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人對劉大人一再叮囑,一定要天衣無縫,該留的留,不該留的,一定不能有任何破綻。
等劉大人走了,韓大人仍然不放心,剛才還穩如泰山,現在卻一反常態,坐臥不寧,如熱上的螞蟻,不行,絕對不行,不能再讓這個將死的林仁肇翻什么大浪,濺濕了自己。
韓大人馬上換了身衣服,顧不了那么多了,直奔司馬府。
“哎呦,姐夫大人,今兒刮的什么風,怎么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稀客啊,稀客!”
看到韓大人一路風塵仆仆,不見了平日的架子,頗為驚訝。
“別廢話,那個信兒呢,趕緊拿出來!”
韓大人這話里威風可是一點也沒減,十分的不耐煩,伸出一只手,在司馬德章眼前直晃。
“什么信兒,信兒還能拿出來?”
司馬德章一臉的無辜。
“少給我兜圈子,快拿出來,就是那塊破布!”
“一塊破布,就一塊破布,姐夫大人這么認真啊,您什么時候關心上我家的事了?”
“那塊破布能要了你的命,趕緊的!”
“這么厲害,你怎么知道?”
司馬德章見韓大人特別認真,特別嚴肅,只好將那塊布拿出來。那布啊,跟在血缸里浸泡過似的。
韓大人一把將那塊布搶了過來。
“這世上還沒有我不知道的事,你跟我老實交待,這鳴金兩個字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韓大人盯著那塊布,仔仔細細,里里外外地看,好像布里面隱藏著什么藏寶圖似的。
“姐夫大人,這您怎能不知道呢,軍中有一令,鳴金收兵,讓收就收,別戀戰,別戀功,別貪功……”
“你都死到臨頭了,還替那個捂著蓋著,捂,蓋,捂,蓋……”
韓大人一邊咬牙切齒,一邊點著跟前的蠟燭,將那塊破布放在火上,看著它著,看著它卷起來,變了色,成了灰,成了灰還放心,扔在腳底下,使勁踩幾下,直到灰飛煙滅。
“姐夫,您這是干什么啊?”
姐夫這樣大動干戈,對一塊破布如此恨之入骨,司馬德章也就明白了他的來意。
“你跟那個林指揮使還有什么來往,那個來往的信件,還有什么物件,統統找出來,快,找出來,馬上給我燒了,聽見沒有,管家在哪兒,仆人都在哪兒,動彈啊!”
韓大人調門越來越高,揮著手,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耀武揚威,急不可耐,眼睛到處搜羅,整個身子晃的讓人眼暈。
“林大人,是帶我等征戰沙場的將軍,是我的師傅,我的今天都是他給的,難道你把我也要燒了嗎,你省省心,管好您自個兒吧,干嘛干涉我的家事,這是我的家。”
血氣方剛的司馬德章,這會兒勁也上來了。
“你的家事,那姓林的,現在是朝廷要犯,投敵賣國,人家躲都躲不及呢,你還敢跟他來往,還口口聲聲你的師傅,你不要命了你。”
“投敵賣國,誰信哪,一生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視死如歸,別說躲,我還要替他討個說法呢,分明是遭人誣陷,我等應該群言上諫,救我師傅。”
司馬德章說的義憤填膺,他就看不起這個姐夫,貪生怕死,這時候巴不得推人一把。
“你這是想陪你的那個師傅送死,還要把司馬家,還有我韓家也拉著去墊背,你怎么還不明白,一旦跟這姓林的沾上邊,投敵叛國,那可是滿門抄斬啊,你好糊涂!“
韓大人這個急啊,真是恨鐵不成鋼,這小子還是太年輕,腦子不會拐彎。
“你還是想著您自個兒,為我師傅這樣蒙冤受屈的英雄豪杰,仗義執言,死不足惜。“
可惜,同朝為臣,在這個時候,竟然都默不作聲,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林指揮史說句話,可惜了這一片忠心,一腔熱血。
精忠報國啊,又忠的誰,報的什么國!
“好一個仗義執言,看來你也想背上一個叛國的罪名,任做一個姓林的同黨,讓這個聲名顯赫的司馬家族蒙受恥辱,讓人丁興旺的韓家從這個世上被抹去,真是個不成氣的混賬東西,被人家利用了,還要為人家兩肋插刀。“
“同黨,利用,我看姐夫大人您是想多了,我師傅怎么轉眼間就變了個人呢,我看啊,你就是怕這事跟您沾了邊,皇上那兒不好交待,擋了你的仕途吧。“
“我只怕你被人家賣了,還替人家數錢,林大人肯定是活不成了,皇上不僅要他死,還要抓他的同黨,嚴刑拷打,他已經撐不住了,而他那么多徒弟,部下,為什么偏偏選擇了你帶信,讓你跑?“
打仗還可以,想這些曲里拐彎,你小子還嫩太多。
“這鳴金怎么會是跑呢,我什么時候當過逃兵?“
韓大人坐了下來,得喘口氣,本來走的就急,又讓這個愣頭青氣的夠嗆。
“你這一跑,同黨的嫌疑也就坐實了,供同黨的事就有交待了,你成了炮灰,而他的那些真正的同黨就安全了,而你又是我的至親,這樣司馬家、韓家都受誅連,為了保你我兩家上千八的性命,我這個奉皇上之命,手握上方寶劍的人,甚至還得替他說話,這不是一石兩鳥,又是什么?”
“你這是危言聳聽,就你想的多,那是師傅信任我。”
司馬德章雖然這么說,但顯然已被他這個精明姐夫的話給唬住了,但是……
“放屁,那是因為你是我小舅子,聽著,從今往后,絕不許再提林仁肇這幾個字,再不收斂,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我兩家,為了司馬家,為了韓家,省省心吧,就這為還得冒著天大的風險,給你擦屁股,你呀,你。”
韓大人風塵仆仆來,又風塵仆仆走。
這個劉勛,他韓大人可是不放心啊,何止是不放心,現在可是有了把柄在人家手里。
兩個人的過往并不多,韓大人甚至是有意避著他,因為這個人到底是怎么樣的人,韓大人看不透,就說他的這些小動作……這牢里怎么偏偏這個時候冒出來個林仁肇的舊部呢,這信是怎么傳出去的,又怎么引起他的懷疑,還讓他逮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