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遇一人白首

我是一名婚禮主持人，接了一場主城的婚禮，新娘雅雅姐是個很溫柔的姐姐，她與她先生是相親認識的，我為這場婚禮準備了很久，因為這是我從業(yè)以來最隆重規(guī)格最高的婚禮，我很怕給新人（新郎新娘）搞砸了，明天就是婚禮儀式了，我今天早早的就到了酒店給他們彩排。

可當我看到新郎時，我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腦子空白一片。

新郎是許初學長，我問學長怎么也在這兒，

他說：“我是新郎。”

他問我，好巧，你怎么在這兒。

我說：“我是……主持人！”

我一直以為，新郎許初的名字只是巧合，沒想到，真的會是他，是我離他太遠了嗎？我竟不知道，他要結婚了！

我馬上低頭，掩飾著眼里的詫異與心傷，風清姐看我久久沒聲響，抬肘戳我：“銀子，干嘛呢，彩排呀！”

我收拾心情，心中如千斤鼎壓著，呼吸難受。木納著十來分鐘就給他們彩排完了流程，從頭到尾都不敢看他，雅雅姐帶著滿臉的不耐與失望問我：“就這樣？沒了嗎？”

“沒了！”我說！

其實我準備了很多，可是一點也不想將這些浪漫的用在他……和別的女人身上，我會難受。

雅雅姐還想說什么，許初學長拉住了她，

“簡單很好，這樣不錯，不早了，我們回吧！”

我都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離開的，感覺大腦已經(jīng)停止了運轉。

風清姐作為婚慶公司的老板，也是很看重這場婚禮的，這可是招牌，她問我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說沒有，可能是坐車過來，舟車勞頓吧！

“那好好休息，明天的婚禮加油，整場婚禮效果就看你了！”風清姐說。

我扯扯笑容，叫她放寬心！

從酒店出來，我心思百轉，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

那個人，可是我用盡全力去改變優(yōu)秀自己的一切呀！

我大學上得一般，不是個很好的學校，高中班主任給我灌輸?shù)乃枷胍恢笔侵乇?85好未來，好就業(yè)，我以為自己會因為這個二本院校沒有未來，是他讓我明白，未來不是學校給的，是靠自己拼的。

他讓我崇拜，崇拜他竟然可以如此優(yōu)秀。

我來上學時，他已經(jīng)畢業(yè)了，而且一畢業(yè)便做了別人要工作五年才能奮斗上的位置，年年國家獎學金，還是學生時便月入十萬。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學術報告廳，那時我聽完講座，發(fā)現(xiàn)座椅夾縫里有個手機，可是已經(jīng)關機了。我相信失主肯定很著急，便拿出充電寶，給手機充上電，不一會兒，果然電話打進來了，我急急高興地問他是不是失主，手機落學術報告廳了，我在這兒等他，那邊久久才回了個謝謝！

等了他有一個小時左右，他出現(xiàn)了，很高，不說有多帥氣，但穩(wěn)重成熟的氣質一下子吸引了我。

他向我道謝，說請我吃個飯吧！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如此害羞，竟有勇氣答應了。

整頓飯周圍很嘈雜，他說話我也聽不太清，只記得他已經(jīng)畢業(yè)，今天作為嘉賓回學校開分享會，我不善交際言詞，估計他也覺得我很無趣吧！為掩飾尷尬，不停的玩手機。這頓飯吃得還是挺沉默的，結賬時，因為他手機關機了，不能掃碼，我結了賬，成功的加了他微信。分開的時候，他說，和別人吃飯的時候不要玩手機，很不尊重人。

我臉紅尷尬，不是故意的，偏偏我又內向，竟沒有勇氣解釋。

那之后，我了解到了他工作的地方要找臨時兼職，好像是想離他近一點，想正正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便硬著頭皮子去面試。雖然只是個簡單的文員，雖然工資真的很低，但每次去的時候能看到他還是很開心。

