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智成愣了一下。
“恕我愚鈍,還請將軍,不,還請道仙教我?!?
林智成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眼前這個曾經的校尉,想當年受天子之命,組建掘進隊,每日操練,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盡心盡力,何等的武林高手,那簡直就是他林智成的偶像,忠于職守,忠于國家,如今怎么,起死回生,莫非要另起爐灶。
昆侖邱佛塵一抖。
“想當年,林指揮使征戰沙場,屢立戰功,無不令敵膽寒,數年間只是聽到林指揮使這個名字,再強之敵軍,即便有虎狼之心,也不敢進犯我大唐,卻不成想身陷奸臣之讒言,遭敵離間之計,而我皇竟不辨事非,喪我大唐棟梁于莫虛有之罪名,而今國難當頭,起用你林智成林大將軍,其實也是無奈之舉,更是那奸臣的毒計,借刀殺人……“
難道不是臨危受命嗎?
“林將軍成也罷,敗也罷,都難免一死,只是死于誰手罷了。”
“道仙是說……”
好男兒,一腔熱血,先赴國難,后報家仇,就不相信,凱旋歸來,還收拾不了一個奸佞小人?
“先帝在時,自去帝號,對周俯首稱臣,國已不國,而當今之皇上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胸懷天下、意氣風發而又奮發圖強以血國恥之皇上,他早已陷于鶯歌燕舞填詞賦曲之溫柔鄉,聽信讒言,讓忠臣蒙冤,懶于朝政,使奸臣混水摸魚,亂黨一事已經使舉國上下元氣大傷,眾臣道路側目,人人自危,若不是八王爺以死相拚,這么一個唐國恐怕早已灰飛煙滅……”
“道仙的意思是說咱這唐國已沒有了希望?”
“今日你林智成林大將軍率眾仗著這長江天險,抵擋叛軍,以我看,就是這掘進隊最后的盛宴了?!?
本想著暫且擱下家之仇恨,精忠報國,卻不想又是一個陰謀詭計,一腔熱血卻換來一盆冷水,林智成再想起父親的殘死,母親的顛沛流離,而這些隨自己征戰的掘進隊成員也都要成了陪葬品,恨的壓根都咯咯響。
“那道仙你說該怎么辦,這城不守了?”
昆侖邱上前握住林智成的雙手,眼睛緊盯著林智成林大將軍。
“為今之計,只有八王爺才是咱這唐國唯一的希望了,皇室貴胄,先帝的弟弟,德高望重,胸中有昆侖,眼里有天下,如能得林將軍你輔佐,必能恢復朝綱,光復大唐盛世……”
昆侖邱字字如驚雷,在林智成的腦子里炸開了花。
“然,周之上京侯,張德倫擁兵自重,起兵反叛,如濤濤之洪水,放眼天下,只怕無人能敵,到那時,周未滅,而我唐國恐怕先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昨日一戰,智成你應該已經領教一二?!?
那怎么辦,守也不是,不守也不是,初次交手,要不是昆侖邱一幫人感到,定是城陷人忘啊。
“智成有所不知啊,在周朝天子的身邊,有我們的人,在周朝上下如魚得水,如智成你能率這掘進隊,保存實力,并裝大之,與那內應遙相呼應,平定叛亂,則周安寧,周安寧了,則我唐國安寧?!?
昆侖邱有的說笑話了,這初次交手,都已經讓人家打了個半死,差點沒全軍覆沒,還平叛呢。
昆侖邱也看出來林智成的心思。
“智成可知,昨日救你一命的都是些什么人?”
當然不知,根據不像是什么軍隊,卻身手了得,一個個殺如麻,比自己的手下厲害多了,林智成還正想問呢。
“這為首的姓周名子云,其父也是當年唐國之重臣,為奸人所害,他逃至懋功山,成了后來的懋功山之王,而他手下的嘍啰,讓我訓練成了以一擋十的尖刀團,也就是另一支名符其實的掘進隊。”
我說嗎,著實厲害。
“昨日一戰,相信叛匪不敢再輕舉妄動,如果你的掘進隊加緊操練,與這尖刀團合二為一,周子云與你林智成并肩做戰,何愁大事不成,更何況,離經叛道,乃天下所不嗤,失道寡助,豈能長久?”
還是昆侖邱高明啊,時隔三日,當刮目相看,當年的李校尉儼然已經成了大家。這讓林智成深感欽佩,激動不已。
林智成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挺直腰板,目光堅毅,雙手一抱拳。
“愿唯將軍馬首是瞻!”
此時的昆侖邱也是格外激動,這支救世之軍,再次壯大,定要所向披靡。
隨后兩人又商量了具體的行動計劃。
一直暗中策應的趙普將帶著這些消息,馬不停蹄趕到建康,向八王爺做了匯報。但對于取而代之,八王爺是堅決反對的,這可是謀權篡位的大逆不道之事,不是他八王爺的為人??扇羰茄郾牨牭乜粗@好好的一個國家葬送于昏君之手,八王爺又痛心不已。
不過,這些事八王爺無論如何是不能跟任何人說的,混亂之時,他現在最關心的當是他的女兒,那位榮陽公主,她現在可真是身處陷境啊。
八王爺也不容趙普在府里耽擱,要他趕緊想辦法見到榮陽公主,將這邊的消息,當然還有汴梁的動靜,都告知榮陽公主,也好早做打算。
于是趙普再次星夜兼程,趕奔汴梁。可這一路上與來時已在不相同,趙普發現處處都是流民,處處都是明火執仗的叛匪,這使得他不得不更加的小心謹慎,不時改頭換面。
等到了汴梁城下,趙普已經成了一個十足的乞丐。
城門口把門的士兵服裝已經變了,對過往行人嚴加盤查,與其說盤查,不如說是搶劫,身上的銀兩,值錢的東西,統統拿下;城墻上,也已經不對勁兒了,大旗上的“周”已經變成了“張”。
趙普這心里就是一緊,壞了,看來汴梁已經落入賊手,他的那個店鋪恐怕已經遭殃了,他的住處說不定也難逃一劫。
好在自己現在是一個正經的乞丐,應該不會引起注意。趙普隨手抓起一把土,在自己的臉上,頭發上,身上抹了抹,再將身上的衣服又撕開幾個大口子,低著頭,跟著人流,一瘸一拐地向城門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