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兮辭這輩子也沒想到來一趟北平還順帶幫女師父認回了個小師妹來。看著女師父對王玉瓊百般照顧，輕聲詢問，荀兮辭只有一個感想：母也天之。

事情是這樣的。

王玉瓊答應收荀兮辭，可這準備拜師禮的時候，荀兮辭又犯難了。梨園行自有規矩，不拜師不傳藝，雖沒有什么只拜一師的說法，可背著自家老本兒師父便拜他人，便是背德了。

荀兮辭怕女師父怕得泄魂，不光荀兮辭，只要被女師父教過的，都懼她如蛇蝎，本來拜過路師不是什么大事，荀兮辭也露了怯。王玉瓊聽了荀兮辭的話，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便開始哈哈大笑，艷人的紅唇就那么張著，荀兮辭突然想起了兒時老班主講的“吃小孩”的故事。

荀兮辭無助地看向朱梓瀟，結果一眼望過去，朱梓瀟竟是癡迷地看著王玉瓊的笑顏，眼里盡是纏綿。

荀兮辭：“……”

造孽啊……

荀兮辭心中默默嘆氣。

等王玉瓊笑夠了，抬頭看荀兮辭：“兮辭——是叫兮辭吧？你師父是誰？”

“我…我不知道師父姓名……”

“嗯？還挺神叨的，連自家徒弟都不知道姓名，吾還以為教出那么好的徒弟的一定是個名角兒呢，想來又是個十幾年不得機遇的小赤佬！”

“……”荀兮辭一時不知是該謝王玉瓊對自己的評價，還是替女師父辯駁幾句……

荀兮辭不知道女師父為什么那么多年不登臺，可她知道，女師父只是不登臺，該有的“手眼身法步”一樣不少，平時吊嗓練習也從不落下，荀兮辭一直覺得，女師父肯定是經歷了什么，才不愿再登臺的。

朱梓瀟見荀兮辭不語，便圓場道：“既然如此，玉瓊不妨跑一趟，親自去和她師父商榷，順便看看這兮辭的師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如何？”

王玉瓊笑道：“行啊，正巧好久沒出門了。”王玉瓊又瞟了眼朱梓瀟，“你就不用跟著了，反正這孩子我已經收下了，你該哪哪兒吧，大評戲家的事兒，我等耽誤不起。”

朱梓瀟對著王玉瓊那么諷刺的語氣也沒生氣，“嘿嘿”兩聲：“送你們到門口，到門口……”

——

然而，王玉瓊剛見到女師父，兩人齊齊愣了一下，王玉瓊最先反應過來，微笑著福了福身：“師姐，一別十年，尚且安好？”

“……一切安好。”女師父的手有些顫抖，吩咐道，“兮辭，看茶！”

“是……”荀兮辭有些不明就里，合著……這是對師姐妹？

荀兮辭一時語塞。

王玉瓊看著荀兮辭走開的身影，嘆道：“我說是哪家養出來的好角兒呢，原來是師姐啊……”完全忘了自己說的“不得機遇的小赤佬”。

“不算我養出來的，她本就天資聰慧，早早便自悟了些唱法，比起我……嗐，我比不起她。”

“怎地這樣說，我想收她的大半原因，就是從她身上看見了你當年的影子啊！”

我教的能沒我影子嗎？女師父暗槽道。

不過女師父抓住另一個重點：“嗯？收她？”

“啊，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