每周周末去上班的時候，他總是準點坐上早上七點那班公交，而我，就坐在他常坐的那個位置后面的后面，半個小時的公交，我可以看他的頭頂出神一路。每次跑路拿文件，我都會繞遠路經(jīng)過他的辦公室，透過玻璃門看他帥氣的面孔埋伏在桌前。我關注他的每一條動態(tài)，他喜歡騎行，繞著城區(qū)的大路小路，出一身的汗，我也就傻傻的租一輛自行車，沿著他騎過的路線，看看沿途的風景，城市的繁華。他說哪部電影好看，我真的就獨自一個人去看了那部電影，然后思考人生。

再一次離他很近是大二上的時候，那天晚上，我去山頂拿個快遞，沿路石階，爬得挺累的，那段路路燈很少，在昏黃的燈光下看到了他。他在抽煙，我記得他很少抽煙，基本不抽的。還算好，因為工作經(jīng)常見面，在他面前混了個面熟，他認得我，所以我跟他打招呼時還不算尷尬。我與他一起走到了山頂，我有問學長來學校干什么，他說，來看風景。若說風景的話，漆黑一片，著實不好看，但若是指山下城市霓虹燈的繁華，倒是別有一番風味。我就靜靜的陪他站著看風景，我也不離開。忽然他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沉默一霎，不知該如何回答。我看著他的側臉，還是說，有的！

“學長你呢？”我反問他。

“去年畢業(yè)的時候早分了。”

“為什么呢？”

“她出國留學了。”

“所以就……分開了嗎？”

“很現(xiàn)實的。”我看他又抽了口煙，“小學妹，在你眼里，愛情是什么樣子的呢？”

我并沒想多久，就說我喜歡舒婷的《致橡樹》，

我喜歡他，我不炫耀，也不拿他攀比，我喜歡他，他很優(yōu)秀，那么我也要努力優(yōu)秀，絕不站在他身后，讓他孤獨的往前沖。

我要站在他的身旁，有難一起熬，有樂一起嘗。

他不離開我，我就不離開他。

不愿做個小女人，什么都推給他抗，不想讓他孤單，

不想讓他一個人坐公交，

他不吃飯的時候想提醒他吃飯，

他加班的時候想在身側陪伴，

他鍛煉的時候想為他擦汗，

他看風景的時候想聽他的聲音，

看他的側臉……說到這里的時候意識到自己不能在說了，再說怕是就過了。我埋著頭。

“你很獨立很有想法，被你喜歡的男孩子很幸運。不站他身后，站他身旁，欣賞你的愛情觀。”

我內心很高興，學長夸我了，他贊同我，天知道，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他啊！

那天之后，我更加努力了，因為，我想站他身旁，而不是仰望，我一定要努力優(yōu)秀，才能配得上他。

我開始傾家蕩產(chǎn)學習主持，性格內向的我，站在陌生人面前大聲說話都要哭的我，真的是很難，我上臺腳都是抖的，站上舞臺，腦子就是空白的，把所有的詞全部忘記。為了讓自己聲音更大，說話更自信，每天做口部操做到吃飯時嘴都是酸痛的，練氣息做深蹲都感覺腿都要斷了。

站在舞臺上說話緊張，我就想想學長在臺上講話的時候，那樣的沉穩(wěn)，從容，淡定，一語中的，尤其是那雙眼睛，異常堅定。我學著他的樣子，在臺上侃侃而談，甚至是他說話時的習慣性動作。

從來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我竟去參加學校所有的活動，能去的我都去了。一次一次的失敗，還被學長評委們批評，最開始是連初賽都過不了的。

當有一次，參加了一個演講比賽，一路初賽復賽殺進決賽，得了一個一等獎，真的是要哭了。

當我把獎狀曬到自己的QQ空間，得到一干人等的祝賀，幾十條評論一連串的“優(yōu)秀”。學長的那句優(yōu)秀淹沒在評論里，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我真的就盯著了那兩個字，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那天周末去上班，路上聽到謠言說學長所在的公司涉嫌傳銷。起初覺得那是無聊人士茶余飯后的瞎扯樂趣，隨著時間的推移，謠言的聲音越來越大，還說許初學長是傳銷頭目，甚至公司的人也在傳。

