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世上有君子,花名付茗昊
- 同窗殊途
- 春秋企鵝
- 6020字
- 2020-03-19 09:49:01
世上總有那么一種人,無論什么時候,都可以保持著莫名的自信,張乾宇就是這樣的人。
從他踹開體育館的大門的那一刻起,全世界好像都是他的,這種無上的自信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素質,生活中有這種人在身邊,總會給人一剎那的安全感。
不過……也就那么一剎那而已了。
當這哥們兒看到地上躺著的薛子寧時,他完美的詮釋了有一句老話叫——帥不過三秒,因為他……尼瑪滑倒了。
雷成贊素來是個嚴肅的人,不過面對這種反差萌,也是開懷大笑起來。
張乾宇摸著他那沒有多少的秀發,笑嘻嘻地說:“這體育館的地有點兒滑呀,失誤失誤……”
張乾宇笑了一會,也馬上閉上了自己的小嘴,他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看了看地上的薛子寧,說句實話,現在這種付茗昊沒有能力,薛子寧被打倒的情況,很明顯自己這方處于下風。
雖然跟上次相比,自己旁邊有個方平,也算是多了一個戰力,但對面不僅人數比上次多,這次他們還有了防備,他正為想不出辦法著急。
這時候對面的陣營突然來了一句:“小子,還記得我嗎?”
張乾宇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穿搭依舊很滑稽的雷棟,其實雷棟上次表現出來的實力有多恐怖張乾宇心里還是有點B數的。
但是像他這樣的人不管哪輸,也不可能輸了嘴仗,騷話該放還是得放的,張乾宇整理了其實根本不存在的發型說:“手下敗將,你可別說話了,往邊兒上站點吧老哥兒。”
付茗昊捂著臉,一臉不認識這個人的表情。
凌晏也一臉懵逼,她本來都被嚇得不行了,現在張乾宇這個活寶這么一鬧,倒也讓她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但雷棟的心情可就不一樣了,雷棟這個人其實看著和和氣氣的,但是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看不起他。
聽到張乾宇這種嘲諷的語言之后,哪還管得住自己內心的那只小野獸,”刷”的一下,用簡直不像人類的速度直接沖到張乾宇面前,右腳踢得像那些學舞蹈的女生一樣高,不過力道卻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直接把張乾宇踢得離開地面幾公分。
張乾宇倒也算上道,雖然已經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但還是在空中扣動輝子的扳機,一張捕獸網應聲而出,罩住了面前的雷棟,摔下來的時候嘴角嘿嘿一笑,看著雷棟說:“你看,手下敗將就是手下敗將,知道你張爺爺的厲害了吧。”
雷棟看了看自己身上罩著的這張網,搖搖頭:“你這槍倒是真不錯,不過給你這種廢物用,實在是可惜!”
說完就直接爆開身上那張網子,看著張乾宇那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沒給他一秒的喘息時間,一個挪步向前,左勾拳穩準狠地又打到剛才踢到的位置,張乾宇新傷上又添新傷,這回是真的站不起來了。
不過也算后繼有人,方平也不甘示弱,手指上開始散發出那種迷人的紫色光暈,迷得凌晏的眼睛不想挪開一下。
雷棟倒是沒時間欣賞美景,雖然沒從李云哲那邊了解到這個小胖子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不過從上次雷宇的經歷再結合上自己的殺手本能來看,他明白那根手指絕對……碰不得。
所以馬上后跳了一步,方平倒是像一個小瘋子似的,硬生生地沖向雷棟的方向,但不管他有多拼命,有些事情還是注定的,雷棟畢竟是雷棟,方平畢竟是方平,所以后者肯定是追不上前者的。
不過也算是起到了一些效果,因為雷棟也不知道怎么處理這小胖子呀,不管自己反應有多快,人家點你一下你就廢了。
不過,其實連方平都不知道的一個事實,就是他手指的光也是有壽命的,光一暗淡,就會自動進入冷卻。
這確實是一件足夠糟糕的事情,不過更糟糕的是——雷棟還發現了這個規律,他在帶著方平繞圈的過程中發現了那根散發著紫色光暈的手指的光芒越來越暗,最后干脆又變成之前胖乎乎的呆愣模樣了,也就停下了自己“逃跑”的步伐,回頭對著方平嘿嘿一笑。
于是最滑稽的一幕就上演了,在雷棟已經發現方平弱點的時刻,你會發現,方平自己還是……懵逼的。
方平心里正納悶呢:這人怎么不跑了,難道知道跑不掉就準備回頭打了?
