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一回到汴梁，就秘密求見皇后娘娘，就建康的情況做詳細匯報，最關鍵的當然是，皇后娘娘分析的沒錯，白虎將軍沒有死。

“據其貼身仆人與保鏢張有德交代，應該是另一個保鏢張繼才被收買，也或者被協迫，暗中做了手腳，并給人以山中失火所致，尸骨無存，死無對證，好在屋里存儲食物的菜窖讓他們躲過一劫，而后面的事，白虎將軍似乎有所預料，自己獨自去了一個他認為安全的地方，而讓張繼才潛入建康，等待京城來調查的人。”

皇后娘娘今天與趙普之間隔著一層簾子。

“這個張繼才，你做何安排？”

“這個人還算聰明，在建康一直暗中跟著我，直到我到了滎陽才現身，考慮到各種情況，我將他托付給了滎陽節度使趙光義，以便得到妥善保護，更免節外生枝，只是不知白虎將軍到底到了什么地方，何處又是安全？”

趙普把問題拋給了皇后娘娘，以趙普看，也許只有皇后娘娘想得到白虎將軍的去處。

“其實趙管家你已經想到，又何來問我，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地方，或者說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說它引人注意，那是因我而為天下所知，皇上得意，做成了皇家寺廟，說它安全，也是因我已歸坤乾宮，山又恢復了其高，溝回歸了其深，水陸庵恢復了它的真身，那時只有佛，而沒有鬼，只有經，而沒有謀。”

“公主殿下，恕小的冒昧，我也是巧遇白虎將軍的另一個得力手下，才有此大膽猜測。”

“誰？”

“眉兒。”

“眉兒，說起來有很久沒有見著了，我到是挺想她的，她怎么會出現在滎陽？“

趙普告訴皇后娘娘，當年宰相張寶昌的堅定追隨者李在榮，被派到上京侯身邊，本是監督上京侯，約束其不要胡來，誰知此人私欲膨脹，先是煽動上京侯于皇上東巡時劫持甚至弒君篡位，后又離間張氏父子的矛盾，將偏安一隅變成了割據為主，并籠絡爪牙，伺機叛亂，這對宰相張寶昌，對深謀遠慮的白虎將軍極為不利，故而白虎將軍下定決心，派出眉兒前往上京刺殺李在榮，如再有可能，利用上京侯貪戀女色的弱點，接近上京侯，將其一并除掉。只是李在榮的死徹底惹惱了上京侯，提前發動叛亂。

眉兒逃出幽州的時候，已經戰亂四起，而白虎將軍被罷了官，受了嚴密監視，再后來下落不明，眉兒顛沛，輾轉，就流落到了滎陽，巧遇滎陽節度便趙光義，為其收留。

“如此甚好，白虎將軍真是有福之人，這個眉兒在我身邊做過事，一身的好功夫，很機靈，又是水陸庵靜水太師的徒兒，對那里很熟悉，還是白虎將軍信得過的打手，派她去，既能確認白虎將軍的真實情況，又能提供保護，還能在必要時給我傳個話。“

“的確如此，小的也是這么考慮的，眉兒已經在去水陸庵的路上了。“

“你做的很好，趙管家越來越像一個謀士了，只是這樣一來，宰相與白虎將軍父子的矛盾已經白熱化了，而張寶昌這個人不見到對手的尸首，絕不會善罷甘休，更不會相信你的說詞，而白虎將軍的回歸，將會是天翻地覆的血腥，汴梁將無寧日，周之大廈岌岌可危啊。“

“小的以為，白虎將軍歸與不歸，這個張寶昌接下來恐怕都會有更大的動作，對那些曾經跟隨白虎將軍的人，以皇上的名義進行大清洗。”

簾子微微動了一動。

“趙大人，以你看，宰相大人信任你嗎，是否認為你是他的人呢？“

這樣的提問，多些有些讓趙普沒想到，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兵部侍朗也好，欽差大臣也好，宰相可都是極力舉薦啊。

“在下以為，既是信任，又是拉攏，我與白虎將軍走的很近，是其府上幕僚，后又隨其平叛，出謀劃策，但他同時也覺得我與白虎將軍合而不同，并制造很多機會對我進行試探，更是在凱旋宮建造當中，找到我，要我以確保皇上安全的名義，修建一條暗道……”

“啊哦，那么越監造使又是怎么做的呢？”

簾子后面的皇后娘娘，非常的安靜。

“暗既是明，明又是暗，真亦假，假亦真，虛而實之，實則虛之，娘娘盡管放心，里里外外，在下都做了細心安排，真實情況也只有在下知道，在下以身家性命擔保，絕不會有任何差錯，隨時聽侯娘娘吩咐。“

趙普長跪于地，深深叩拜，字字沉甸甸。

簾兒又動了，皇后娘娘一雙玉手將趙普扶了起來。

“現在與我最近，最親的人，也只有你了，我相信你，更是要仰仗你的連通，當前之時局異常復雜，汴梁之天空云雨詭譎，張寶昌可能按部就班，一步步實現其陰謀，畢竟這些個文臣武將，京官，節度使，誰是他的人，誰又是白虎將軍的追隨者，實際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難分辨，但他也很可能極度膨脹，借著這種混沌，利用白虎將軍事件，裹挾這些人，突然出手，實現其預謀已久之野心，不日之后的凱旋宮將舉行慶功大典，百官云集，容不得半點怠慢，所以趙管家，你要代我做幾件事。”

皇后娘娘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趙普，讓趙普緊張，興奮，而又格外沉重。

“在下，全力以赴。”

“告訴昆侖邱，讓他帶著尖刀團，秘密進入汴梁，潛伏于凱旋宮各要口，另外，通知我的哥哥，秘密調動精兵，向汴梁方向靠攏，隨時準備拱衛京城，應對異常情況，讓我的爹爹多安排一些軍事上的調動，以迷惑對方，分散其注意力，還有，努力找到凌云道長，昆侖道長，你可都聽清楚了？”

“清楚。”

“另外，我還要提醒你，要有艱難應對的準備，對于張寶昌，水深著呢，他愈是要重用你，就愈是懷疑你，而一旦漏出破綻，對他構成威脅，那么結果你應該想得到，連他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

向來從容，自信的皇后娘娘，竟也說出這樣的話，做這樣的提醒，看來情況真的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