那天公司門口聚了很多人，拿著手中的合同，要求公司賠償，說公司是騙子，要傳銷頭目許初出來說話，我非常生氣，沖上前去想把他們扯開，我聲嘶力竭的辯解公司不是傳銷，許初學長也不是什么傳銷頭目，縱使我每天都有跟他們辯解，縱使我已經(jīng)使出了我的全力，我的聲音還是淹沒在了他們抗爭的浪海里，一聲高過一聲，沒有人聽見我說什么，更不會有人聽。他們人擠人，好多人，我也扯不開他們，更趕不出去，我著急得想哭，全世界沒有一個人和我一樣相信他，偏偏自己又好無用，幫不上任何忙，此刻真的是覺得自己太弱，好想站在他身旁，用自己的所有才華去幫他抵御這次坎坷，可是……沒有才華，沒有能力，什么都沒有。

又過了幾天，我看見穿著警服的叔叔來把學長帶走了，我腦子一片空白，我看著他們從我面前走過的時候，我想也沒想就拉住了學長的手，我想說我信你，卻被他從容沒有波濤的聲音打斷。

“我給你帶了奶茶，在你桌上，溫的，暖胃。”然后，他還笑了，他拍了拍我的手，跟著警察叔叔走了。

我腦子里一直重復著他那句話，溫柔，就像暖春的梔子花香一樣。

我自然是不甘心的，一直關注著這件事，再次看到他是一周之后，在路上一轉身就看見他站在我身后，我非常開心，差點激動得抱住他。

他清瘦了不少，我們一起坐下喝了杯奶茶，聽他講前因后果，公司的部分科技產(chǎn)品確實被有心人抬高價格，以高出原價的25倍的價格高價出售，然后以拉人頭的方式傳銷賺人頭錢，這些產(chǎn)品大多是他在負責，所以誣陷他是頭目。現(xiàn)在公司涉嫌傳銷，口碑下降，已經(jīng)無法經(jīng)營，即將倒閉，他還說我要失業(yè)了。

我笑笑，不過是個兼職而已，只要他一切安好，就什么都好，而且，失業(yè)的不該是他嗎？

我問他沒了工作打算做什么呢？

他卻不答反問我，問我喜歡的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問我這個問題，但是學長問我，總要回答吧！

我看著他，笑著說：“他很好。”

很平安，

他就坐在我對面。

后面的話沒敢說出口。

好一會兒沉默后，學長說，他要離開這里了，去主城發(fā)展。早就想離開了，只是傳銷的事拖了他，這個地方太小，本就不夠他施展。

離開？

我沒說話，只是心里很難受，他要走了，雖然在同一個市，但是這里離主城真的很遠呀！

但是，他又憑什么不走呢？

沒敢說挽留的話，因為沒資格。

所以說的全是預祝他前程似錦的話。

全是努力前途無量的干澀詞匯。

不過我還是問他還會回來嗎？

“沒什么事的話，應該不會回來了。”

他走的時候，給我打包了一杯熱熱的燕麥牛奶，說暖胃。他跟我說謝謝，我想學長真是客氣，不過是幾句祝福的話，還請人喝奶茶。

他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什么也沒說，也沒人知道他離開，我也不敢問。

那之后，我更加努力了，人也越來越自信，每天妝容精致，算得上優(yōu)雅大方，在別人眼中，他們都說我很優(yōu)秀，但只有我知道，還差得遠。

婚禮主持學得還不錯，學成之后，沒有像其他學員一樣在微信群里接單。我特地挑了一個周末買了去主城的高鐵票，一個小時的公交，兩個半小時的高鐵，一個半小時的輕軌，終于來到了邑巴，他在的城市。

