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上岸,趙普就看到,趙光義已率滎陽文武官員前來迎接,聲勢浩大,他知道面前的不僅僅是自己的二哥,而且是皇帝欽命的欽差大臣,手持上主寶劍,那可是代表的皇上的權(quán)威,豈可怠慢。
“滎陽節(jié)度使率滎陽眾官員,參恭迎欽差大人!”
呼啦一下,趙普面前跪倒一片。
“各位大人請起,請起,快快請起!”
這欽差大臣也當(dāng)了兩回了,但這樣的待遇,趙普還是有些不習(xí)慣,緊走幾步,向前迎上。
領(lǐng)頭的趙光義,如今已看不出那種跟班與團練副使的影子,絕對是一個像模像樣的封疆大吏,非常的威武,意氣風(fēng)發(fā),但在欽差面前,又非常的謙卑。
“欽差大人一路勞頓,光義與眾官員略備薄酒,為大人接風(fēng)洗臣,大人請!”
趙普知道時間緊迫,個種疑團要解,個種迷底要揭,節(jié)度使的想法要理,所以斷然推辭。
“趙大人之美意,趙普心領(lǐng)了,只是還是要事,緊事亟待處理,這推杯換盞就免了?!?
趙普一邊說,一邊向趙光義使眼色。趙光義也是見臺階就下。
“如此也罷,欽差大人請!”
趙普與眾官員一一作別,隨了趙光義直奔節(jié)度使的帥府。
“哥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關(guān)上大門,只有了趙普,趙光義兩人,趙光義就現(xiàn)了真身,將趙普請到上座,來了一個大禮。
趙普趕忙起身,將趙光義扶起,上下打量了一翻這個弟弟。
“三弟老練了,瘦了,也更精神了?!?
“哥哥瘦了,更是高升了!”
多日不見,兩人分外親切。
“哥哥此次由建康返京城,特意經(jīng)過光義這里,想必有什么事要吩咐小弟?”
對白虎將軍,趙光義只字不提。
“坊間的傳言,你可都聽說了?”
趙普在觀察趙光義的反應(yīng)。
“在小弟看來,這是建康派人散布,為自己謀才害命找說詞,在我朝上下制造矛盾罷了?!?
“那我要說這是事實呢?“
趙普一邊慎重地說出這幾個字,一邊走到門前,確認一下周邊有沒有什么異樣。
“啊哦,哥哥莫非就是為了此事而來,哥哥放心,這外面沒有旁的人,且有我的心腹把守?!?
趙光義雖然這么說,但還是壓底了聲音。
“宰相張寶昌權(quán)臣朝野,謀權(quán)篡位之野心,盡人皆知,而他的兩個兒子,上京侯張德倫,白虎將軍張德培,也是躍躍欲試,這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上京侯雖能戰(zhàn)善戰(zhàn),但只是就界武夫,受部下李在榮等人蠱惑,提前動了手,于幽州起兵,所以就有了上京侯之亂,而白虎將軍張德培為人低調(diào),其實更為野心勃勃,廣絡(luò)黨羽,大哥趙匡胤,我,還有你趙光義,都只是他用來實現(xiàn)自己野心的爪牙,借著平定叛亂,他的實力得到進一步壯大,加上前有青龍將軍之鑒,深深感到這個二兒子對他的大事造成更大的威脅,所以……白虎將軍殞命廬山,實際上是嫁禍于人,真正的殺手就是白虎將軍身邊的人?!?
“這樣啊,我們都只不過是他的刀劍,幫兇,可這白虎將軍一向小心謹慎,這身邊的人篩了又篩,選了又選,怎么可能讓他的老子鉆了空子呢,你身在汴梁,就沒有提醒他?”
