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氣并不清新。就連巡邏的士兵都不愿呼吸這晴朗天空下的氣味。

自GC紀元來，新興的工業(yè)基地就五六十個，城市的地方只有這么大，新的工業(yè)基地加上舊的工業(yè)廠，它們已占據(jù)大半邊城市。貴族的住宅也占大半的城市，剩下邋遢的市民擠在骯臟不堪，臭氣熏天的街道上。

但寧風不覺得臭，他已經(jīng)習慣了。他自小就在骯臟的街道上長大，他偷過別人的面包，挨過流氓的打。有次他得罪了貴族的洋犬，被士兵打得半死，大冷天的扔到冰雪鋪滿的街道上，當時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

那時候是在GC紀元前，天空永遠是黑暗的，為軍部日夜生產(chǎn)機甲的工業(yè)廠永不停休，它們吐出來的煙霧足以覆蓋到天空上兩百米的厚度。

落下的雪也是黑色，只是它的里面還保留這一點純白。饑餓的寧風咽下這些黑色的雪，讓冰冷進入他的心，來消解身上被打的痛楚。他知道這些雪最終會奪走他的溫度。他仰望著黑暗的天空時，看見死神從天上降落下來。

那天他還是沒有死去。一位大嬸推著小攤子經(jīng)過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凍得僵直的寧風，大嬸將寧風搬起架到車子上。聽說第三軍部在回收兒童的尸體，大嬸打算賣掉他。

大嬸是賣煎餅的，車子上一直燒著炭，等她回到家的時候，寧風竟然被烤得恢復(fù)過來，他發(fā)出痛苦的叫聲。原來大嬸家里還有個女兒，她聽聞慘叫跑出來，看到?jīng)]有死透的寧風，覺得很好玩，就拿了個煎餅給寧風吃。寧風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魏鳶。

此后的煎餅再也沒有那個味道，只有回憶。

這時寧風吃的正是回憶，他三兩口將煎餅塞入嘴里，讓滾燙麻痹舌頭。當他轉(zhuǎn)過頭的時候，看到一隊巡邏士兵走過來，寧風轉(zhuǎn)身想走。

“喂，前面的人，站住！”士兵呼喝著叫他。寧風無奈站在煎餅攤旁邊，舉起兩手等士兵過來。

“例行檢查。”士兵的伍長解釋，一揮手，兩個士兵來搜寧風的身。

伍長則拿出塊光屏，上面顯露出凌沫菀的頭像。雖然和真人不是很像，但寧風能認出來，他心里發(fā)笑。

“見過這人沒有？”伍長厲聲地問。

寧風搖搖頭，聳聳肩，無奈地說：“沒有見過啊，長爺。這人可值錢了，我要是見到她，一定會給你舉報的。”

伍長哼了一聲，“窩藏罪犯，罪同背叛，你最好祈禱自己沒見過。”

“是是，我一定會為自己祈禱。”寧風恭敬地說著。

兩個士兵搜身完畢，自然是沒有找到任何的東西，寧風早已將試驗樣本交給丁源了。伍長還不是很相信，他瞅著寧風，忽然有人從酒吧里跑出來，大聲地喊士兵。

“長爺，里面有人在大戰(zhàn)啊，快過來幫忙。”原來是酒吧的老板。

寧風脫下墨鏡，捏在手上朝老板揮手致敬。酒吧的老板也朝寧風微笑，伍長走過去問酒吧老板：“你認識他？”

“當然認識了，他是這兒的老客戶，昨夜在這兒喝了一宿。”酒吧老板笑容滿面地說。

伍長點頭，朝寧風揚揚手：“這兒沒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寧風微微地向伍長鞠躬，“那么再見，長爺。”

從街角轉(zhuǎn)入正街道，城市的繁華可見一斑。正街道的兩邊高樓直矗，林立如仰望竹海，漂浮的汽車上下于樓宇之間。利落的鋼鐵巨臂帶著像裝在鐵箱子的人，從一站運向下一站。這些擁堵的交通，只是最常見的方式之一。如果是貴族，他們一般乘坐大得像天空之城的“城市守護者”。

寧風來到一個公交站前，不到一分鐘，鋼鐵巨臂就拿著鐵箱子丟在他前面。箱子長二十米，寬十米，由筑于站臺的高大百米的鋼鐵巨臂運輸，坐在上面的感覺和魔天輪差不多。寧風隨著人流走進去。

鋼鐵巨臂拿著箱子運上高空，轉(zhuǎn)交給另一把鋼鐵巨臂。這交接程序有點慢，寧風閑著沒事，點一支雪茶來喝。箱子內(nèi)是沒有擺小攤的，不過有自動銷售機。

正當他拿到雪茶時，突然鐵箱子內(nèi)爆出一陣驚叫，寧風趕緊轉(zhuǎn)頭看過去，只見人群遠離角落的位置，現(xiàn)出一位身上布滿七彩熒光的人。原本他包裹嚴實的，大概被市民發(fā)現(xiàn)，扯開了他的衣服。這是個被嚴重輻射的人。

“怎么要死了，還出來害人？”這些市民躲得遠遠的，憤恨地罵著。

但是方圓百米內(nèi)，只要有輻射源，無人能幸免。狹小的鐵箱子里，根本無處可躲。但那人尚還在輻射的沉積期，只要他不死，輻射就不會出現(xiàn)散射狀態(tài)。這段時間，可以說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事情。

“大家冷靜下，給我讓開條路，我去看看。”寧風說，擠著人群過去。但是他還未擠出去，就已經(jīng)有個穿著銀色衣服的女孩上前了，蹲在感染的那人前面查看。

“大家都不用害怕，他還未死，我是軍醫(yī)，可以明確告訴大家，只要不刺激他，暫時還是沒事的。”她搖著兩條馬尾發(fā)辮說。

“刺激……”人群又是一陣嘩然。

寧風終于擠出人群了，他來到女孩的背后，拍下她的肩膀。女孩轉(zhuǎn)頭看著寧風，她大約二十的年紀，不知為何就能當軍醫(yī)了，顯然有點出乎寧風的想象。

GC紀元時代，這樣年齡的貴族或是軍部后代，那個不是玩機甲的？如果是平民，大多數(shù)都是黑市里給醫(yī)生打下手，能當軍醫(yī)確實很少見。

“你真的是軍醫(yī)？”寧風吃驚地問。

“不行嗎？”女孩理直氣壯地回答，“你不要離他這么近，當心刺激到他，到時候會連累大家的。”

躲在另一邊角落的市民聽了，吃驚地叫著：“快回來啊，別過去！”

寧風笑了笑，對女孩說：“你不是軍醫(yī)嗎？有你在這兒看著，怕什么？”

女孩露出擔憂的眼神，“我是軍醫(yī)，不是神醫(yī)。就算在這兒看著他，也不能說不讓他死就不讓他死。”

寧風抬手看下時間，“只需三分鐘，在這段時間內(nèi)他不死，我們就安全了。”

卻在這時候，鐵箱子猛然抖動，鋼鐵巨臂交接出現(xiàn)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