我跑遍邑巴的所有婚慶公司，當面向她們展示我的主持才能，與他們面談，這對內向的自己來說，挑戰(zhàn)極大了，從來沒有談過生意，也沒有向別人推銷過自己，說實話，內心是緊張的，但一想到學長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我表面就很淡定，好在寒假過年婚禮大期，很多婚慶公司生意都不錯。所以那兩天接的單子很多，我在微信上發(fā)自己接的單子一單又一單，別人都艷羨我兩天之內接了這么多，檔期都快滿了，天知道我背后付出的努力有多大。

我特意去了學長工作的地方，去附近轉了很久，期待來場偶遇，一直在心中打腹稿，要是遇上了我該怎么問好，我要是看見了他，而他沒看見我，怎么做才能自然不做作的讓他發(fā)現(xiàn)我，要是遇上了他，不認識我就非常尷尬了，對呀，他怎么可能還記得我，我這么個小人物，都不好意思占他的腦內存，就這樣心思百轉，一直到晚上八點，都沒偶遇上他。

再不走就趕不上末班高鐵了，明天還有課，我離開了，十一點多回到寢室，我思前想后，翻出了自己的檔期，發(fā)現(xiàn)還有一些日子可以接單，我記得學長的老家在昌州，想到學長總會回家過年的，但又不知年假是哪幾天，接下來我就把能接單的日子全接了棠城，這么多日子總能碰上，我傻傻的這樣想著。

我一直想著，不與學長密切聯(lián)系，他若是忘記我了怎么辦，每天打開微信，該怎么與學長搭訕，成了我最頭疼的事。

不是我傲嬌，我現(xiàn)在也算是個風趣的孩子，已不是見人就害羞得說不出話的性格，我能幽默的與人調侃，與人交流也能目不斜視迎上對方的目光。

可一到學長哪兒，就是隔著手機隔著網(wǎng)，我都能成個直癌女，瞬間把天兒聊死，那種感覺就像腦海里有十萬字的撩哥論文，上戰(zhàn)場的時候就瞬間當機，一秒回到六月的嬰兒，只會

嗯，

啊，

哦。

學長回我了，我看到消息都能激動得飛起，腦回路半天想不起應該回些什么才能讓他對我映像深刻，打了字又刪，刪了又重新構思，拿著手機打字的手都微微顫抖，發(fā)現(xiàn)想得實在太久了，我還沒有回學長，他會不會等得著急，一向不想讓他等，所以便發(fā)了個“嗯”過去。

發(fā)了之后，發(fā)現(xiàn)我想說的話，在這個“嗯”后面都接不下去了。

我也覺得自己是個直女，學長心中也是這樣想的吧！

為了找話題跟他聊天，逢年過節(jié)我都要發(fā)祝福，我文采向來好，有些祝福美得像詩歌，有的逗得就是一個段子，發(fā)過去他都要夸我?guī)拙洌业淖８膩碇凰徒o他一個人，所以我每天都在盼望快點過節(jié)，巴不得每天都過節(jié)，巴不得祖先多幾個和屈原一起跳江的，不為別的，就想給他發(fā)句祝福。

時間過得很快，寒假一來便開始主持婚禮，有些婚禮并不是在城里，而是農(nóng)村露天宴席，所以得和婚慶公司一起去鄉(xiāng)下，有些偏遠，結束的時候吃了飯，幫婚慶公司卸了舞臺，就有些晚了，主人家熱情的讓我們留宿，我沒有，我搭了末班車回到城里，并不是著急有其他事，而是在邑巴城里可以離他更近，我身上自是沒有錢住旅館的，我窮孩子也是舍不得住旅館的，所以我就找了家離他最近的網(wǎng)吧泡了一晚上，網(wǎng)吧魚龍混雜不安全，整夜撐著眼睛不敢睡。

