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看著跪在堂下冷汗津津的掌柜，不由得冷笑。

她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方姨娘指使，可若直接送到父親面前，萬一方姨娘狠心斷臂求生，把一切都推給王世林與方家，她還是清清白白什么都不知道的姨娘。

反倒是她，落得個與姨娘不合甚至攪和家宅不寧的訓斥。

所以啊，不妨就趁方姨娘沒反應過來之前，先斷其一臂。

方姨娘不敢聲張，只得被宋黎拿捏在手里，親手切了自己的心腹臂膀。

她當然看得出來，王世林在拖延時間，等方姨娘來救他，可他不知，沒人能救得了他，方姨娘也不行。

一時靜默，甚至連窗外風呼嘯而過的聲音都聽得見。

沒讓宋黎等太久，她聽得方姨娘的聲音。

“大姑娘這是怎么了？我賬下掌柜要是有做錯的地方，你直接跟我說就是了?！?

“府中長輩皆在，犯不著姑娘費心?！?

宋黎挑挑眉，這是暗諷她多管閑事了？

“雖說父親尚在，可我許家長房子嗣單薄，我又身為長姐，年歲也漸長，自然該為父親分憂的?！?

“倒是姨娘，可要認清自己身份才好。”

言下之意便是不認同她這個冒牌主子了。

方姨娘狠狠的捏緊了帕子，姨娘身份便是她最不愿聽人提起的。

她壓了壓怒氣，帶著許惜然走到一旁坐下。

“王掌柜這是犯什么事兒了？竟惹到大姑娘頭上了，掌柜你好歹是我賬下的人，多擔待一點兒別與大姑娘計較，快與她陪個不是罷?！?

“大姑娘也別惱，姨娘回去啊，自會教訓他的。反倒是你，別傳出去個囂張跋扈欺壓下人的名聲?！?

宋黎簡直都要氣笑了，這方姨娘還當她是許安然那等好拿捏的人么？竟然還敢拿名聲威脅她。

柿子凈挑軟的捏，也不看看當今形勢，可是她有把柄握在了她手上。

“姨娘若是眼神不好就讓丫鬟下去多點幾盞燈，你可看清楚了，這兩本賬本，可有不妥之處？”

“王世林十余年來做了多少欺上瞞下之事，方姨娘竟也不聞不問么？”

“方姨娘好歹也是商家出身，看個賬本總會的吧？還是說姨娘無能至極，到如今也沒有發現？”

“亦或者說，這奴才大膽受了人指使，奴竊主物的，不止他一個？”

若是真論起來，姨娘也可算做奴。

方姨娘自然是聽懂了，這大姑娘在暗諷王世林是受了她指使的。

她狠狠看了宋黎一眼，竟不知該如何做。

左右為難。她給許惜然打了個眼色。

宋黎看著母女倆小動作，倒也不著急。

她聽見許惜然出來和稀泥。

“姐姐怎的這般不依不饒？姨娘是你長輩，該有的教養還是要有的?！?

卻避而不談王世林之事。

宋黎看了一眼似乎是底氣不足的許惜然，暗自奇怪，卻也并未多想。

“妹妹可是忘了，我只有一個娘親呢，不知這方姨娘，算是哪門子長輩？”

“妹妹別費嘴皮子了，要玩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自己一邊兒玩去，別打擾你姐姐我說話?！?

她冷笑，語氣涼?。骸胺揭棠镆矂e東繞西繞的了，這王世林，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