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nèi)人頭攢攢，人聲鼎沸。

菊美十分驚訝午夜時分的天南大劇院竟坐無虛席。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出現(xiàn)在這里，她不由得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雜技、話劇、獨(dú)唱、歌舞……藝術(shù)家們的表演簡直是爐火純青，登峰造極。

甚至，即使臺上的人戴著面具，菊美也能認(rèn)出有幾個人是一線演員，真是令人震撼！

菊美心想：“有錢人消磨時間的方式就是這么獨(dú)特呀！話說這家伙每晚都跑到這里么？”她看向一旁的托著下巴的“紫蘭小姐”。

報幕的演員是兩個涂著花臉的戲子，暫且稱之為小丑，一男一女，用滑稽可笑的動作與夸張幽默地話語報幕。

當(dāng)又一個節(jié)目拉上帷幕時，全場一時安靜了下來。

燈光閃爍，明暗間，兩個小丑又走上了舞臺。

掌聲四起，樂隊聲若雷鳴，觀眾們此時都興奮得高呼。

“是壓軸戲嗎？”菊美感覺自己也被觀眾們帶得熱烈起來了。

09貌似是睡著了，坐在一旁閉著眼睛，長睫低垂，呼吸均勻，倒也不鬧騰了。

菊美見其睡得香甜，也不忍心，心想等會看完這場就叫醒她回去。

兩個小丑在舞臺上跳起了滑稽的舞蹈，不時逗得觀眾們哈哈大笑。

音樂逐漸至高潮，兩個小丑卻停下了動作，觀眾們的呼喊聲卻更加熱烈了。

要發(fā)生什么了嗎？

菊美心中隱隱有些期待。

舞臺上方降下了三條繩子，落在了兩位小丑的身旁。

“叮！”

如按下了靜音按鈕，一切都安靜了，沒有一個人發(fā)出聲音。

小丑女緩緩拉下了第一條繩子——無數(shù)個小球自天而降，霹靂吧啦地撒在舞臺上，翻滾跳動，小球似乎黏稠濕滑，將整個舞臺染上了一層水澤，反射著彩光，兩個小丑則借此在舞臺上做出了溜冰的動作，在臺上暢快地四處游動。

“咚！”

頓時掌聲雷鳴，觀眾們的喊叫聲震耳欲聾。

隱約地，菊美似乎看見前排的觀眾有幼童將小球塞進(jìn)了嘴里……

“糖果？”她疑惑地想。

小丑女又拉起了第二條繩子，可是她怎么拉也拉不下，觀眾們又爆發(fā)出陣陣笑聲。最后，小丑女干脆整個人吊在了上面——

“呼！”

一個黑色的大鐵臺掉了下來，眼看就要砸到小丑女時，一旁的小丑男伸出了一只手，像轉(zhuǎn)悠籃球一樣將鐵臺托在手指上溜溜地轉(zhuǎn)動，甚至還去故意踩在小球上，做出快要摔倒卻怎么也摔不了的樣子。

“轟！”

一聲巨響，小丑男將鐵臺放到了地上。

簡直不可思議！這個鐵臺肯定非常的重！他是怎么做到的？

厲害呀！

火辣辣的，菊美感覺自己的手都要因?yàn)楣恼贫哪[了。

少了某個家伙對節(jié)目的點(diǎn)評與嘲諷，真是舒服多了！

黑色的鐵臺上擺放著幾件東西，如鉗子、鋸子、曲刺等等。

用來干什么的？

表演魔術(shù)？

小丑男拉起了第三條繩子。

“嘩——”

觀眾們簡直如同瘋了一般喊叫著，興奮、激動，甚至還有——亢奮。

一個巨大的鳥籠狀的東西緩緩降落，幾道巨大的彩色光束聚焦其上。

一塊紅布蓋在上面，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東西。

“鳥籠”落地后，小丑男一把掀開紅布，菊美這才看見里邊的東西——

一個戴著面具穿著西裝的男人被捆綁在一張椅子上，一動不動。

真是表演魔術(shù)嗎？

受氣氛的影響，菊美也覺得十分興奮，期待。

“女士們先生們，終于又到了我們最后的歡樂環(huán)節(jié)！”小丑女用魅惑的聲音說，“又是激動人心的時刻……”

小丑男拉開了椅子上男人的面具，菊美認(rèn)出來了——

一個二線名星，數(shù)年前活躍于大銀幕之上。

男人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一支水槍打在了男人的臉上，他睜開了眼睛，迷惑的看向四周，他只記得方才他還在家中睡覺，身旁睡著個認(rèn)識不久的女孩。

突然，男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想起了業(yè)界里的一些傳說，俊朗的臉龐瞬間扭曲起來。

“不，不，求求你們，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男人瞥見面前黑色鐵臺上五花八門的“工具”，他發(fā)出了一聲受傷野獸一般地嚎叫。