居然還囂張地向雷棟的方向沖過來了,這可把雷棟看傻了,還以為自己的猜測錯了,但出于殺手的本能,一個掃堂腿就把方平安排在地上了。
方平倒也以為自己找到一個好機會,開始瘋狂地戳雷棟,這時候他才看到自己的手指顏色已經完全喪失了,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現在是怎么個地位……
于是抬頭看向雷棟,抱著頭說:“我錯了,輕點打,大哥。”
雷棟這個人雖然看著面善,但你讓我輕點打我就輕點打,豈不成了個聽話的乖寶寶,哪里還對其自己小豬佩奇社會人的身份,所以又是一腳把方平踢開,力道大的直接讓方平昏厥過去。
付茗昊看著地上的薛子寧,張乾宇和方平,無奈地摸了摸頭,現在自己這邊的主要戰力全都倒了,剩下孤獨的自己和一個好像沒啥作用的美少女,再看看雷成贊那邊數十個彪形大漢,這實力也太尼瑪懸殊了吧。
雷成贊環視四周,眼神里滿是失望地說道:“本以為這次任務會很有趣,現在看起來也不過如此,畢竟只是一堆手上連血都沒沾過的大學生而已呀,還是我想的太多了。”
于是示意雷棟把最后的付茗昊也解決一下,雷棟也點了點頭,往前一個輾轉騰挪,直接沖到了付茗昊的面前。
雷成贊也沒興趣看這場鬧劇了,慢慢轉頭向體育館外走去,大概走了十幾步,就聽到背后“轟”地一聲,雷成贊覺得有點納悶,畢竟以雷棟的水平,秒一個付茗昊還不是跟玩似的,哪需要搞出這么大的動靜,于是回頭看了一下。
才發現雷棟已經滿身燒傷,喘著粗氣地躺在自己身后,而付茗昊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雙手上燃著耀眼的火焰,瞳孔好像都散發著赤色的異彩,把外邊哀喪的陰天照得都喜慶起來。
付茗昊嘴角微微上揚,眼神有些玩味地看著雷成贊,這玩味里蘊著的滿是驕傲與不屑,直接沖向雷宇帶領的黑衣人群體中,兩發火拳砸到地板上,打得黑衣人陣型直接亂作一團。
這個年輕的大學生宛若火神降世,開著赤色的死亡列車,四處招攬乘客……
火花濺在地上,像極了黃泉渡旁盛開的曼珠沙華,付茗昊被火海圍繞在中間,像個來自地獄的羅剎。
這一刻,世間的一切好像都在給這個少年做陪襯,好像天地之間任何一抹顏色都不如他亮眼,當他回眸的一瞬間,又會醉了多少懷春少女呀……
世上有君子,花名付茗昊,一朝鳳凰嘯,一夕比天驕!
可惜現在只有凌晏一個觀眾,無數的表情從凌晏的臉上滑過,她雖然沒說一句話,但她的一顰一笑都訴說著自己內心的愛意。
付茗昊看向雷成贊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赤色的火焰,無奈地聳聳肩,表達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
這種看起來萌萌的動作到了雷成贊的眼里就變成了赤裸裸的挑釁,他的心情現在是復雜的,既對面前的景象感到興奮,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力,但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后退又怎能是自己身位一個黑幫老大該有的素質呢?
