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

鐘墨看著正若無其事的大口吃著烏薯泥的季秋，嘆了口氣，說道。

“你早就發現了。”

季秋作為場上唯一的奶媽，一直處于脫戰狀態，以她的意識應該很早就發現了雙頭蜥的目標特性。

季秋眨了眨眼，神情中充滿了無辜。

“為什么不告訴大家。”

“那些怪物，僅靠地精是無法擊退的。”季秋擦了擦嘴，“就算加上玩家，如果不愿意放出底牌的話，也沒有驅逐的可能性。”

“現在都知道怪物不會主動攻擊玩家了，想必這些人根本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積極參戰了吧。”

鐘墨沒有說話，他明白季秋說的都是事實。

“昨天晚上霍爺爺和皮爺爺邀請我去吃了糕點，雅爾塔阿姨吃飯時特意多盛了幾塊我愛吃的烏薯，紅臉叔叔還送了我一塊會發光的石頭。”

季秋突然說道。

鐘墨和百安江都愣了一下，兩人也想起了這些對自己很親切的地精。

“喂，你們不一起去打怪嗎？”遠處一群玩家朝季秋她們喊道。

“走吧。”季秋站起身。

雖說玩家們休息完畢后都回到了地面上繼續面對雙頭蜥，但是個明白人都能看出來，他們的態度怠慢了很多。

玩家們躲在地精后面，偶爾砸出一個技能，生怕引起了怪物的注意。甚至連技能也不舍的用，只是假裝賣力的攻擊的樣子，其實揮出去的普攻根本沒幾發命中的。

季秋三人對視一眼，還是按照最開始的方案集火一只雙頭蜥。

“霍老頭，皮丘特，你倆給我回來！”一旁突然傳出了雅爾塔嚴厲的聲音，“你傷的太嚴重了，快先去治療！”

季秋隨著雅爾塔的目光看去，只見傷痕累累的霍老頭緊緊的抱著他那火銃，仿佛在用盡全身力氣把鐵彈塞進，然后朝怪物發射出去。

皮丘特的傷勢也沒好到哪去，他一直貼著雙頭蜥攻擊，自然也被雙頭蜥甩出去過很多次。

兩個地精的血條都已經到了危險線，如果再被雙頭蜥擊中。。。

“等我再來一發就回去！”霍老頭氣喘吁吁的舉起火銃。

雙頭蜥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惱怒的甩開扒在它身上的地精，朝霍老頭咬去。

“那邊的朋友，快放控制技能！”鐘墨急忙朝離霍老頭最近的一隊玩家喊道。

哪知這些玩家看雙頭蜥沖過來，只是往后退，生怕雙頭蜥在攻擊地精時誤傷到了他們。

鐘墨感覺自己全身在微微發熱，他想跑過去幫忙，可眼前的這只雙頭蜥卻一直阻攔著他們。

皮丘特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想把霍老頭拉走。可是一只腿受傷太嚴重，根本無法站起。

他眼睜睜的看著雙頭蜥吃掉霍老頭，就像兩年前它吃掉了他的艾比娜一樣。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其他的地精也想沖過去，可是雙頭蜥數量眾多。

就在這時，雙頭蜥突然倒下了。

沒錯，毫無征兆的，就像是一個充滿了氣的氣球突然焉了下去。

陷入昏迷的霍老頭躺在地上。

所有地精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它們知道，霍老頭還活著！

附近的地精顧不上吃驚，它們趕緊把霍老頭救出去，一些地精也將皮丘特抬回地下城堡。

“是你。”

鐘墨說道。

“為什么？”

季秋反問。

鐘墨苦笑著搖搖頭。

“因為不可能是他們。”

他以為自己一直都是冷靜的，可是那一瞬間，他不知為何感受到了。

憤怒。

因為同類突然的死亡，剩下的雙頭蜥似乎感到了恐懼，它們不安的到處亂竄。而地精們雖然不知剛才那只雙頭蜥為何死了，但是霍老頭的死里逃生也讓剩下的地精燃起了斗志。

一陣混戰之后，雙頭蜥暫時撤退，玩家和地精們也終于能緩一緩了。

鐘墨看著一群群身負重傷，相互攙扶著回去的地精們，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些玩家們也只是為了活命，看起來很和藹的怪物和具有攻擊性的怪物對他們來說沒有本質區別，他們只是為了生存接受了系統給他們定的立場罷了。”季秋走到鐘墨身邊，淡淡的說道。

“他們只需要丟一個控制技能就可以，甚至不會給他們帶來任何危險。”

“藍條對法師來說就是性命，他們又為何要為了就一只已經半死不活的怪物而浪費技能。”

鐘墨沉默著，沒有開口。

“你已經陷入了這個游戲。”季秋看著他，“可是這樣的溫柔只能給你帶來痛苦。”

“希望你能早點看開吧，沒有收斂的溫柔只會給你和你身邊的人造成傷害。”季秋搖了搖頭，離開了。

鐘墨知道自己其實不是對那些玩家感到憤怒，正如季秋說的，玩家們并沒有做錯什么，大家都只是想活著罷了，誰也沒有資格去要求別人做一些英雄的事情。

他只是為自己總是陷入這種理想主義的矛盾感到憤怒。他希望季秋能主動告訴大家玩家不會被怪物主動攻擊，讓大家少一點恐慌，少一些危險，但是他又不希望玩家們在得知這件事情后就開始畏手畏腳，利用地精去保全自己。他希望玩家和地精能互相幫助，但是他又知道沒有資格去要求別人救下地精。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這種無法填補的缺口，他感到氣惱。

“霍爺爺，皮爺爺，你們沒事吧。”季秋來到醫護室。

“哈哈哈哈，我霍老頭怎么可能有事。”霍老頭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這些繃帶也真是麻煩，我都沒法動了。”

“霍老頭，你可省省力氣吧，也不知道是誰差點被臭蜥蜴吃掉了。”皮丘特躺在霍老頭隔壁的床位上白了他一眼。

“你們兩個下次再這么胡搞我就斷掉你們一個月的酒。”雅爾塔阿姨抱著一堆繃帶走過來，“這次是咱們命大，要不是那個怪物突然爆炸了，誰也救不了你。”

“就是就是，當時好驚險啊，那只蜥蜴怎么好好的就倒了。”

其他地精也七嘴八舌的談論起那只死掉的蜥蜴的事情。

“喂，你們說，那只蜥蜴到底是這么回事。”其他兩隊的玩家也都聚在一起討論。

“我問過地精了，之前從沒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一個黃衫青年說道。

“所以你懷疑是其他玩家動的手？”另一個人問。

“沒錯。當時現場那么混亂，肯定是有人用了某種技能或道具。”

“我覺得可能性最大的是那個小白臉，當時他還讓咱們放控制技能。也不知道他干嘛要救一個地精，任務說明中說了不能造成地精的死亡嗎？”

“所以我推測，肯定是在全部地精都存活的情況下通關會有特殊獎勵。”黃衫青年道。

“不過，這對咱們來說也沒什么壞處。他那一擊，肯定用掉了一張底牌。驅趕任務又不像擊殺任務那樣會根據每個人擊殺數量給獎勵，咱們倒是可以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