配到砍樹任務的倒霉蛋，沒人會來。

而這兩年，倒霉蛋一直是吳言。

隔著大老遠，錢多善便瞅見云霧山山腰有倆個人影，他心想，這肯定是吳言了，可是還有一個人是誰？

手中劍指一并，飛劍加速。

可走近一瞧，錢多善立刻小眼一瞪，濃眉倒叉：“好你個吳言，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欺負一個弱女子？”

只見草坪上，那位同宗女人蹲在地上泫然欲泣，而吳言在邊上吃東西吃得悠然自得。

下一刻，女人抬頭伸手，突然就把吳言手中那盒糕點搶過去，還說：“都是我的！”

那圓臉雖是驚鴻一瞥，可也我見猶憐。

吳言搶別人東西吃？

短短一瞬間，錢多善腦中閃過了一萬種猜測，其中不乏吳言每周砍不夠需要上交的數量，沒有宗門貢獻，整天挨餓。

“呔！吳言！豈敢辱沒門風，欺負弱女子？”

一聲大喝從天邊響起，吳言抬起頭去看，只見一道流光停在身前，待其光芒散盡。

“錢師兄？”

吳言眼睛一瞇作輯道：“錢師兄別來無恙。”

錢多善大袖一揮：“住口！我沒有你這樣的師弟！”

吳言：“……”

擱這玩啥呢？角色扮演嗎，自己是不是得痛哭流涕，然后哭訴著別啊師兄，我永遠是你的師弟，咱再也不敢了。

“姑娘不要怕，有我在，吳言不敢再做魯莽之事了。”

錢多善轉身對著趙紅玉抱拳作輯又道：“在下替小師弟對你說聲對不起，或許他實屬無奈，實在太餓了。”

趙紅玉：“……”

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