第二天去了明天婚禮的酒店，給新人彩排，結束出來的時候眼睛酸脹，畢竟一晚上沒有睡，今晚必須找個旅館休息了，不然明天精神不佳搞砸了新人的婚禮就罪過了。

可能是太累了，視線也模糊看不清就撞了個人。

抬頭，我就知道，上天是眷顧我的。

瞬間掃走一切疲勞。

我遇上他了，我記得那天他穿著深咖色的大衣，里面是雪白的毛衣，絨絨的，看著就很想將頭窩進去。他穿的少，但并不覺得他冷，因為他的身姿在那里。

然后，我專屬于他的社交綜合癥又犯了，看著他，我非常緊張，還結巴了，眼神飄忽，自卑的不敢直視他，小鹿亂撞，偏又不甘心的說著沒有頭緒沒有邏輯的話，為什么說沒有邏輯沒有頭緒，因為我到現(xiàn)在也想不起來我當時說了些什么，只從他懵逼的神態(tài)中推測我說得……毫無頭緒。

我很珍惜這次偶遇，不想這么浪費了，我大著膽子約他說：“好久不見，明天一起吃個飯吧！”

“……呃？”他更懵逼了，大概是沒有從這90度的轉折中轉過彎來。

我緊張，也不敢看他，心中默默期待他的回答，好像也不是很久，我就聽到了他磁性沉穩(wěn)的聲音，

“好！”

好？

好？

他說好！他答應了，我是開心得想跳起來的，因為他跟我并不熟，誰會愿意把寶貴的時間浪費給一個跟他不熟的人共進午餐。

我還在他的幫助下尋了一家性價比高的旅館，他真的很萬能呀，就沒有他不會的，就算是開旅館，周遭方圓三里，他都知道地方，價格，離婚禮酒店的遠近。

最后他走的時候，還叫我鎖好門窗，我木偶似的跟在他身后，歡喜極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點也不像兩天一夜沒睡過的人，滿腦子想的都是明天見面吃飯的情景。

第二天，我主持完婚禮，早早和婚慶老板告別，故意不換禮服，一個人露胳膊露腿的站在酒店門口等他，在寒冷的冬天，只有個位數(shù)的溫度里挺直我的脊梁骨，簡約的禮服勾勒我的曲線，引來無數(shù)人的側目。

他來了，依然是深咖色的大衣，看到我單薄得跟度暑假似的，問我怎么穿這么少，邊說還邊脫了大衣披我身上。

我邊感受著他大衣里來自于他的體溫，邊開玩笑說：“因為這樣顯眼，你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發(fā)現(xiàn)我。”

看他皺眉，我又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我有穿羽絨服來的，主持完之后就不見了，沒找著。”

“那你該回旅館加件兒衣服呀！”

我繼續(xù)胡說八道：“我手機沒電了，我走了怕你聯(lián)系不上我，還是決定等你來了再回旅館換衣服。”

然后，我們就相伴回到旅館，一路上，我都在看著他絨絨的雪白的毛衣，好想埋進去。

他很高，有185的樣子，他的大衣能到我的小腿，暖暖的，一輩子都不想脫掉它，我奸計得逞的在他厚厚的大衣里偷笑。

我換了衣服，補了妝，依依不舍的將大衣還給他。

昨天就已經(jīng)說好吃什么了，這么冷的天，當然是熱熱的火鍋溫暖人心。

他真的很全能，他知道附近所有的火鍋店，按我的口味挑了最合適的，我點了很多辣的，很多肉，以及內臟，開心的將菜單遞給他。

他像是彌補我的不足，點了搭配肉的素菜、飲料、湯，還有飯前熱食，點心。

我有一種感覺，和他在一起，出門不用帶腦子，只需要做傻傻天真的自己。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堅決不玩手機，被誣陷已“關機”的手機被死死的卡在衣兜里。

可是氣氛依然有點冷，在他面前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都是聊一些沒營養(yǎng)的話題，最后就到什么地步呢！

他問，

我答，

他問什么，

我答什么，

沒有任何的衍生話題。

如果標點符號有性格，他就是那問號，我就是那句號。

最后吧，也不知怎么滴聊到了動漫上，動漫這個，可是我的一大愛好，然后就滔滔不絕的講了一個半小時的秦時明月，全職高手，魔道祖師。

一口氣兒不帶喘的一直說，說到興奮處還連比帶劃，把筷子當避塵，粉絲擺正當琴弦，拿筷子在上面彈彈彈，一邊彈還一邊哼忘羨，

然后學長在對面，

“嗯。”

