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昌,弒君篡位,圖謀已久,功虧一簣呀,弄權誤國,驕奢淫逸,挑撥離間,禍國殃民,咆哮公堂,殘害忠良,結黨營私,貪贓枉法,可謂罪惡滔天。“
皇上再拍驚堂木,怒指張寶昌,恨不得親手將這個玩他于鼓掌間的權臣千刀萬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寶昌仍然高高地揚著他的頭,與他的皇上針鋒相對。
“勝者王,敗者寇,可惜我張寶昌,千算萬算,一世英才,卻折干沉沙,不過陛下也不要高興的太早,這世上誰不想當皇帝,比我張寶昌更有野心者,大有人在,隱藏更深,手段更毒者,大有人在,必有一日,陛下會于昏昏欲睡中丟了皇位,丟了性命啊,哈哈哈,哈哈哈!“
張寶昌簡直就是狂笑了。
死到臨頭,竟如此狂妄,妖言惑眾,來呀,將逆賊張寶昌押入天牢。
“御史!“
“臣在!“
皇上下旨,命大理寺對張寶昌嚴加審訊。
工部侍郎賈大人,戶部侍郎柳大人,這會兒已經(jīng)是汗流夾背,渾身像篩糠一般,前后搖擺,兩眼迷離,眼看就要栽到地上了。
“陛下,請皇上下旨,治臣之罪!“
白虎將軍,不,現(xiàn)在應該叫武威將軍,向前跨一大步,撲通一聲跪下來,腦袋重重地叩在地上,長跪不起。
皇上長出一口氣,這身子剛轉過去一半,又轉了回來,走到武威將軍近前。
“武威將軍,戰(zhàn)功赫赫,剛剛又立大功一件,聯(lián)賞無可賞,罪從何來呀?”
這一幕一幕地演下來,皇上要不是習慣了,就是真地成長了,尺寸拿捏地頗讓人欣賞。
“臣,臣早該揭發(fā)這種大逆之舉,知情不報,大罪,大罪,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武威將軍說著話,身子還攤在地上。
“可他是先帝托孤之重臣,朝堂之首輔,他的人無處不在,連聯(lián)之后宮都有他的耳目,你的府邸豈能干凈,你若有異動,恐怕就不是被野火焚于江南之廬山了,也就沒有今日之武威將軍了,平身吧。“
皇上返回他的寶座,又仔細地這看看那摸摸,然后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下,看了一眼身邊的皇后娘娘,牽起她的纖纖玉手。
“今天是慶功大典,加官晉爵,聽封受賞,聯(lián),本想大擺酒宴,攜皇后與眾位大臣舉杯同飲,誰承想,這個逆臣,卻要將其變成禪位封帝的鬧劇,真是掃興之極啊,本是將計就計鏟除逆賊,大快人心,但好端端的國之重臣,辜負先帝之托,聯(lián)之信任,痛哉,惜哉,今天就到這兒,散了吧。“
“退朝!“
韋公公心領神會,拂塵一抖,扯嗓子,拖長了聲音。
“陛下!“
武威將軍跪在地下,匍匐向前緊挪幾下。
怎么,這武威將軍,還跪著呢,沒完了,皇上,真有些不悅。
“武威將軍,還有什么事?“
“叩請陛下收回對罪臣的封賞,免去一切官職,允臣從此閉門思過。”
武威將軍幾乎就是趴在地上,額頭點地,渾身顫抖。
“陛下!”
皇上背著手,一種懷疑的目光看了看武威將軍,又轉身看了看寶座上的皇后娘娘,來回度上幾步。
“你呀,你呀!”
皇上一幅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樣子,重重地嘆上幾口氣。
“如此不世之功,卻不封賞,只因你父的不臣就牽連于你,你讓其他的臣怎么看聯(lián),以后還有那個為臣的愿意肝腦涂地,忠于聯(lián),忠于國家,叫聯(lián)這個天子豈不真成了孤家寡人,不仁不義。”
“臣,自知罪孽深重,如陛下不允,臣愿血濺于這大殿之上,以死謝罪。”
武威將軍再次叩拜,起身,向著大殿的大柱子,一股從容就義的架勢。整個大殿一片驚呼般的噓聲。
皇上一見武威將軍這是要來真的,以死相逼呀,不耐煩地一擺手。
“好了,好了,聯(lián)準你所奏成了吧,但只允你解甲,不可歸田,保留將軍銜,隨時聽候召喚。”
白虎將軍,對武威將軍來的快,去的也快,白虎將軍頭重重地在地上點三下。
“謝皇上天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哎呀,這頭磕的,腦門都出血了。
退朝!皇上甩袖而去。
誰也沒想到聲勢浩大,經(jīng)過長時間準備的封賞大典,竟然以這種方式謝幕了。也正是這種不倫不類不清不楚,搞的更加讓人惶恐不安,整個汴梁陷入一種極度安靜下的躁動。
戶部枊大人,可以說是連滾帶爬,好不容易回到府上,身子沉的卻下不了轎子,愣是讓家仆架著,癱在床上,汗流浹背,大口地喘氣。
這下死定了,死定了。皇上今天只是拿了宰相,而沒有馬上將宰相之同伙與爪牙一網(wǎng)打盡,就像沒有那回事兒一樣,但又怎么可能放過他們,就說他柳某今天在朝堂上的那種極其夸張的鼓噪,要是不治個死罪,千刀萬剮,他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天理難容。
怎么辦,皇上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玩更大的陰謀,他柳某可不想死啊,熬到今天多不容易啊。
難道要等著已經(jīng)打入天牢的宰相竹筒倒豆子,把他們這些人都咬出來,等死?別說自己了,最起碼也是個滿門抄斬啊。
怎么才能自救?
要不來個火上澆油,與其等著宰相胡說八道,不如自己先上折子,就說那張寶昌依仗自己的宰相位,黨同伐異,瞞上欺下,對其他官員威逼利誘,又是高官厚祿許諾,又將人家的家人作為人質,臣絕對是不得已而為之啊,再拱出幾個張寶昌的死黨,如此一來,自請圣裁,也許就有了轉機,革職罷官也罷,最起碼能保住這條性命,保住這個家族。
可如果這個法子不能奏效呢,有誰還可以做依靠,誰現(xiàn)在還能在皇上那里說上話?
還有誰?
大殿上白虎將軍的那一幕在柳大人的眼前翻來覆去,顛來倒去。
對呀,白虎將軍!
以死相逼,以命相搏,皇上允了收回所有封賞,但卻不允其解甲歸田,這足以說明白虎將軍在皇上眼里的位置。
而白虎將軍拼了命要皇上治他的罪,拼了命要卸下一切官職,要玩徹底遁去,為什么?分明就是要與其大罪之父親徹底切割,更是要把自己隱藏的更深。朝堂上下,官界與坊間,誰個不知張氏父子,都是野心勃勃呢?
此時此刻,跟了他,也許就意味著把自己洗白,然后,忍得一時苦,博得日后的東山再起,也未嘗不可啊。
誰能說宰相的人就不是白虎將軍的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