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陳樓醒來，房間外隱約傳來燒開水的沸鳴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響動，安逸異常。他起床簡單收拾下、走了出去，抬眼就看到羅賓捧著一本書，身旁的杯子中、飄出了咖啡的香氣。

聽到開門聲，羅賓的視線從書本上移開、看向陳樓，打招呼道：

“早啊，休息的怎么樣？”

陳樓回應道：

“挺好……的……”

話還沒說完，余光處的景象就把他的話噎了回去，那是洛基——雖然依舊西裝革履、但衣服卻皺皺巴巴，他正披著圍裙跪在地上，壓住抹布在擦拭著地面。

陳樓驚愕道：

“這是怎么了？”

聽到陳樓發問，洛基像是冤民找到了青天大老頭，站起身、將手中的抹布往地上一摔，憤憤不平地說道：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羅賓突然抿了口咖啡，發出一陣吸溜的聲響，這并不符合羅賓平時的舉動，所以陳樓轉頭奇怪得看了她一眼，才又重新看向洛基。

而洛基不知何時還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繼續說道：

“這位小姐真的十分不公，明明是這只粗魯的野犬在此便溺，卻使喚我來打掃，想我洛基……”

老老實實蹲在一旁的芬里爾突然開口道：

“我沒有，明明是你想用幻象惡心人。”

洛基瞬間怒吼道：

“閉嘴，我是你父親，不懂尊重嗎！”

芬里爾頂嘴道：

“海拉還打過你呢，誰讓你想冤枉我。”

陳樓看著父子斗嘴，聳了聳肩、坐到羅賓身旁，問道：

“還有杯子嗎？”

羅賓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神奇地掏出一個杯子，說道：

“當然，需要加糖和奶嗎？”

陳樓回道：

“不用，謝謝。”

接過蓄滿的咖啡，陳樓和羅賓看起了好戲。

好一陣爭吵過后，洛基和芬里爾才算安靜下來，陳樓趁此放下了杯子，開口說道：

“好了，聊點正事嗎？比如說，你們真的是神嗎？為什么會這么……”

羅賓干脆地替陳樓說出他猶豫良久的字眼：

“弱。”

洛基呵呵笑道：

“你們認為我們弱嗎？”

他指了指自己，說道：

“如果我一開始就決心想殺了你們，你們反抗的了嗎？”

又指了指芬里爾道：

“他，被這位小姐毆打的場面，你沒看到，但最后也只是被困住了，一點傷勢都沒有。”

洛基攤開手，一臉無奈地說道：

“更何況我們兩個活了幾千幾萬年之久，為什么不能是神呢？奧丁那個家伙倒是能放閃電，到了現代社會，不還是灰溜溜老實地開電廠去了。

而且，就算是比試肉體格斗……我不知道這位小姐為什么突然力氣變得這么大，但你嘛……”

陳樓無所謂地承認道：

“我本來就不會打架，我弱得很。”

洛基搖搖手指道：

“強弱分情況，你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搞不定我和芬里爾，但那所監獄里把芬里爾嚇到死的東西，不還是被你搞定了。”

討論了一會這個話題，至少洛基說明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陳樓則伸起了懶腰，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羅賓見狀便問道：

“你的身體問題已經解決了，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

陳樓思考了片刻，說道：

“你一提這個，我現在還真沒什么勁頭了。”

隨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開口問道：

“你說……除了你這里，那些所謂的、被解放了的空間，現在怎么樣了？”

羅賓聽到這個問題，神秘的笑了笑，說道：

“剛好，在你休息的這段時間，我發現了一個新奇的玩意兒。”

她引領著陳樓向一所門扉走去，先頭一步打開了門，門后卻并非是房間，而是一條空間適中的走廊。

來到走廊盡頭，再打開一扇門，羅賓伸手做出“請”的動作，讓陳樓看向外面。

在此之前，房子外面是虛空，可以說是無窮無盡、也可以說是什么都沒有。而此時，外面被白色的光芒籠罩，明亮卻不刺眼。

那是每一個空間被解放的模樣。

陳樓最開始只是站在門檻處，愣了半晌，他嘗試著向外踏出一步，腳踏實地的觸感傳來、陳樓才放心地走出去。

陳樓發現，和空間被解放時的、還有一些不同的地方。那是一種玄奧的感觸，就像是第六感，看不見、摸不著、但有時候卻能肯定存在。

這里，在衍化，生機勃勃。

羅賓說道：

“前不久，外面突然變成了這樣。我查看之后，發現與其說是變成、倒不如說是連接，空間中還有一些屬于你的信息素，所以我想，這也許就是你曾經解放過的空間。也就是說，以后你解放過的空間，都會逐漸與這里相連，然后變成一個龐大的世界。

感覺到了嗎？這里遲早會變成一個獨立、自然的世界，而不是各界的垃圾站、混亂不堪。”

陳樓有些遲疑地問道：

“這是因為我的原因？”

羅賓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陳樓自嘲道：

“真是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去拯救世界，或者說，改變世界。”

羅賓問道：

“不好嗎？”

陳樓答道：

“挺好的，沒了死亡的逼迫，接下來哪怕是做不了圣人，但是也可以做個好人，拯救不了世界，就隨便拯救拯救。

挺好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對不對？”

兩人此后不再說話，就只是那么靜靜地站著。

洛基和芬里爾湊在房門處，相互之間嘀嘀咕咕著。

洛基疑惑著、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我怎么感覺……這地方的氣味，連帶著改變了我身上的氣味，而且好熟悉啊……”

芬里爾接話道：

“就是我們原來世界的感覺啊，雖然味道不一樣，但感覺是差不多的。”

洛基點點頭，隨后恍然喝道：

“用你提醒！”

芬里爾縮小后仿如狗頭的樣子，此時人性化地撇了撇嘴，他錯開話題問道：

“父親，他們兩個干什么呢？”

洛基問道：

“這還用問……”

然后就沒聲了。

芬里爾追問道：

“什么？”

洛基怒道：

“問什么問，大人的事情小孩別問！”

芬里爾又撇嘴道：

“我都大幾千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