趙光義頗為疑惑,要說白虎將軍在他的老子那邊安插什么探子,絕對有可能,但誰要是想在白虎將軍身邊找出什么破綻,恐怕很難啊。
“據(jù)我所知,白虎將軍廬山修養(yǎng),只帶了很少幾個人,其中兩個男仆,也算是保鏢,一個叫張有德,一個叫張繼才,你應(yīng)該比我熟悉?“
“當(dāng)然熟悉,張有德當(dāng)年在我的麾下,隨兵馬大元帥征戰(zhàn)沙場,作戰(zhàn)勇猛,人又機靈,張繼才則是白虎將軍特意留在府上的,相當(dāng)于管家,有功夫,也會做事,當(dāng)初收拾那個假白虎將軍,他可是出了不少力?!?
“問題就出在這兩人中間,白虎將軍被燒死的現(xiàn)場我已經(jīng)勘察過,那把火不是外面投的,而是來自內(nèi)部,只是白虎將軍一行是否真的燒死,我們不得而知。“
趙光義的身子向前傾,將臉貼到了趙普跟前,睜大眼睛。
“哥哥是說,白虎將軍沒死,那他現(xiàn)在何處?“
“要是知道他現(xiàn)在那里,我就不到你這里討擾了,我現(xiàn)在也只是一種猜測,是否還在,又在何處,還需要確認,如此非常時期,他又如何會輕意現(xiàn)身,招搖,等他的老子再下殺手,只是我現(xiàn)在身為欽差,多有不便哪?!?
“說吧,哥哥,要我做什么,怎么做?!?
趙光義心領(lǐng)神會。
“只是弟弟有一事不明,既然宰相狼子野心,白虎將軍心懷鬼胎,這其中一個死了,于朝廷,不是大快人心嗎,為什么還要找這件事的真相呢?“
去了一個,就少了一個攪屎棍,朝廷就少了一個威脅。
“弟弟,你現(xiàn)在不是白虎將軍帳下一名偏將,而是滎陽節(jié)度使,封疆大吏,對于這官場,軍中的時局應(yīng)有所觀察,當(dāng)前的皇上在皇后娘娘輔佐,有所起色,但還是比較弱,張寶昌重權(quán)在握,朝廷之官員也大都是墻頭草,靠不住,而軍中有張寶昌的人,有白虎將軍的人,更有一部分人既是前者的黨羽,也可能是后者的隨從,如此情況下能與張寶昌抗衡的,還得是白虎將軍,一旦這顆大樹真的倒下,張寶昌一家獨大,我想離他奪權(quán)上位就為時不遠了,這樣說來,建康散布的謠言在各州府,各將軍中間引發(fā)的懷疑到是幫了汴梁一個大忙啊,弟弟可要察亮眼睛,不要受人蠱惑,不受名利利誘?!?
“哥哥的意思我懂了,我等是受恩于白虎將軍,但咱做的是朝廷的官,做的是安民的事,時時要念皇恩,效忠于皇上,而不是心懷不軌的權(quán)臣,更不要成了賊人欺下瞞上,殺民盜國的馬前卒?!?
趙普松了一口氣。
“弟弟能這么想,我深感欣慰,大哥那邊,還要你費心?!?
“大哥,他不是受了皇上的旨意,兵發(fā)江南,而且已經(jīng)拿下長江要塞赤壁,怎么?“
趙光義說的沒錯,趙匡胤可是按皇上的意思出兵的,這又有什么沒對?
“這正是我擔(dān)心的,這個出兵皇上只是演給張寶昌的一出戲,旨在迷惑,既出了兵,有所動作便可,如果看不透這層用意,好勇斗狠,長驅(qū)而入,就會弄巧成拙,對朝廷損失就大了,卻讓張寶昌得了逞,得趕緊提個醒。“
“好,就請二哥你寫上一封信,我即可派可靠之人迎上大哥。“
“好,好。“
趙普喝上一口茶。
“哎呀,對于白虎將軍,于公于私,都得有個交代,我到是想到了一個可能的去處,只是這件事非同小可,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前往一探究竟,實在是難哪?!?
趙光義輕聲一笑,將茶水倒了一些在桌上,用手沾上水,在桌上寫下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