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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見

我從小便生活在這里,不知父母是誰,也不知來自何方。

從我有記憶開始,每天晚上都會有一位身穿白袍的姐姐來教我法術,后來我管她叫師父。

師父說我靈臺清明、智慧寧靜,是個修煉的好苗子,且我本性屬水,水乃萬物之源,所以我適宜修煉水、木、土三系法術。

每日我入夢時,師父就會來,并在夢中教授我各類術法,待我術法有所成后,又教我清心訣、靜心咒。師父說,訣咒可使我人道合一、剛正清明,醫藥可助我治病救人、積德行善,師父還說命由已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以此告誡我固守本心,不亂于外。

我曾多次問過師父來歷,師父但笑不語。奇怪的是,她一來,我便知是師父,但我卻從未看清她的臉。

有一天,我在島上撿到一只奄奄一息的大白鳥,給它尋了個地方安身。不多時,它便生了個蛋,它努力把蛋推到我面前,目光帶著哀求,我尋思著它應是要我照顧它的蛋,于是我說“你放心去吧,我定會照顧好你的蛋,必不會煮了吃的。”

然后那只鳥將頭伏在我胸口去了,然后那一小天,我的胸口都悶悶的難受。

晚上師父來的時候,我和師父說起這樁事,師父說那是風烈鳥,它在臨死時把蛋托付于我,作為感謝,它把它體內的風元渡給了我,這才令我胸口悶痛。師傅說這是天意,遂教了我御風之術。

我不知道什么是風元,只知道,從那天以后,我的風系術法一日千里。

我遵守諾言,悉心照顧那只蛋,后來那只蛋里居然真的鉆出來一只丑里八嘰的的小鳥,我給她取名銀絲。

就這樣,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刻苦修煉,眼看著那些似乎昨天還穿著開襠褲四處瘋跑的稚兒,轉眼間就白發蒼蒼,然后魂魄從肉身上坐起,晃晃悠悠地跟著黑白無常離開,去經歷六道輪回。

不知走了多少代,也不知過了多少年,而我,還是那般十三四歲的孩童模樣。但我丹田中卻已有三顆內丹,透明的水丹,微黃的土丹和淡綠色的木丹。師父說平常修道者,修煉一生也不見得煉出一丹,我能煉出三丹,實乃天意。

終有一日,師父于夢里和我說,我修煉有成,以后不必再于夢中里相見,叮囑我潛心修煉,若我耐得清修之苦,自會有人來引渡于我。

師父走了,再也不曾來過,只有銀絲陪著我在這孤單的小島上日夜修煉,等待那渡我之人的到來。

我不知道師父長相如何,不知道師父身在何方,她唯獨讓我記得的,只有氣息。

我想念師父。

日升月落、四季更替、年輪變換,我陪著潮漲潮退,不知天地幾何。

一個初秋的午后,我獨自爬到山項,盤坐于那塊凸于山外的大石上,靜思冥想。

山間小路似有腳步聲傳來,這于我的人生長河,還是頭一遭,我連忙斂了氣息。

抬眼望去,一白衣男子緩緩而來,他寬袍廣袖,衣袂飄飄,長得竟是極其標致。

他行至我身邊,似乎瞟了我一眼,便望向無際的北海,眉頭輕輕聳起,似有一聲輕喟。

“道友何故生嘆?”我問他,這人毫無預兆地私自來到我的地盤,我總要有個主人的樣子,問他一問。且我觀此人雖然衣著不甚光鮮,但周身瑞氣千條,必是修煉大成者。

“你看得到我?”來人驚訝,回頭問我。

“不是我非要看到你,你長得如此高大俊美,實在是無法裝作看不到。”我仍端坐著,面目口氣一派老氣橫秋。

他盯著我看了半晌,目光由凌厲漸漸變得和軟,他沒有接我的話,反而問我“此處僅你一人嗎?”

我點點頭。

他又問我“你多大了?”

我搖搖頭。

他再次問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這次我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我說“我叫離生,不知來處,沒有歸處,從小便在此處修煉。”離生這名字,還是師父來和我告別那天,親自為我取的,我以為是讓我離開她以后好好生存的意思吧。

“離生。”他于唇間輕輕重復了一次我的名字,低頭思索半晌,又側頭看了我半晌,然后說“我要在此處留一段時日,希望不會打擾到你。”說完,又沿著原路下山了。

我有點火起,怎么說也是我的島,要留一段時日,總要我同意才好吧。我欲追將過去理論一番,師父的教誨在我腦中閃出。算了,與人方便,與已方便,何苦為難于人呢。

也許是山太高,也許是島太大,他于我在接下來的許多時日里都沒有碰面,我幾乎以為那個人嫌棄島上過于荒涼而離開了,暗自竊喜。

又一日午后,我來到山后的沙灘上,想撿幾枚彩色的貝殼用來裝飾我的山洞,不成想那人竟坐在蔭涼處執桿釣魚。

我只在師父給我的書上見到過釣魚的圖畫,真人釣魚還是頭遭見,便遠遠的坐著看。

好久好久,一直到太陽都落到樹梢上了,那人也沒釣到一條魚。我急了,來釣魚肯定是餓了,這么久沒釣到,只怕要餓壞的。

我撲通一下跳到海里,不多時便逮了兩條渾身細長、閃著銀光的魚回來了。

我將魚扔到他身旁,“待你釣魚裹腹,只怕要挨餓,這兩條拿去烤了吃吧。”

那人愣了一下,呆呆的看著那兩條兀自鼓著腮喘息的魚,沒有動。

這人怕是不會烤魚!