二話不說,直接沖向付茗昊的身邊,付茗昊有點沒反應過來,但還是急忙對上一拳,付茗昊即使現在“火神附體”,卻依舊能感覺到雷成贊的這種力量壓制,硬生生地被震得往后退了幾步,而自己拳上的火焰也燃燒了雷成贊的衣角。
雷成贊脫下了外套摔在地板上,摸了摸嘴唇,眼睛緊閉三秒,又一次沖到付茗昊身邊,卻不像剛才那樣頭鐵的跟他對拳,而是微微下蹲,躲過付茗昊的直拳,對著下盤一個“雷氏掃堂腿”直接把付茗昊放到在地上。
付茗昊也算得上身體素質挺高的人,反應力也足夠驚人,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沒給雷成贊下一步動作的機會,又是一個直拳打上來。
雷成贊的戰斗經驗那么豐富,還是個練家子,自然看得出來一個大學生想搞什么名堂,側身一躲,但心里知道無論如何都會被火焰劃傷臉頰,但自己的極限已經是這樣的了。
不過有的時候經驗還真的不是那么準,自己臉上并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燒傷感,雷成贊往旁邊一眺,發現剛才那看著恐怖如斯的火拳現在只剩下赫然可見的青筋和白白嫩嫩看起來沒什么戰斗力的膚色了。
而且剛才地板上那些燒傷過的痕跡也恢復得一干二凈,雷成贊沒時間在如此瞬息萬變的戰場想那么多,于是一腳直接把付茗昊踢飛出去。
他本來還想再好好教訓教訓付茗昊這個小鬼,但這個時候外面鳴笛聲刺耳的不行,紅藍交替的警燈顏色讓雷成贊不舒服得很,只好悻悻地活動了活動脖子,過去叫醒自己那群不爭氣的小弟,找到一個警力還沒來得及布置的地方逃出去了。
現在還站著的人就只剩下凌晏一個,而靠她這樣一個普通的女生自然沒有什么辦法阻止這些紋著“皮皮蝦”的黑社會大叔的。
警察沖過來的時候,付茗昊馬上朝凌晏的方向揮了揮手,示意讓她過來,這畫面就像自己的心上人已經快被閻王記到小本子上了,讓自己過去聽遺言的瓊瑤劇一樣。
凌晏的帶入能力確實也是強,居然哭的稀里嘩啦的,好像付茗昊真的快不行了一樣。
付茗昊也覺得好笑,但也不說什么廢話,只是輕輕附在凌晏耳邊說:“這件事兒其實是我們一個舍友引起的,待會兒警察問話的時候,我們能力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訴他們,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可以嗎?”然后微笑了一下。
其實現在付茗昊臉上都是血,顏值已經降了不知道幾個檔次,但這笑容在凌晏眼中卻如同朗月入懷,時間靜止,空間的氣息仿佛不再流動,空余下男孩兒俊朗的微笑和凌晏那顆萌動的少女心了……
為首的警察雖然并不想打斷這對“鴛鴦”的二人世界,但畢竟還在辦案時間,自己總不能一直傻站在這里看偶像劇,雖然沒看到什么犯人,但總得問問話,要不然自己警察的臉面往哪擱呀,而這幫大學生里看起來還能說話的好像就剩下凌晏了,所以也就只好打破這美好的你儂我儂了。
警察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胡子沒刮干凈,這樣就讓本來棱角分明的臉龐看起來有點滄桑,不過按道理來講,這種臉龐看起來倒是更能給人以安全感,他試圖利用自己的辦案經驗來分析這件事情的始末,所以仔細觀察著現場的一切,良久之后說:“你們這里剛才經歷了什么?”
這是凌晏第一次面對警察,這種嚴肅的眼神給了她不小的壓力,嘴唇經歷剛才的驚嚇本就慘白,再加上現在警察叔叔這么一“嚇”,差點沒昏過去。
但自從她的生活中多了剛才那兩個小時的經歷之后,她已經不再相信還有更可怕的東西存在于這個世界了,所以就定了定神,組織了一下語言:“我們剛才在這里打羽毛球,之后來了一堆黑社會,莫名其妙地把我的朋友們打了,可能跟我朋友們的……舍友有點兒……關系,具體的我也就不清楚了。”
說完之后看向付茗昊的方向,付茗昊對她打了個wink來表示自己的滿意,雖然就是眨了一下眼睛,但凌晏卻都已經害羞地低下了頭。
警察有點迷,不過也看出來和案件真正有關的應該是這些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兒,所以也就對凌晏笑了笑,讓自己的同事領她去做一下筆錄,然后又組織自己的手下把這幫孩子送到醫院治療。
一個年輕的警察靠了過來問:“白隊,問出來什么沒?”
白隊搖了搖頭:“沒有,需要等這些男孩的筆錄才能進一步了解案情,不過那女生應該沒說實話。”
白隊長看向體育館的窗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沉思良久,自己已經當了15年的警察了,也面對過不少大案,破過的案件比今天這個影響力大的多了去了。
這件案子看起來也沒什么奇怪的地方,但……為什么大學生能影響到黑社會呢?而且還下這么重的手,細思極恐啊。
他緩步前行,掏出兜里的劣質煙,工作時間沒法抽煙對于他這種多年的老煙民還是很煎熬的,每一口吐出的煙圈都好像幻化成了一個問號,自己也按著智者該有的姿態消失在視野里……
薛子寧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1點了,雖然頭上遭到重擊以致昏迷,不過沒有什么后遺癥,實際上他記得自己丟臉的每一個細節,所以他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失憶,這樣他就回憶不起來自己如何在凌晏面前跌光自己的面子了。
薛子寧輾轉反側,實在沒法把自己心里的小劇場調到別的頻道,就問小寧:“那天最后發生了什么?”