“啊。”

“哦。”

我：“……”

飯畢，

我覺得自己真不懂事，興許學長并不喜歡動漫，看他樣子，可以說是不怎么了解了，我卻一直說一直說，從來不照顧學長的感受，聊著他不喜歡的話題。

再想想自己那又是敲鍋又是拍桌的不雅舉動，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我哥說得對，我嫻靜的外表下有一顆騷動的心。

總之，這是一次失敗的飯局，是一次記在了我的失敗總結備忘錄里的約會。

人生就是那么的不湊巧，那么的愛開玩笑，下一場婚禮，依然是在邑巴，可是他已經(jīng)放年假回家了，放十天。

在這十天當中唯一一天在棠城的婚禮我倆還是隔得那么的遠，打開棠城的地圖，他在最北邊，我就在最南邊。等他年假回來，我的大多數(shù)婚禮又在棠城，很合理的，這個寒假沒再見到他，但是網(wǎng)上的聯(lián)絡是不能少的，我從大年三十開始給他發(fā)祝福，大年初一一直發(fā)到初十，為了不讓他覺得我是神經(jīng)病，忍住把這一個月都發(fā)過去的沖動。

上學的時候，我總是以主持婚禮的緣由去邑巴偶遇他，偶遇出經(jīng)驗之后，每次去，我都能見到他，說幾句話，每次去，我都要精心打扮，每次去，我都要精心選購一套新衣服，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xiàn)給他，所以，他應該沒有見過我穿重樣的衣服吧！

就這樣慢慢的，我在他心里慢慢的從不熟的陌生人，變成了半熟不熟的朋友，在他面前我越來越穩(wěn)得住了，有時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他面前，沒有一丁點兒的怯場，那么讓稚嫩的我在人民大會堂上做報告，我也不會害怕。

大三那一年，國家級的創(chuàng)業(yè)比賽，要經(jīng)過學校選拔，在經(jīng)過市級選拔，才能參加國賽。

學校很重視這次比賽，他是校友，作為特邀嘉賓來給學校的創(chuàng)業(yè)團隊們指導，開個講座。

他要來學校，我開心極了。

難過的是，他來的那段時間，我正好要考試，考完之后，講座就結束，他就要走了。

我想的是，翹了，大不了下學期補考。

不過那天天氣著實不好，傾盆大雨，為了能見到他，我早早的就化好妝，在校門口等著他，可這雨說來就來，還下的如此大，被回校的大師兄給撞見了，死拖硬拽的要把我拉回去考試，我自是不愿走的呀，學長差不多這個時候就到了，也就這幾分鐘上下，如果他帶傘了，還能為我撐傘護著我，多美的畫面呀，但架不住大師兄力氣大，還是被拽回了考場。

等考完，自是沒有見著他人呀，問了才知道，學長因為有其他的事耽誤了并沒有來，呵呵，就我傻傻的在大雨里傻傻的等。

之后的日子里，學長好像很忙，給他發(fā)消息都不怎么回我，去邑巴主持婚禮，約他，他也不出來。

半年后，我又接了一場婚禮，沒想到，新郎是他。

此刻，我坐在長椅上，街上人來人往，這個點正是夜市最繁華的時候，對面有家婚紗店，看著櫥窗里的婚紗美到夢幻，看著看著我就走進去了，我總是覺得，應該給自己的故事留一個結果，不管那結果如何，是悲傷也好，還是悲傷也罷，總逃不過悲傷的命運，我只是想讓他知道，

我喜歡他。

真的很喜歡。

我買了一套齊地的灰色蓬松婚紗，因為追求，讓自己變得優(yōu)秀，雖然樣貌不出眾，但氣質絕不輸人，我從沒有想過要去破壞別人的婚禮，我只是想讓他知道一件事，想讓他看看我穿婚紗的模樣，因為在無數(shù)個夜晚的夢里，他都是我夢中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