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利索的黑影摸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刀,到了公主的床前,刀齊刷刷地舉起,數(shù)道寒光,但就在落到公主身上時,停下來,然后又舉起,落下時,又停下來,三個人腦袋晃來晃去,像是在商量什么,但又不能達(dá)成一致。
其中一個憋不住了。
“這斯一動不動,怎么辦?”
另一個說了:
“大人交待了,只是試一試,不能傷著人,可這睡著了,如何試?”
第三個說了:
“那就把她弄醒,過幾招,不就得了。”
“老三說的有道理。”
這第一個應(yīng)該就是老大了,用刀在床沿上拍了幾下,那寒光晃的叫人膽寒。可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壓根兒就當(dāng)他們不存在。
“膽兒這肥呢,嚇唬誰呀?!”
刀背直接拍在這人身上,還是不搭理,目中無人啊。
老三急了。
“打劫了,起來!”
“有刺客,有刺客!“
人沒弄醒,把衛(wèi)兵給驚擾了,呼啦一下,把二摟就給圍上了,一部分保護(hù)李大人,李校尉帶人手持火把就沖了進(jìn)來。
這三個劫匪,一齊上手,想要拚出一條路來,這刀片上下翻飛,左右開工,呼呼生風(fēng),這屋里只見光閃不見人。
可他們哪那是李校尉的對手。看來跑是跑不掉了,按照大人事先的交代,換一種方法跑,裝死。這三人虛晃一刀,向后一躍,一對眼,從腰里抓了個包包就往嘴里咬,轉(zhuǎn)眼間,三人齊刷刷,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七竅流血,死了。
“搜,快,給我搜!“
看看還有沒有藏匿的竊賊。
那個脫了衣服的人,被堵在了屋里,從床底下給拖了出來,光溜溜地來了個五花大綁。
公主好不容易才被叫醒,聽說剛才的事,也不禁臉色蒼白,緊抓身上的衣服,努力要從腦子里找出剛才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可除了自己的萬千思緒,還是思緒萬千。
是何人想置公主于死地呢?不對,要她死,拿著刀又不動手,晃呀晃的,要搶劫,隨身帶的金銀珠寶無一丟失,朝貢的箱子紋絲未動。
公主很快就想明白了,這是有人要一探虛實(shí),驗(yàn)個真假。看來有人與天朝串通,這以假亂真的事似乎也被人懷疑。可這極隱秘的事兒,王爺府上也只有特別的幾個親近之人知道一些。
回憶這幾個黑衣人的舉動,公主相信這件事也僅止于懷疑,或者說有人在玩打草驚蛇的把戲。
而那個脫了衣服的人,又是何來歷呢?若不是那幾個賊人實(shí)在笨拙,幾乎誤了大事,毀了她的一生。雖然身上沒有什么異樣,可這盜賊到底對她做了什么,想著,心里就是一陣陣受羞辱的難受。
沒費(fèi)什么勁兒,那人就招了。朝貢隊(duì)伍從建康城出來,這個人就盯了那個大花轎。一開始因?yàn)槔钚N径⒌木o,他遲遲未得機(jī)會。這一晚上,行將得手,卻給搶劫的那幾個小子搗了亂。江湖十幾年,屢試不爽,今天會的可能是本人這些年游戲的最高貴的女人,誰知栽到了幾個毛賊手中。
原來此人就是臭名昭著,朝廷屢抓而不得的采花大盜,劉滾。后來,得劉滾的招供,連他的師傅,還有他的一幫所謂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都抓了起來。
只是那幾個真正的劫匪,還沒怎么過招,就畏罪自殺了,留下巨大的懸念,這也讓李校尉驚出一身冷汗,急切地想問公主些什么,身體怎么樣,到底怎么回事,卻又不便發(fā)問,心如刀絞。
而使臣李大人眼見計(jì)劃未能得逞,裝模作樣地對李校尉嚴(yán)厲指責(zé),護(hù)衛(wèi)失當(dāng),提醒其小心禍從天降,王爺,后主都得吃不了兜著走。說完,摟著兩個小妾,享受去了。
呸,多丑惡的嘴臉!
