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將將步入鄭曦的屋里，抬眼見著鄭曦的那一刻，心中眼里都是滿滿的驚艷。小姑娘在盛裝之下，青澀中透露出隱藏的芳華。她純潔又高貴，優雅又明媚。

酒酒想，若她是個男子，定要將她藏起來，不叫其他人見著。

鄭曦自然也見著酒酒毫不掩飾地驚艷，哪還有平日里頭那般豪放的模樣，嗔了酒酒一眼，便害羞地低下了頭。

酒酒難得見著她這般模樣，終于是個妹妹的模樣了，當即毫不客氣地笑出聲來。

滿屋子的長輩見著兩個小姑娘的互動，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酒酒同屋子里頭的長輩一一見了禮，才到了鄭曦面前，同她玩笑。

“祝曦兒妹妹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這句話逗得滿屋子又是笑聲，鄭曦也輕輕地推了她一下。倒是嚇得旁邊給她上頭飾的丫鬟慌忙扶著她的頭上，別叫它甩了出去。

待到酒酒再次見著馨娘的時候便是鄭曦出來的時候了。萱娘雖說常常嫌棄自家女兒不夠淑女不夠端莊，每每都恨不得酒酒才是自個的閨女，可到底是親閨女，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真要換，她還不愿呢。

所以這及笄禮也是辦得異常隆重，贊者之類的也是極用心的請來的，早前便向馨娘請教了，那時候正好酒酒先鄭曦辦了及笄禮，亦是十分隆重。

鄭曦在眾人的關注下辦完了她人生中難得的盛大的一場真正屬于她自己的成人禮，酒酒在邊上看著，好像那個故作成熟搖頭晃腦地說著“良人難覓”的紅衣小姑娘真的長大了，可是又好像還是從前的模樣。

鄭曦站在中央，受著禮，滿臉地正經嚴肅。旁人只道小姑娘長大了，酒酒卻曉得她是嫌棄這衣冠太沉了，看著那她裝模作樣，酒酒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了。

鄭曦禮成了，便被萱娘帶著去拜見長輩，酒酒到底是外人，不好跟著，便遠遠地同鄭曦點了個頭笑了一下，然后乖乖地待在馨娘身邊。

許是見著今日鄭曦的及笄禮，馨娘忍不住想到酒酒的及笄禮。當初那個抱在懷里哭得貓叫似的嬰孩終于也是及笄的大姑娘了呀。

馨娘看著酒酒在一旁乖巧的回答長輩的話，時不時害羞低下頭。碗里頭倒是沒有什么東西，她身子不好，她便也不讓她吃外頭的東西，怕她受不住。馨娘又是忍不住眼熱了起來，她的嬌嬌小小的女兒總算是被她小心翼翼地養到了十六歲，總算是不用提心吊膽地在半夜驚醒，怕她從此便離她而去。

“馨娘，你家小姑娘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如今也是十六了，可要留不住嘍！”邊上剛剛同酒酒說話的夫人笑著同馨娘打趣。

馨娘這才回過神來，亦是笑著回了話。

“才十六呢，我和我家夫君就這一個女兒，還想留到二十呢！”

那夫人還是笑著，“你夫妻兩個都是心疼閨女的！哪像我，都是臭小子，巴不得早點把他們趕出去！”

馨娘亦是客套了幾句兒女都有各自的好處，那夫人便被另一個夫人叫走了。

酒酒在邊上故作害羞地低著頭，心里頭卻也是明白這幾句的機鋒。

那位夫人像是想同娘親做親家，娘親委婉地拒絕了罷了。不過，那位夫人的兒子，她還真是一點印象也無，這位夫人也像是初次見面，哪來的看著長大？

馨娘不讓酒酒碰外頭的菜，怕她本就脆弱的腸胃受不住，酒酒便只能不停地喝茶，喝著喝著便有些不太方便了。

湊近馨娘悄悄說了要去更衣，便帶著綠棉不引人注意地離了席。

雖說她來過鄭府幾次，可到底不知道這更衣在何處，便喚了個小丫頭帶著去。這更衣之處不好見人，便安排在極隱秘的地方，轉好幾個不起眼的轉角才到。

待完了，那丫頭又領著酒酒同綠棉二人原路返回。

來時一路僻靜，并無人聲，可回去的時候，將將要拐過一個轉角，便聽到兩位位老婦人的聲音。

三人生生停住了，那丫鬟想要急著想要上前趕人，被酒酒攔了下來?；氐较弦彩菬o聊，倒不如在這聽聽八卦，也算消遣。

酒酒從前便是喜歡偷偷聽這些婆子講那些家長里短或是奇聞異事，給她那段枯燥的養病時光增添了不少樂趣。可不小心被馨娘發現了，便將碎嘴的婆子都趕了出去，只留下謹言慎行的幾個，酒酒的樂趣便被剝奪了，誰曾想，今日還有這樣的機會呢？

“唉，你聽說了伐？那黃霸王的院子里頭又抬出個人！”

“誰沒聽說啊，聽說抬出來的時候啥也沒給穿，就蓋了個布，那血流了一地，蓋著的布都給染紅了！這遭人宰的畜生，不曉得又糟蹋了哪個姑娘！”

“唉，我聽說這次可不是那怡紅樓里頭的賤籍妓子，是個良籍的姑娘。好像爹娘是在莊子上種果子的！那夫妻兩還去衙門告過，可有什么用哦！天可憐見，好好養大的姑娘就這么給糟蹋沒了！”

“哎呦，那是慘哪！我聽說是在乞巧那日不小心給黃霸王看上了，才——唉，我可得看好我閨女，少些出門拋頭露面的！”

“姑娘——”

兩位婆子的聲音在聽到這句大喊之時，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