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死了得到一些淺淺的印象，情感上自然也不會共通很多。

遇到事情全靠光點介紹。

光點說，第一個位面讓她先適應適應。

歸蕪不太在意地笑笑，思緒很快又收回來。

這幾個月都在重新部署沈歸蕪的人，累得很，好不容易開府了，就讓手下人忙去吧！

歸蕪直覺沒意思，自個兒跑去睡覺了。

祁淮翻墻回到院子里時，就看見管事一臉茫然地在墻那頭看著他。

“公……公子？”公子有門不走怎么翻墻？

不對？

那一頭好像是公主府？

公子去干什么了？！！

“嗯。”祁淮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并不解釋什么，大步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

祁淮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坐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道：“靠公主府的墻靠西那一塊，守著些。”

“是。”有聲音自暗處傳出，干脆又利落。

······

天光不過才破曉。

祁淮坐起身，手壓著被子，指節(jié)微微蜷起，好半天都沒有動靜。

……

日光透過窗子，打落在床前。

“公子可要洗漱了？”

有聲音在外面響起，是管事有些擔心，親自來看。

往日公子天未亮便起來練武，可是今日卻是久久未出。

祁淮目光明明滅滅變換了好一會兒，才應了一聲。

“您沒事吧？”管事不太放心。

“沒事。”只聽得祁淮聲音有些低沉，但里面很快便傳來動靜。

管事這才離開。

······

歸蕪一臉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壓了壓情緒，低低地問：“祁小將軍怎么來了？”

“殿下可想出府看看？”

“？？？”

歸蕪有些奇怪地看著祁淮，總覺得他與前幾日有些不大一樣。

歸蕪想想人設，自覺最近自己出格一點完全合情合理。

畢竟要和親了嘛，當然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能多看幾眼寅國就多看幾眼寅國。

“祁小將軍不忙嗎？”

他能有什么忙的？祁淮漠然地想。

“我無事。”

“你要帶本宮出去？”

“殿下想的話。”

歸蕪假裝猶豫了一下，便欣然同意了。

……

沈歸蕪除了到行宮中避暑，就從未出過宮，對京城沒有什么印象。

自然光點也不可能告訴她外面是什么樣的，所以歸蕪看著外面來來去去的行人，也只覺得陌生。

祁淮沉默地跟在沈歸蕪身后，臉色淡淡。

可他沒有讓眼前的人在視野里消失過一瞬，緊緊跟隨。

女孩子一身普通的素色衣裙，其上沒有復雜的紋路，幾番勾勒已是極致。

她身影婷婷，既不泯然眾人，又不顯得突出，將一個度把握得再恰好不過。

此時帶著幕籬的人又悄悄撩起幾分輕紗以看得更真切些，左顧右盼。

然后祁淮就見眼前的女孩忽然回過頭，眼中有些亮光，似盛了漫天霞光。

“祁淮，我們要去哪里啊？”

在外面叫小將軍不太好，歸蕪干脆直呼其名。

這個位面沒有字這種東西，稱呼上省下許多麻煩。

平日里規(guī)規(guī)矩矩的女孩此時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活潑。

祁淮感覺心里也輕快了幾分，仿佛看見女孩子身上背負著的沉沉枷鎖被解開，暫時離她遠去了。

歸蕪看見祁淮眼中也有一點笑意。

很淺很淡，換個人可能要把平時他的眼眸也放在眼前，仔仔細細對比半刻鐘才能看出來那種。

“殿下只管往前走，喜歡哪里，便去哪里。”

歸蕪聽見祁淮這么說，就找到京城的河順著走。

河邊柳樹并立，歸蕪瞧著總覺得它們長的和宮里的柳樹不一樣。

宮里的柳樹大概是珍稀品種，柳葉的顏色都有點與眾不同。

這些大概是就是常規(guī)品種，清一色的綠。

風一吹柳絮就到處飄，如果不是有幕籬，大概會被糊一臉。

遠遠看著還有幾分意趣，這走近了難免引起不適。

難怪做生意的沒有幾個在這附近。

歸蕪趕緊遠離了這片區(qū)域。

祁淮也不說話，就這么跟著。

歸蕪就去看著鋪子里攤子上的各種東西，雖然廉價，但都稀奇古怪或者精巧靈秀，頗有幾分討喜。

歸蕪：“······”

感覺審美得到拯救，終于不會滿眼都是金銀紅了。

歸蕪走走停停，偶爾才會撿幾個覺得有意思的。

不過可能因為歸蕪本身有點挑剔，挑的倒是不多。

銀兩……

當然是歸蕪自己付的，又不是沒有帶！

沈歸蕪身邊的人考慮的都很周全。

自家主子難得瞧一瞧外面的世界，又怎么敢在細節(jié)小事上疏忽大意？

……

這里是喧囂人間。

沈歸蕪從未見過的喧囂人間。

沒有深宮的莊嚴肅穆，沒有她的宮殿中的的冷清寂靜，也沒有勾心斗角。

煙火都讓人心醉，吵鬧都顯得悅耳，讓人心生向往。

準確來說，是讓沈歸蕪心生向往。

僅僅融合了一點點的身體，卻依舊能讓歸蕪感受到她的悸動。

僅僅一具軀體，卻殘留了主人最原始的慕望。

這就是沈歸蕪向往的安寧啊。

喧囂，但平靜。

歸蕪放下幕籬的細紗，任幕籬重新將她的臉遮擋，唇角露出一絲似諷非諷的弧度，堪堪被幕籬遮掩住，又很快消失。

祁淮看歸蕪停下來，低聲問：“殿下，怎么了？”

“沒什么。”

歸蕪繼續(xù)向前走，看著周遭一切，感覺著來自身體的悸動，心中卻對此乏味。

雖然表面不顯，內心卻多了幾分冷眼看淡的意味。

沈歸蕪的悸動確實能讓歸蕪感受到，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不仔細去感受幾乎察覺不到。

畢竟靈魂融合度低的可憐。

而歸蕪本身對周遭一切就都很敏感，看得比沈歸蕪要深刻多了。

這樣的喧囂下同樣有有勾心斗角，也同樣掩埋了無數看不見的骯臟。

只不過與深宮中多少有幾分差別罷了。

兩面三刀，口腹蜜劍，左右逢源……

有利益糾紛的地方就永遠不會有真正的寧靜。

勾心斗角本身存于人世。

一舉一動，一詞一句，連最是純粹的孩子，也擁有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