但也不敢怠慢啊,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決定人的生死。李校尉再也沒敢睡覺,護(hù)衛(wèi)分三部分,一部分在使臣李大人門外,一部分看著貢品,自己在公主的門外手握凌霄寶劍,整個身子的神經(jīng)都蹦的緊緊的。
對幾個劫匪的舉動,李澤天也是滿腹狐疑,看的出來,這行動是早有預(yù)謀,而且連退路都安排妥當(dāng)了,一旦敗露,又脫不了身,就服毒自殺,死無對證。但對于有功夫的,或者說江湖上的人,不用自己身上的刀劍,而選擇毒藥,這樣的安排太過詭異。
由此可以判定,這幾個人是受人指使,自殺原本是制造假像,以逃脫,不想這毒藥是真的。看來,這幕后之人,手段高明,又心狠手辣,不管怎樣,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
他們想干什么,既不劫財(cái),也不動色,更不索命?難道是?……
這周大人府上的紫昕小姐,會不會功夫,從未聽說,只在會客廳里見了那一面,看不出來,再說后來那么短的時間,要說公主或是昆侖道長現(xiàn)教她學(xué)幾招劍術(shù),斷沒有這個可能。
那么說,這榮陽公主,真是那個榮陽公主,宛瑩,自己的妹妹?
想到這兒,李澤天后腦勺發(fā)涼,臉上卻是斗大的汗珠往下落。這可如何是好?
終于熬到天大亮。身后的門吱呀呀打開了,丫鬟蓮兒出來,小聲跟李澤天說:“
少爺,公主殿下請屋里說話。“
李澤天往左右瞧了瞧,跟了進(jìn)去。這里的榮陽公主已梳妝打扮完畢,坐在桌前,一點(diǎn)也看不出,昨天晚上這個房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公主殿下!”
李澤天拱手拾禮。
“哥哥不必多禮,再往前走,就入了周界,哥哥是否已經(jīng)定了要走哪條官道?”
是啊,出了這個城,往西北就是連綿不絕的高山,密林,峽谷,至少要走三天,也可先西南,經(jīng)漯州,滎陽,再北上,但要多出三天的路程。
要說私心,李澤天到是希望多走幾天,不管這公主是真是假,能拖一天就拖一天,讓那皇帝老兒的計(jì)劃晚一天得逞,興許還會有什么變故;但以剛剛發(fā)生的事兒,取直道,早一天到達(dá)汴梁,省得夜長夢多,自己擔(dān)待不起,也不失為良策。李澤天有些猶豫,不知道公主是什么想法。
“還請公主示下!“
“取道亳州,一路高山,密林較多,但較為偏僻,不易引人注目,此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天下皆知,以昨天晚上的教訓(xùn),下來行事,還是低調(diào)為好。“
李澤天明白公主的心思,但不知那個使臣李大人又是什么想法,說是隨行,實(shí)為監(jiān)督。這時樓下一陣喧嘩,先鋒官來報(bào),圣上有旨。
天朝的圣旨,接旨的當(dāng)然是使臣李大人了:命李在榮為漯州刺史,即可赴任。李大人頗感意外,之前沒有任何征兆,臨行前宰相大人也沒有任何暗示,如今又是這樣急,想必是那漯州節(jié)度使蠢蠢欲動,圣上派他前往監(jiān)視。
看來此行有功,圣上滿意,所以又委以重任,這樣想來,這李大人頓時覺得重任在肩,頗為得意。他義正辭嚴(yán)地跟李澤天交待了幾句,于宿州城外分道揚(yáng)鑣。
這樣甚好,李澤天一下子感覺輕松了不少,保不齊,這陰謀詭計(jì)竟與這個道貌岸然的狗官有瓜葛。
先鋒官在前,李澤天居中,與公主的馬車并行,以察言觀色,隨機(jī)應(yīng)變。
只是天公不做美,剛剛進(jìn)入山林地帶,就下了雨,兩邊漭漭森林,頭頂云霧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