小寧砸了砸嘴:“我不是說過嗎,你沒有意識就等于我沒有意識,我哪知道發生了什么,不過小爺我天資聰穎,算算日子,那帥哥的能力應該也覺醒了,所以很有可能是他……”
小寧本想繼續說下去,但看到薛子寧把眼睛瞪得老大,把自己的牙咬得咯咯響這般光景,就停滯了自己的猜測了。
薛子寧本來應該感謝付茗昊的緊急救場,如果沒有他,事情只會更糟,但內心深處又響起無數怨恨的聲音:為什么他這個時候覺醒呀?現在這么大的對比,豈不是顯得我更窩囊了?凌晏本來就對他……現在,豈不是更……
薛子寧眼睛都快被火燒起來了,世人總認為上帝只給女生配備了一種叫吃醋的能力,想不到的是配完之后又免費送給薛子寧一個,薛子寧已經不再想什么李云哲和雷店的事情了,現在他的腦海里基本上就是“付茗昊”三個字單曲循環。
黑夜漫長的很,讓人捉摸不透現實與地獄的分別,薛子寧沉默良久,心情逐漸緩過來,因為他也反應過來了凌晏本來也喜歡付茗昊而不喜歡自己,人總為了自己其實早就已經知道結果的事情糾結,愚蠢而又不失生而為人的本真,不知是可悲還是可嘆……
時間過得還是挺快的,因為有心事,薛子寧甚至連自己到底睡沒睡著都不知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看著旁邊還在昏迷的方平和張乾宇,還有……熟睡中的付茗昊。
他又有了一絲悸動,條件反射地扭過身去,不愿再看付茗昊一眼。
小寧一晚上經歷了薛子寧婆婆媽媽的抱怨,也是快要瘋了,所以也希望轉移一下薛子寧的注意力,于是就自作主張地來到醫院的走廊。
白隊長昨晚在這里值班來保證這些孩子的安全,腦袋攤向自己的肩頭,又一天沒刮胡子的臉龐顯得更滄桑了不少。
突然有個水瓶掉在地上擾了白隊的清夢,這自然是小寧的手筆。
白隊也配合他,像他們這種經常熬夜蹲人的警察,對于外界的變化敏感得很,所以就擦了擦自己惺忪的朦朧睡眼。
小寧見到自己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就回到了校園卡里。
白隊長看了看表,感覺時間也差不多了,整理了一下自己上身的警服,拍了拍肩章上的灰,就走進房間。
白隊長看向唯一醒了的薛子寧:“同學,我是瀚海市刑警隊隊長白鴻,昨天的襲擊事件還麻煩你仔細跟我描述一下。”
薛子寧看著這位警察叔叔,腦子里飛速的旋轉各種各樣的回答和后果,小寧也馬上插了一句:“最好先別把我們的存在說出來,那樣的話,事態肯定會麻煩得很。”
薛子寧聽到之后就對著白鴻微笑道:“昨天我們在體育館附近,突然看到這一群黑社會,就逃進去了,但是沒有用,還是被打了。就……這樣?”
白鴻一臉詫異:“你失憶了?為什么我從你這段話里聽到了疑問句?”
薛子寧笑了笑,說實話,他自己都覺得他剛才說的話很假,于是眼睛開始不斷躲閃。
白鴻從一畢業開始就在當警察,審過的目擊證人和受害者多的根本數不過來,不過像薛子寧這樣如此破綻百出的證詞他見的都不多呀,一時也覺得好笑,手指習慣性地做了一下吸煙的手勢:“看起來你暫時還不愿意說,那好,我過一會兒再來。”
白鴻走出病房門,又掏出包中那盒爛煙,仔細比對著薛子寧今天說的話和昨天凌晏的筆錄,無奈地搖搖頭,因為簡直……一點兒共同點都沒有。
白鴻終于聽不到外面那種嘈雜的風聲了,矗立在一個無人的小角落,打開自己脖子上的懷表,里面有一張小女孩兒的照片,他一直覺得這世界上有一種美好的事物叫做—孩童的微笑,因為那之中包含著其他事物從未擁有過的那一分純粹……
但不知為何,白鴻對著如此美好的照片卻哭了出來,不管此時外面的陽光燦爛如何,風兒喧囂作甚,都無法動搖白鴻內心深處的陰霾。
男人的眼淚一滴一滴滲入醫院的地板,這些略帶咸味的無色液體亙久地停留在這個時空,大約十秒鐘之后,白鴻用有點臟的警服袖口擦干了眼角的淚,站起來掐滅了手里的煙,伸了個懶腰,好像剛才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也許有的時候,警察跟男人這兩份職業相比,男人更難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