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宋黎所料，臘日前兩天，方姨娘打發婆子給宋黎送過來了衣服頭面。

宋黎看了一眼布料做工還不如今年冬衣，明顯是方姨娘隨手拿來應付她的新衣，擺擺手讓小丫鬟收了下去。

至于那套鎏金的頭面，宋黎看著那一支淺淺晃動著的鳳凰金步搖，一時無語。

方姨娘這是欺負她沒見過世面么？

鳳凰的步搖她一個商女如何能戴，更別說還是去禮佛，頭飾要這么華麗做什么。

方姨娘莫不是被打擊狠了，怎么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

宋黎扭過頭，讓小丫鬟自己收下去了。

她當真一點兒興趣也無。

臘八那日，宋黎早早起來，她洗手凈面，而后穿上那身剛剛裁剪好的素白衣衫。

長發半挽，以玉簪固定好，多余點綴些許絹花。

宋黎看了一眼小丫鬟手里捧著的梨花簪，是趙佑默送與她的那支。

“把玉簪換了，用這支罷！”

“姑娘，琉璃并非什么值錢東西，怎么今天？”

“無事，本就是去禮佛，素雅些便好，再說這梨花簪，和這身素錦衣服是級配的。”

小丫鬟便也不做聲了，只輕輕換了梨花簪。

“姑娘，您前幾日一同送去素裳的那匹堇色料子，被繡娘裁了個披風出來，姑娘可要看看？”

“就那個吧！”

等宋黎穿戴好一路去往正門時，蘇姨娘明顯已等候許久了。

她恨恨掃了宋黎一眼，也沒說話，轉身去了后面的馬車。

許惜然低著頭沖她福了福身子，也跟著方姨娘上了馬車。

宋黎只覺奇怪，她這個妹妹素來看她不順眼，平日里可是以找她麻煩為樂，怎么今日竟然也不纏著她了?

她搖搖頭也沒多想，轉身上了馬車。

山路難走，再加上蘭若寺乃皇家寺廟，人員往來眾多。

今日恰逢臘日，世家貴族也有不少登山禮佛的，所以這一路走來，就顯得格外漫長。

等到了山腳，宋黎下了馬車，聽得周圍人聲熙熙攘攘。

再往前便是廟門，待進了寺廟，便不允許乘車坐轎。

近千階臺階，只能自己走。

宋黎站在廟前，抬眼去看山頂的佛堂廟宇。

方姨娘母女已經往前走了，看也未看她一眼。

宋黎也不在意，她看了一眼路邊熱鬧的攤販，便也準備往山上走。

卻聽見有人喊她。

宋黎回頭，看到尚書府主母王氏站在不遠處打量她。

她身后，是鬼靈精怪的李佐語，手里還捧著一串糖葫蘆。

趙佑默站在離她們略遠一點兒的地方，手里竟也拿著一串糖葫蘆。

宋黎回頭走了兩步，規規矩矩的給王夫人行了禮。

動作規范，不卑不亢。

王夫人收回目光，語氣溫和。

“早就聽小語說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然是個好姑娘。”

溫婉知禮，眼里清澈毫無攀附之心。

倒是個聰慧通透的人。

“夫人過譽了！”

“有勞夫人掛念！”

王夫人欲褪下腕間鐲子贈給她，宋黎見狀急忙推辭。

她并沒有攀附尚書府的打算，無論是她，還是以后的許安然。

她能與李佐語交好，在尚書府家世面前仍能得心應手不引人厭惡，那是因為她本就是那樣的人。

前世舉國嬌寵的公主，合該是帝都貴女之首。

哪怕如今不過是個商女，她依然可以隨心應對。

可是她可以，不代表許安然也行。

宋黎看的清楚，能給許安然的，她會盡己所能給她，但是尚書府這段機緣，想來她很難維持的住。

許家縱然是皇商，那也是商人，她太明白這種階級差距。

何況要去奢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