“哈哈哈哈！”有人爆發(fā)出粗野地大笑。

更多的是噓聲。

男人看著周圍熟悉的舞臺，他想起了多年前他站在這個舞臺上的時候，面前觀眾那期待又充滿鼓勵的眼神和洋溢溫暖的笑容，那個時候的他，是多么的意氣風(fēng)發(fā)啊！可是現(xiàn)在，在同一個地方，卻——

“啊！”男人嘶吼，掙扎，面容扭曲，丑態(tài)猙獰。

菊美漸漸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十分不安，她扭頭看了看09，結(jié)果那家伙仍在呼呼大睡。

“讓他閉嘴！”竟是個老太太興奮的聲音大聲響起。

“閉嘴！”

“讓他閉嘴！”人們跟著高呼。

小丑男抓起一把地上的小球塞進(jìn)了男人的嘴里。

口感如同珍珠奶茶里的黑珍珠，但要大一些，腥臭黏滑，還夾雜著沙子。

菊美終于看清了那黑白相間的小球是什么了，她的胃一陣抽搐。

眼睛！人的眼珠子！

男人吐出多少，小丑男就加倍的塞回去，甚至強(qiáng)迫男人吞進(jìn)肚子里。

“哈哈……”觀眾們的笑聲雷動。

菊美感覺自己要吐了，她的額頭冒起了冷汗。

“第一個，互動環(huán)節(jié)，有那位朋友愿意……”

“我！”

小丑女還沒有說完，一個綠色衣服的青年就跳上了舞臺。

青年走到男人面，厭惡的啐了男人一口唾沫，拿起話筒，用怨毒地聲音緩緩陳述：“是你！就是因?yàn)槟氵@個阿諛奉承的畜生，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從此斷送了我的前途，我的夢想，還有這個……”青年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什么可怕的東西讓男人狀若癲狂，由于青年背對著觀眾席，菊美看不見青年的臉。

青年很快帶上了面具，走到了鐵臺前。

“有請第一個奏者選擇‘樂器’！”小丑女歡呼著宣布。

青年果斷的拿起了一個鉗子，看來他早就在心中選擇好了。

“奏者將為我們演繹出怎樣美妙的天籟之音呢？掌聲在哪里？！”小丑女走到舞臺前，跳了一支熱烈的舞蹈。

掌聲雷動，觀眾們的喊聲似要震破耳膜。

在菊美的眼中，卻宛如眾魔狂歡。

青年走到男人面前，舉起了鉗子，問：

“哪個部位？我的朋友？”

“不，不，不要，求你，求求你……”

“噢！原來你早就決定好了呀！”

“啊啊啊——”

菊美捂住了眼睛，身體忍不住地顫抖著，完全不知道周圍的人投來的異樣的目光，她抽泣著，淚水涌出了眼睛。……

“下面有請第二個奏者……”

……

“下面有請第三個奏者……”

……

“下面有請第四個奏者……”

……

“不，不……”菊美喃喃道，“這不是真的，這只是一個節(jié)目罷了，這不是真的……”

“哎呀，”一個睡眼惺忪地聲音響起，“好像不小心睡著了。”

“下面有請第五個奏者……”

“哎，真糟糕！”09拍了拍頭，看向幾乎縮在座位上的菊美，“我應(yīng)該在最后一場前就帶你回去的，完了完了完了……真是像到手蛋糕掉地上般的糟糕。”

前排的一名觀眾扭過頭來，他戴著一張似在詭笑的面具，溫和地聲音自面具后傳出：

“不，你就不應(yīng)該帶她來的。”.

“颯……颯先生？”菊美哽咽地問道。

“是我。”颯的聲音十分平靜，但卻給人一種莫大的安慰。

至于為什么他也會出現(xiàn)在這里，沒有人去深究。

舞臺上，一個戴著兔子面具的女孩拎起了一條長長的蟲子，蟲子在她的手上卷著節(jié)節(jié)的身軀，數(shù)不清的腿在蠕動。

“不……不要！”

兔子拎著蟲子一步步走近，聲音甜甜地：

“更快樂的說，再也沒有痛苦了哦。”

滿身血跡的男人眼睜睜地看著蟲子鉆進(jìn)了耳朵——

“啊啊哈哈！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啊啊啊哈哈哈……”

瘋了，終于瘋了，他掙脫了捆著他的繩子，在舞臺上手舞足蹈，哭著，笑著，滑稽，丑陋……

前著名人士的風(fēng)采，無遺“再現(xiàn)”。

“這……”09笑了起來，下一刻她像意識到了什么，馬上住了自己的嘴。

……

劇院外，菊美“哇”的一聲吐了。

09對著颯先生做了個鬼臉，不過戴著面具，只露出了一嘴小巧尖利的白齒。

“你……”他真的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以后注意點(diǎn)。”

人群中，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09身旁的女孩。

“嘿嘿，果然是人類呢，竟然讓人類混了進(jìn)來。”

旁人所不能聽見的聲音繼續(xù)喃喃。

“這個味道……這個味道……”

面具之下臉因亢奮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