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將軍雖在病中,卻是擲地有聲。
話間剛落,柳、賈二人也趕忙跪了下來。
白虎將軍強撐著,起身,讓人更衣,穿上官袍。
“皇上旨,授我專司查辦趙普禍亂朝廷一案,并賜于尚方寶劍,對挑撥離間,無中生有者,可先斬后奏。”
白虎將軍手執尚方寶劍,一字一頓。
“我現在奉旨問話,工部侍郎賈大人,你在奏折中說趙普身為兵部侍郎,不感念皇恩,反而陷害忠良,妄議朝政,挑撥君臣關系,有何為證?”
壞了,這登門拜訪怎么變成了審判大會了。皇上把這件事交給白虎將軍,真是荒唐。
但看白虎將軍的架勢,是來真的呀。
可哪里來的證據,還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靠著密集的奏折,形成難以抵擋的輿論浪潮,弄假成真。
這是多好的機會啊,真是摸不準白虎將軍的意思,這是多好的機會,拿了趙普,替父親報仇,替張家鳴冤,鏟除異己。
“這個……還不是柳大人找到臣,極力勸說臣加入聯署,言辭鑿鑿,臣……”
要說陷害,這宰相張寶昌被說成是圖謨篡位,算不算呢?可把這件事坐實,給張寶昌致命一擊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這個兒子白虎將軍啊。
“柳大人?”
“分明是你賈大人對趙普懷恨在心,找到臣,極力要我聯名上奏彈劾趙普,現在卻反咬一口。”
柳大人毫不猶豫,將矛頭指向賈大人。
“你?!……”
“你?!……”
兩個人互相職責,剛剛還稱兄道弟,現在卻是怒目而視。
“哼,身為朝廷大員,不思輔佐皇上,治理國家,拿著國家俸祿,卻捕風作影,制造事端,霍亂朝綱,欺君罔上,信不信我現在就行了誅殺之令。“
白虎將軍說著,伸手握了劍柄,就要抽出尚方寶劍。若是要殺,可真就殺了。
這是要來真格的了。
兩個人立時慌了,跪在地上,匍匐向前。
“將軍救我,都是一時糊涂,一時糊涂,還請看在曾隨宰相大人鞍前馬后的份上,給我等一條生路啊,將軍,將軍!”
兩個人,一個抱住白虎將軍一條腿,嘴唇都碰到腳面了,鼻涕一把,淚一把。
白虎將軍讓人將尚方寶劍收起來,朝服也換回了便裝。賈、柳二人垂手而立,眼睛一直瞄著白虎將軍。
“別看趙普已罷了官,但這件事,皇上震怒,落井下石,敗壞朝綱啊。”
“是,是,是。”
兩人趕緊附和。
“這件事,皇上交給我,是另有用意的,分明就是在試探我,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殺是袒護,不殺,也是袒護,我雖為士,但不在朝,混混沌沌,也是自然,兩位就不一樣了,朝廷怕是回不去了,我勸兩位速速請辭,告老還鄉,也許還能茍延殘喘。”
兩人又是一次對視。
“多謝將軍指點迷津,感激不盡!”
臨走的時候,賈大人還神秘地小聲補充了一句。
“來日如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定當萬死不辭。”
白虎將軍快刀斬亂麻,將這兩個瘟神趕出朝廷,攆回家,然后立馬動身,借著虛弱的身子,辦另一件大事。
白虎將軍寫了貼子,找來張繼才,讓他拿著,備了轎子,直奔趙普的住處。
趙普曾經是白虎將軍府的座上賓,來往密切,張繼才也沒少往這邊跑,但現在人都換了,那開門的,張繼才看的出來,絕對有一番身手,眼里眉間,都充滿了殺氣。
哎呀,要是沒有將軍的貼子,恐怕是進不了門了。
“我家白虎將軍請趙大人過府一敘。”
張繼才將貼子遞給了領頭的,那人看了看貼子,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張繼才,看了一眼后面跟著的轎子。
“轎子里是何人?”
“是特意接趙大人的,煩勞通報一聲。”
貼子呈給了趙普,這完全在趙普的預料之中,這一天是遲早的事兒。不過,趙普知道白虎將軍可正在病中,這么說來頭不小啊。
趙普讓人把張繼才請進來。
“你家將軍現在身體可好些了?”
趙普非常關切。
“不瞞您說,將軍現在身體虛著呢,就說那柳大人、賈大人說是來探望,談什么朝事,惹得將軍不高興,本來就虛,這會兒,我看怕是加重了。”
“哦?”
“我家將軍特意叫我來請大人您,轎子就在外面侯著呢,我估摸著是有什么要緊事,還請大人您辛苦一趟,也勸勸我家將軍,繼才這里先謝過大人。”
張繼才給趙普深深鞠了一躬。
這到是有一種苦肉計的味道。
好,這就走。領頭的,不經意間與趙普對了一下眼神。
“大人?”
“沒事,自己人,看好家!”
趙普交代完,徑直進了轎子。
到了白虎將軍府,白虎將軍竟然在門口處,由兩個家人攙扶著,親自迎接,一邊是夫人媚兒,一邊是兩個兒子張淮恩,張淮德。
這場景,著實驚到了趙普,他下了轎子,緊走幾步。
“將軍重病在身,站立于寒風當中,你等是怎么照看的?”
趙普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一邊斥責,一邊伸手扶著白虎將軍,要往里走。
“快,快,快,扶將軍回屋,回屋!”
可白虎將軍僵著不動。
“淮恩,淮德,還不快給先生跪下!”
這是何意?
白虎將軍躬身拾禮。
“德培心儀已久,今兒個攜全家,誠意邀請趙先生作為兩個孩子淮恩,淮德的師傅,萬望先生不要推辭,淮恩,淮德,快快拜見師傅,先生!”
白虎將軍屈尊,再行大禮。
“請師傅收下徒兒,師傅!”
白虎將軍的這種收徒之儀確實讓趙普措不及防。
“好,好,好,趙普雖才不過八斗,汗牛不及充棟,蒙將軍厚愛,自當竭盡全力,收了,收了,快起來吧,快扶將軍,夫人回屋!”
趙普真不把自己當外人,自己親自給白虎將軍緊了緊披風,扶著他,趕緊往屋里走。
白虎將軍再次回到床上,蓋好被,半倚著身子,讓其他人都退出去,趙普就坐在床邊。
“將軍怎么不顧惜自己的身體,這要是有個好歹,可就是趙普的罪過呀。“
“身體冰冷,心中如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