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鴉雀無聲,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得見響。
白虎將軍好一陣子一言不發(fā),突然一個轉(zhuǎn)身,兩眼緊盯著趙普。
“先生與宛妃娘娘恐怕早有過往?”
趙普看來是早有準備,一點兒也不慌,仍然垂著手。
“將軍說笑了,在下在唐國時也只是與八王爺有些生意上的來往,與宛妃娘娘未曾謀面,宛妃娘娘之所以托人找我,怕是無可找之人,一個人只身來到汴梁城,聽說有我這么一個來自故鄉(xiāng)的人,要是沒什么急事難事,斷不能這么貿(mào)然行事,要是直接找將軍您,又怕……”
“怕什么?”
“怕是人多嘴雜,連累了將軍。”
將軍不說話,鼻子里哼了那么一聲。
“但宛妃娘娘還是牽掛著將軍,如今這朝廷上下,恐怕也只有將軍值得托付,也只有宛妃娘娘以助將軍一臂之力啊。”
趙普估摸著,公主應(yīng)該就是這么個意思。
將軍又開始在地上轉(zhuǎn)圈,心里頭將趙普傳來的那句話掂來倒去,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見她的那一刻,將軍就斷定,宛妃娘娘可絕非愚鈍之人,更非一般女子可比。
將軍禁不住又想起他收藏起來的那件香艷無比的錦帕。
說實在的,自從這唐國公主入宮,受了皇上的萬般寵愛,將軍就一直不開心,非常不高興。
那天皇上的慶功宴上,公主暈倒,將軍又添上了擔(dān)憂。雖說他力勸父親將此人送到皇上身邊,從此后宮多了個自己的枕邊人,不時給皇上吹吹風(fēng)。
可現(xiàn)在終如愿了,將軍又有些舍不得,有些不甘心,甚至有些愧疚。
不過這公主似乎……
看來這后宮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謂殺機四伏,這女人家要是斗起來,怕是比男人還要恨毒,還會玩。
就說這龐皇后,和那老爹串通一氣,自己的哥哥又是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飛揚跋扈,把后宮搞的烏煙瘴氣,將軍早就看她不順眼,不過將軍并不著急,只等著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何況前邊還有他老爹宰相大人執(zhí)掌大局。
現(xiàn)在宛妃娘娘又懷了孕,由此推斷,后宮又要出大事,要壞了他白虎將軍的大事。
可這宛妃娘娘的后一句話又是何意呢,自己照顧好自己,何出此言,難道有誰敢對他做手腳,要加害于他?
難道是他張家現(xiàn)在的風(fēng)頭出的有點兒過了?
他老爹就不說了,當然懂得藏鋒于內(nèi),懂得收斂,不過這一群一波的,前往祝賀,老爹有些高興過了頭,尤其在宴會上的表現(xiàn),不太合適。白虎將軍為此,特意保持一定距離。
只是他那個哥哥,青龍將軍,現(xiàn)在可是風(fēng)頭正勁,根據(jù)以往的表現(xiàn),恐怕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作的更歡。
這是白虎將軍最擔(dān)心的。
樹大招風(fēng),這風(fēng)難道會殃及他白虎將軍?
這個趙普,是不是做了縮水的動作,有話沒說完,不方便說透,怕他不信,怕引火燒身?
想到這兒,白虎將軍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叮囑趙普快去快回,這邊還有好多事要請這位師爺出謀劃策呢。
趙普走后,白虎將軍馬上派心腹之人,速去請一位高人前來。
臨近黃昏,那個高人姍姍來遲,也不能說遲,這道上的人有講究,白虎將軍再急,也得候著。
再看這來人,就是不一樣,頭發(fā)長長的像個女人,說黑不黑,說紅不紅,胡子長的都看不到嘴了,還兩頭翹,人身上的衣服,與其說是衣服,還不如說是袍子,黑里藏紅,鑲著怪橫怪樣的圖案,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不知道是身體胖,還是袍子肥,里面像藏著什么寶貝,腳上的靴子,黑亮亮的,帶著尖兒,關(guān)鍵是他左手高高擎著的大圓球。
別看這個大圓球,透亮亮的,這個藍眼睛的域外人,可是當寶貝小心的捧著,就像仆人伺候著自己的主子。
“這是何物?”
白虎將軍雖說認識此人有一陣子,但這個東西,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這個人右手伸開,撫在胸前,給將軍行了個禮,將圓球小心地放在專門找來的桌子上。
“將軍,這就是我向您提到的我的寶貝,它可不是一般的寶貝,而是我的魔球,它能預(yù)知未來,甚至能看到將要發(fā)生的事情。”
此人說話鏗鏘有力,又不失神秘,味道怪怪的。
“就這么一個物件,竟會有如此神力,先生牛吹過了頭,可是要殺頭的。“
此人胸鋪一挺。
“在下于羅馬跟從高師,研修多年,顧過去,占未來,從未失手,將軍今天讓我來,我早有預(yù)料。“
將軍此前只是聽說,但從未把這個域外怪人說的話當真,只是心懷天下罷了,就是多一個食客嘛。
“自兩年前來到中原,多得將軍厚待,今天該是在下為將軍出力的時候了,將軍不用多說,待我做法請這魔球窺映未來,如何?“
身邊目前還真沒有個能夜觀天相占卜過去未來之人,自己也沒個頭緒,事情看來又特別要緊,何不就讓這個局外人試一試,姑且給他一些思路。
“好吧,先生就施展一下你的,天術(shù),讓我開開眼。“
將軍讓管家按照這位天師的要求,開始挪桌子,擺香案,一些只有羅馬有的,如今都以中原的方式穩(wěn)妥替代。
“敢問將軍,可知在下今天為什么遲遲未到嗎?“
天師一邊緊盯著布局,一邊問將軍。
“擺你們那個羅馬的譜兒。”
“非也,做我們這一行,占卜,這個時辰特別重要,什么樣的事一定要對什么樣的時辰,就像咱中原的道家觀天象測吉兇,時候不對,那可就顛倒了乾坤,一百個不準喲。”
“哈哈哈,天師這是入鄉(xiāng)隨俗啊,故作神秘,天師還是快快做法吧!“
“急不得,急不得,且讓我先請神下界來。“
點上香,鋪開黃紙,小心擺正魔球,清退閑雜人等,緊閉窗門,只見天師下沉雙腿,向上伸開雙臂,仰頭向天,緊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
只是嗚嚕嗚嚕的,應(yīng)該是域外之音,旁人可是一句也聽不懂了。
昏暗之中,就見那魔球開始一點一點由暗變亮,慢慢地轉(zhuǎn)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