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樺的話一說出口,懷淵便狠狠地嗆了一口,半天說不出話來。
容韞也有些摸不清狀況,只怔怔地朝千樺看來,喃喃道:“我要有師弟了?”
倒是千樺還是原來那副淡然的樣子,仿佛提出拜師的人不是他。
懷淵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她知道千樺這個榆木腦袋不會說笑,既然這么說了,便一定是考慮好了。
她一眨不眨地看著千樺,有些不解:“據我所知,你的靈力并不在我之下,拜我為師對你沒有什么好處?!?
千樺“嗯”了一聲,隨即不冷不熱地說:“先前在京城,容韞說我是他弟弟,我覺得有個哥哥挺好的。”
容韞傻住了,但很快就放聲大笑起來。他大步走到千樺身邊,重重地把手拍在他的肩上:“哈哈哈哈!甚好甚好!你放心,就算師父不收你,你這個弟弟我也認定了!以后有什么危險,大哥都會保護你!”
千樺默默地受了他一掌,肩膀有些麻麻的,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什么來,只仰起頭對著一臉燦爛的容韞輕微地笑了笑,應了聲“好”。
容韞看著他的笑,瞪大了雙眼:“哇千樺,你笑起來可真好看,比女孩兒還好看?!?
千樺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而坐在火堆那頭的女子卻笑出聲來,頑皮地朝千樺眨眨眼,裝作老成地樣子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將軍就勉強同意了。待他日你與我二人一同回青云峰,再受拜師之禮。”
容韞高興的忘形,毫不忌憚地拆穿她:“師父你省省吧,青云峰哪來的拜師之禮!加上那些勉強能維持個人樣的靈獸,統共不超過十人……”
懷淵側過臉,滿臉笑意地看著滔滔不絕的容韞,眼里卻是滿滿的威脅。
容韞很有眼力的閉上嘴,半晌,憋出一聲“我再去撿些柴火”,便風風火火地消失在懷淵的視線里。
漸寒的夜里,一時只剩下了劈劈啪啪的火星聲。一陣涼風吹過,懷淵瑟縮了一陣,離火光近了些。
千樺不動聲色地填了把干柴,原本有些暗淡下去的火光又熱烈地舞動起來。
“喂,千樺?!睉褱Y出聲打破了這份寂靜,“你怎么不問問我是誰就拜我為師,萬一我只是一個無名的散仙呢?”
青年英俊的臉被火光舔舐著,明明滅滅恍如夢境中人。
他抬起眼認真地看著她,眼里多了一些道不明的情緒:“我沒有在意過你的身份?!?
千樺的眼神濕漉漉的,像是一只乖巧的鹿。但是很快,他眼里的光芒就暗淡下去。他像是自嘲一般反問她:“倒是你,怎么不問問我是誰,萬一我是妖呢……”
懷淵挑了挑眉,隨口說道:“不就是鳳凰么,那又如何?!?
輕飄飄的語氣,卻如利刃一般襲來,又快又準地扎進他的心臟。
千樺混身一震,目眥欲裂。
她竟然知道。
他苦苦隱藏了幾百年,沒有用過三昧真火,沒有露出過原身,甚至連鳳凰獨有的那套運行靈力的方式都盡全力隱蔽了起來。
他以為,只要連他自己都忘了這些,就沒有人知道他是那百年前的罪惡之源。
可如今,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最心底的陰暗角落挖掘出來,提醒著他,他一刻也不曾擺脫。
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脆弱和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