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族人有什么好？”那女子白了她一眼，口氣中竟是十足十的不屑。

“……”玱玉面上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問道：“天族人又有何不好呢？”

“哼！”那女子冷哼一聲，慢悠悠地數落起來，“自私貪婪、昏聵乏智、假仁假義、道貌岸然、冷血無情……”

獨自說了一通，她似是說的累了，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嘆了口氣，又咬牙切齒道：“總之就是不好的很。”

這句話一出，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有些猶豫道：“除了……”只這兩個字，卻再無下文。

玱玉自從被銀絲牢牢縛住，便只能一動不動地聽著她說。看著她都自顧自地坐下了，忽然覺得這樣被束著很是尷尬，便與那女子商量道：“天族人再不好，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我也好坐著慢慢聽你說。”

那女子細細打量了她一番，問道：“你不是天族人？

“我什么時候說，我是天族人了？”玱玉納悶道。

那女子聽聞她并非天族人，便點了點頭，拂袖撤去了織如密網的銀絲‘離愁’，那銀光閃閃、鈴音清脆細微的‘離愁’輕巧靈敏地應召而歸，盡數纏回此人的腰帶上，就如同普通腰飾一般。

解開了束縛，破曉失力落下，劍身插入地面。玱玉揉了揉自己被綁的酸疼的手腕胳膊，只是，揉了皮肉卻還能感到深入骨髓般的不適。她自行踱步道石桌邊，看著那女子抬手倒了杯清茶，便也接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女子坐在石桌旁，撫著茶盞看向破曉道，“這把劍倒很是蹊蹺，靈氣如此不足，威力卻又巨大。”

玱玉一笑：“那不叫蹊蹺，而叫特別！那可是我自己煉鑄的劍，名叫破曉！”

地上的破曉應聲而顫，似是在呼應主人的話語。

“你煉鑄的劍？”女子面上蹙著眉頭，語氣喃喃道。

“沒錯啊！”玱玉喝著微涼的茶水，看著那女子說道：“我鑄的這把劍，那可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語氣中滿滿的自豪洋溢之感。

那女子也抿了一口茶，眸色銳利地垂看茶盞道：“我聽聞只有魔族之人才會以魂魄鑄劍，沒想到你也會，那你究竟是魔族的哪一位呢？”

說完，便抬眸盯著玱玉，面上全然謹慎提防的模樣，目中似有火光。

玱玉將手中的杯子輕輕一轉，似不經意地問道：“哦？只有魔族之人才會如此鑄劍？我卻覺得，并不然。三界何其遼闊，若非遨游于天地、見識非凡廣博，還是不要妄下定論的好。”

“沒想到小姑娘你，年紀輕輕，居然頗有見地。”那女子認真看著她，問道，“不知小姑娘出身何處？在哪修煉？”

玱玉的心思轉了幾圈，緩緩說道：“本是一介散修，出身不足為道，眾人皆喚彌月，逍遙四處閑游。”

“又不知小姑娘你的那把劍是如何得來？”那女子追問道。

飲了口茶，玱玉眸中含著微微的笑意，道：“我的劍，說來話長。”

“洗耳恭聽。”那女子支著腦袋，一副靜待下文的模樣。

玱玉放下了茶盞，朱唇輕啟，娓娓道來：“此劍來歷還得從一次奇遇說起。我常四處游歷，時而在仙山修靈，時而在魔域誅邪。一日路過狍吾山，遠遠地便看見對面天象異樣，雷鳴萬鈞。我一時好奇便去了近前查看。”

“誰知，一頭高大無比的兇獸正在與一人搏斗。那兇獸犬首血口大張，雙目生于腋下，面目猙獰，矯健兇狠。而那一人……”玱玉的視線掃過那女子的雙眸，緩緩道，“身影頎長，黑衣束帶，手中似有流星墜天一般。”

不知怎么那女子的面容微僵，眸中倉皇地閃過一絲期翼。

玱玉將一個故事編得八分似真，她繼續道：“縱然手持流星，可那人似有重疾在身，雖然看起來修為高絕卻也不能斬殺饕餮。”

“他……”那女子緩緩開口，卻又停了下來。

玱玉抬眼看著她，卻只見她口中問道：“后來呢？”

“后來……”玱玉神色黯淡了幾分，看得那女子不由睜大了眼睛，就在她眸子中的擔憂要將要溢出之時，玱玉忽然淺淺一笑，目露狡黠道，“我便瞅準時機，趁饕餮重傷之際，將其斃命。”

“你！”那女子知曉玱玉是故意作弄自己，面上便有些氣惱。

玱玉卻并不畏懼，只輕笑道：“你別急著生氣，我還沒說完呢。”

聞言，那女子果然斂了怒色，等她說下去。

“饕餮斃命后，那人因感念我出手相助的情誼，便將他所會煉器之法教授于我。”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的邊緣，她道，“之后我便以饕餮的軀體及殘魂，鑄成了這把劍。”

雖然說著誆人的話，但玱玉面色平靜，說她是此中老手，也不為過。

那女子顯然已信了大半，只因她覺得玱玉的描述太像慕沇了，慕沇也確實擅長煉器。那么，在下界偶然遇見，因除兇而授她煉器之術的說法，還是有幾分可信的。

“此劍何名？”那女子忽然輕聲問道。

玱玉的指腹停在茶盞的沿口上，抬眸道：“破曉。”

片刻沉寂后，那女子終于微微彎著嘴角，似夸贊道：“霜化玉露夜將破，明透紗窗天欲曉。是個好名字。”

“倒是沒有想這么多。”玱玉笑道，“只是當時夜盡晝來，天光大開，才令我忽然想到這個名字。”

那女子淡淡看了她一眼，終是帶著些客氣的語調，委婉道：“許久沒聽到如此曲折動人的故事了。”

“呵呵……”玱玉干巴巴地笑了兩聲，那你還問我？說了你又不信。

“此事就算了。”那女子又望向那方池水，問道：“既然是散修，你又是為何上了九重天呢？”

真是頭疼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來啊！玱玉無奈的想道，又不能直接動用魔氣打上一架。

她只好急中生智，匆匆開口道：“這個嘛……是我的一個朋友將我帶到這九重天上的。”

“哦？誰？”那女子隨口問道。