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您，可不是以前的張大公子了，您可是一國之君，心中得裝著天下，裝著臣子，裝著百姓，可不能再小家子氣，龐皇后這件事，您還得拿得起，放得下啊。”

元將軍這時絕對是一幅忠臣良將的作派，一本正經。

“你什么意思，不妨直說。”

現在這個元將軍怎么也學的婆婆媽媽，拐彎抹角。

“按照歷朝歷代的做法，皇帝駕崩，皇后得追隨皇帝而去，殉葬。”

“殉葬？！”

張淮繼噌就站了起來。

“不可能，絕不可以，這么一個美人兒，與我情深意重，我怎么可以，辦不到，萬萬不能。”

張淮繼不斷的搖頭，腦袋跟撥浪鼓似的，在地上打轉轉。

“怎么可以這樣，況且，我能有今天，她也是出了不少力，受了不少委屈，我豈能……，沒有功勞，也不至于死啊。”

“那，太子您的意思是要讓他做您的皇后，那可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啊。”

元將軍心中暗笑，一個花花公子，這會兒成了一個有情有意的種？

“你替我想想，有沒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總之，我不能見死不救，我不能沒有她，快想想！”

張淮繼一臉的無助，又滿懷期待，滿腦子都是那龐美人的好，鴛鴦戲水，歷歷在目，卿卿我我，猶在耳邊。本太子閱人無數，這個龐美人，卻是絕無僅有。

元將軍似乎想了半天，張淮繼卻是急不可耐。

“你到是說話呀！”

元將軍還賣上關子了。

“殉葬，還是要殉的，祖宗之法，不可違，不過這人嗎，也不是不能換。”

“怎么個換法？”

“移花接木。”

“找個替身？”

“再將這真正的龐皇后，改名換姓，新皇納新妃，太子您便可有情人長相守。”

“此計甚好，此計甚好！“

張淮繼高興壞了，伸出拳頭，重重地打在元將軍的肩上，恨不能給他來個擁抱。這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不過，元將軍說了，這種事，一定要悄悄地進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張淮繼親自操刀，戲要演的沒有任何破綻。

兩人又商量了許多的細節，元將軍安排自己那邊的事兒，張淮繼準備充分，選了一個好日子，又來到了鳳鸞宮。

可是這回不一樣了，人家可不是那個偷偷摸摸的張大公子，而是太子，準皇上，威風八面，氣宇軒昂，前呼后擁。

龐皇后，今天也是精心打扮，穿著很正式，但并沒有跪迎準皇上，而是于正堂正襟危坐，靜靜地侯著，為什么呀，按照張淮繼的說法，人家可是自己的母后，豈有母跪子的道理。

“淮繼參見母后！“

張淮繼給龐皇后跪下，請安。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龐皇后舉手投足，有板有眼。

“母后前些日子受了驚嚇，可好些了？“

這話問的多么溫婉！

“托皇上的福，好多了，此等小事，還讓皇上牽掛，受寵若驚。”

兩個人的對話，怎么都像用的暗語。

“孩兒，今天來，是為了先皇下葬的事，不知母后，還有什么要交待的？”

“一切都聽皇上的安排。”

龐皇后反應非常平靜。

張淮繼巴拉巴拉手指上大大的寶石藍，眼望著通向寢宮的門。

“按照祖制，巡著皇家的祖規，這先皇歸天，總要有人陪著，可誰陪誰又不陪，我真是為難啊，總不能生生地將母子拆散，好端端地陰陽兩隔，顯得我這個準皇上毫無體恤憐憫之心，借題發揮，母后可否給我拿個主意？”

整個正堂，出現了短暫的寂靜，龐皇后，還是剛才的那個樣子，到是伺候著的宮女們瞪目結舌，低著頭，想聽又不敢再聽，那個裘總管幾乎驚掉了下巴，就差滿地找了。

足有半刻工夫，龐皇后說話了，一字一頓。

“蒙先皇不棄，重回鳳鸞，復皇后位，恩寵有加，先帝去，我愿隨，以報皇恩。”

又過了半刻，張淮繼才開口。

“難得母后癡心一片，好，那就借你這鳳鸞殿，一用。”

起駕！

準皇上走了。鳳鸞宮卻哭成了一片。這些伺候皇后的，沒有一個不罵張淮繼的，真是蛇蝎心腸，之前與皇后娘娘把酒言歡，耳鬢廝磨，現在怎么當了皇上，把人用完了，玩膩了，要拋棄，何止是拋棄，借個由頭要殺頭，這殉葬可比殺頭還慘哪！

龐皇后別看剛才一本正經，哭的別誰都傷心，眼淚把好端端的臉都弄花了。

真是命苦啊，生于官宦之家，貴為一國之后，生的天姿絕色，也算是深得皇上恩龐，卻一直沒有個一男半女，偏方秘決，甚至是裝神弄鬼，也只換了喜怒無常，攪的后宮雞犬不寧，宛妃一來，更是雞飛蛋打，那時怎么就那么恨，害的人家絕后，墜入冷宮。

后來上京侯起事篡位，又將自己迎出，再立為后，說實在的，他根本瞧不上這個五大三粗的武夫，可人家不嫌棄她前朝遺鬼，還把她奉為一國之母，不管是什么心思，畢竟對自己還是萬般寵愛，太師那邊也算是起死回生，舒服一天是一天，靠著自己這般獨一無二的姿色，吹著枕邊風，牢牢地勾主皇上的魂兒，卷頭重來之時，指日可待。

而張淮繼的出現，又打破了這來之不易的平靜。俊朗的外表，灑脫的作派，還有那甜言蜜語與賊心，著實打動了她，而上京侯于坤乾宮的縱情聲色，更助長了她心中波瀾，讓她有了一種狂野的騷動，在張淮繼身上，她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激情澎湃。

可是現在，五大三粗走了，她心愛的人，真命天子，要登堂入室了，迎接她的，這準皇上賞給他心肝寶貝的，卻是“殉葬”。

龐皇后怎么也想不通，對于殉葬，她是了解的，但怎么也不應該落到自己的頭上，就因為自己沒有子嗣嗎？這分明就是借口，怕我連累了他。

哎，即使不在這宮中，做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哪怕出家為尼，也不至于死啊！

可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女人家的性命何是又是自己的呢？

夜深人靜，龐皇后難以成眠，她一遍又一遍撫摸著身上的被，身下的單，呼吸著自己身上和床榻上的味道，那是張淮繼身上的味道。

她反復琢磨著這位準皇上白天說的那些話，越琢磨越覺得不大對勁兒，這話里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