也是,一得道上仙怕是沒做過此等粗鄙之事。于是,我好人做到底,將兩條魚洗剝干凈,用樹杈穿上,那人從岸邊走過來,用手一指,將我拾來的干柴點著了,然后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

不多時,魚香味飄出來,我把其中一串最肥最大的遞給他,他沉吟半晌,接了過去,將魚翻來覆去看了幾次,又聞了聞,方才放入口中。期間,我已經吃光了我手中的那一串,打著嗝離開了。

隔日清晨,我從山洞中一出來,便看到他在離山洞不遠的海邊支了一張白色的桌子,桌上擺滿文房四寶,他正在一個冊子上寫字,彼時海風不小,而他案上的紙張卻紋絲不動,顯然是施了仙法。

我湊過去,想看看仙人的字是什么模樣。我從前寫字都是在夢里用師父給我的筆墨,真正的我見都沒見過。

他看圍著他轉來轉去的,覺得好笑,抬頭輕聲問我“可會寫字?”

我使勁點了點頭,看著他的筆墨紙張直咽口水。

他好笑地搖了搖頭,遞給我一本冊子和一枝筆,“把這個謄寫到空白冊子上。”

我開心死了,拿起毛筆蘸滿了墨,哇噻,這就是真的墨汁,真黑啊。

我把蘸了墨的筆尖湊到鼻前聞了聞,香的,但和師父的不一樣,師父的是蓮花香,他的這個是木香。

展開冊子,我跪在地上認真謄寫。好久沒寫字了,有些生疏。不過,我完全不擔心,師父說過,我的簪花小楷煙霏露結、稱得上神來之筆。

他看我寫得安靜,伸過頭來看,我眼角掃到了他眼中的驚嘆和贊賞,心里美滋滋的。

見我跪得辛苦,他隨手喚來一把椅子,擺到我旁邊。

我差點蹦了起來,向來只在師父給的書里看見的竹椅,卻從沒坐過,我的山洞里只有石凳。

我先是小心地坐了個邊邊,沒有塌,再往里蹭了蹭,許是我的小心翼翼取悅了他,他的臉上漾出好看的弧度,仿佛一朵剛剛綻放的木蓮“好生坐著吧,不會摔了你的。”

后來,他時常喚我為他謄寫冊子,我有時不愿,他就哄我說人之學識就仿佛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需時時練習,口氣頗似我師父,一想到師父,我便乖順無比,無論多少冊子,都耐心幫他抄完了。

島上僅有我們兩人,經常見面,熟稔起來,除了烤魚、謄寫冊子,有時我們碰上了,也會在海邊散散步。

我與他并肩而行,他說“你的簪花小楷寫得不錯。”

“哦,師父也說我寫得不錯,但我沒見過沒人寫的,不知道不錯是什么意思。”我如實說。

“你師父是誰,竟教得出你這樣出色的徒弟。”

我搖搖頭,“不知道。”復又補充了一句,“她只在夢中教我。”

“夢中?”他低聲重復了一次,又問我“你的術法也是她教的?”

“嗯。”

“術法練習不夠,明日起,你同我一起修煉如何。”他側過頭問我。

我又搖搖頭,“不必了,我也不想做什么大神,學的這些就夠了。”其實不是我懶怠,真的夠了。

他轉身往回走,搖搖頭“不思進取。”

“你說誰不思進取,說誰?我厲害著呢,別看你身上一團瑞氣,也不一定是我對手。”我看著他的背影大喊。喊完才想起師父的教誨,清心咒白學了,好勝之心不可取呀,不可取。

他回過身面對我,倒著一邊走一邊從唇中吐幾個字,“我叫燧鳳。”彼時,他的白袍在海風中飛舞,發絲在空中飄蕩,真的好看極了。

“燧鳳,好女氣的名字。”我有些鄙夷。

什么,燧鳳?天界火神?得道正神?一個恍惚,我跌坐在了沙灘上。所以,這許多天,我一直在給火神殿下做書童嗎?難道師父說的引渡之人就是他嗎,我呆住了。

接下來的時日,我每天按時找他報到,主動謄寫冊子,還把他接進了我的山洞,選了一間最通風的做為他的臥室,他也不推辭,傲嬌地全盤接受了。

我暗自慶幸他沒有再提教我法術之事,他性屬火,我屬水,我若按著他教的煉,只怕會被直接法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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